晚上婦產科冷冷清清,醫生是個很和善的老人,她開完檢查單子以後主動帶着我們去了b超室。第三次躺在上面,心情比上兩次要緊張許多,江墨言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老人拿着檢查單子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不需要再去問,我已經知道結果,抹了把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緩慢起身擦拭下小腹。
“情況不太樂觀,想要平安生個孩子有點難。”這是她給出的最後結論。
“只是有點難又不是沒有可能。”
江墨言聲音清冷,彎身幫我整理着衣服,擁着我去了消化科。
檢查完畢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交代忌辛辣生冷事物即可。
車上。我一直低着頭擺弄着手指,江墨言將車停在路邊,捧住我的臉,黑潭中的柔情濃到我幾乎願意一頭扎進去溺死其中。胸口悶悶地,我垂下眸子,躲閃開來。
“我的世界有你相陪已經不孤獨了,放鬆心情,不要再多想了。”
我擡頭看了看他,雙脣囁嚅幾下,當初孔書彤不能生育,他還不是最終放手了。不想破壞我們之間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我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勉強扯動下嘴角,打了個哈欠。“回家吧,我困了。”
江墨言輕啄下我的脣,發動車子,我斜倚在車窗上,總覺得現在的幸福如霧中花,水中月,看不太清,一碰即碎。
沒有工作。我懶散成了一隻蝸牛,除出門買菜了負責早晚飯之外,就是幫他洗洗熨燙衣服,偶爾打掃下衛生,就在我快要適應家庭主婦生活的時候,很久沒有露面的奶奶找上門來。
她仍舊是一副端莊的貴婦模樣,只是溫和的笑容在我的眼中變了味道,我禮貌將她迎進門來,她詢問下我和江墨言最近的生活情況。我簡單的回答着。
“怎麼,心裡還在怪奶奶?”她無奈輕嘆口氣,“生在豪門,我也是身不由己,現在好了,墨言拿回了塑陽,眼下也就是還少個孩子,你看?”
被她握住的手一僵,孩子就是我心中的痛,我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沉了下來。
“上次事情墨言回老宅狠狠發了一通火,連夜把你婆婆送回了溫哥華,她啊,年輕時就不安分,到老了品性還一點都沒改。我知道你的身體情況,墨言老大不小了”
她邊說邊觀察我的臉色。
“您有話就直說吧。”她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要是不把話接下,也說不過去了。
“孩子,我要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裡去,我也只是給你們一個參考意見。”
我點了下頭,料到不是好話,我已經準備好屏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哪知道她開口就給我甩出一個重磅炸彈,炸的我渾身的汗毛都氣的豎了起來。
“我聽說最近墨言正在找合適的代孕對象,你跟他說樣貌要好,家世背景要清清白白,品行也要溫婉端莊,種是你們的種,只是借了下她們的身體,可也不能馬虎了。”
“小溪小溪有沒有聽到我剛纔跟你說的話啊。”奶奶在我面前揮了揮手,連連叫了我幾聲,我纔回過神來。
“聽到了。”豈止是聽到了,她的每一句話都似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在我傷痕累累眼看着要結痂的心上,一時間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好你個江墨言,跟我陽奉陰違,面前一套背後一套!
“我知道自己的孩子讓別人生下來,心裡不好受,不過這也是唯一的辦法,總比墨言背地裡找個女人給他生個孩子強吧。”貞記向亡。
“奶奶,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先上樓了。”腦袋亂成一鍋粥,我急需冷靜一會兒。
“我也該走了,你好好休息,如果合適代孕對象一找到,你還得受累取卵子,休息好才能保證卵子的質量。”
她絮絮叨叨的話語如魔咒般緊緊箍住我的腦袋,餘音不停在我耳邊迴響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她送出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躺在牀上的。
這雖沒有背叛來的直接,可事先沒有跟我通個氣也是我不能接受的。
想到他那些暖心的話,心又開始疼了起來,我蜷縮着墜入冰窖瑟瑟發抖的身體躺在牀邊一角。
淚水無聲無息流下,打溼大片被褥,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枕着繁雜理不清的思緒熟睡過去。
“不會又睡了一天吧,這樣下去,我看你真的要變成一隻小豬。”
下班回來的江墨言坐在牀邊欲掀開我的被子,我一把扯住,躲在裡面不願出來。
“怎麼了?”江墨言發現我的情緒不對,再次扯了扯被子,見我沒動,他斜着身子壓在我的身上,“是不是這幾天晚上沒有伺候好你,今天這麼早就邀請我上牀?”
“江墨言深情裝夠了嗎!騙我就真的那麼好玩!”
他痞痞的話語讓我的火氣瞬間被點燃,騰地一下坐起身,拿起身下的枕頭用力打在他的身上,你自己都說不能容忍別人對你的欺騙,你幹嘛還要來騙我!
“宋小溪你發什麼瘋!”被打了許多下的江墨言火氣也涌了出來,一把揮開我手中的枕頭,將我壓在身下,見到我臉上瀰漫成河的淚水時,臉色緩了下來。
“怎麼哭了?”
溫暖的指尖撫過我紅腫的眼睛,我生氣的將臉別向一邊,他這樣溫柔的對待我,比打我一頓還要難受。
“你如果想要孩子可以跟我商量,不要瞞着我去找什麼代孕的。”說到這裡我倏然打住,面如死灰,接着冷笑出聲,“看來我還是太樂觀了,或許你根本就沒想過過用我的卵子。”
我歇斯底里吼出聲來,這個認知化成一道利刃在我的心上劃出道鮮血淋漓的口子,疼的我渾身都顫抖起來。
我欺身抱住頭向牆邊退去,“江墨言,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滾啊!”
“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前腳跟我說你的世界沒孩子也不孤單,後腳卻找人代孕,江墨言你可真是虛僞!”
淚水好似洪流爆發,浸滿我疼痛的心,我捂住左胸口。這裡的痛要比汪浩宇的背叛還要疼,是種無法言喻的切膚之痛。
“是找人代孕沒錯,可那並不是”
“江墨言你給我出去,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我捂住耳朵,用力的吼着,嗓子都發出陣陣疼痛。
蜷縮在一起的腿被他用力向後一拉,他欺身壓在我的身上,將我捂住耳朵的手按在頭的兩側,長腿壓制住我踢蹬的雙腿,漆黑的眸子跳動兩簇燃燒的火焰,死死盯着我淚花閃動的眼睛。
“我在你的心裡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沒有!”我回答的乾脆利落,或許剛開始有,後來被他一點點磨沒了,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打回原型,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的幸福太過短暫,短暫到只是眨眼間就灰飛煙滅。
江墨言眼神一暗,喉結滾動着,他拿過紙巾幫我胡亂擦了幾把臉上的淚水。
“代孕的是幫書彤找的。”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這句話無疑讓我心上的傷痕又多出一道,我用力掙扎起來。
“她想要個孩子,我只是幫個忙。”
“現在幫她找代孕,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捐精了?”心疼的幾乎要窒息過去,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是,在我眼裡她只是我的前妻。乖,別鬧了。起來收拾下,我下去做飯。”
“只是前妻這麼簡單?”
睡夢中他還叫過她的名字,這讓我怎麼取相信他說的話?
江墨言抿了抿脣,幫我整理下被淚水濡溼貼在臉上的頭髮,“你跟我說要走出過去,你現在卻在糾結了。前妻就是前妻,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我坐在牀上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前。江墨言,我真的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嗎?
或許是心中恐慌,急需確定他真切在我的身邊,晚上沒了之前的矜持與嬌羞,極致的瘋狂熱情,直到快要天亮江墨言才擁着我睡下。
“秋霜回來了,暫時住在我們的婚房,明天我送你過去看看她。”
聞言,剛剛還睡意勃勃我轉過身來。
“她是逃回來的?”
“差不多吧,家人逼她聯姻,她不願。我跟她之前有那麼深的矛盾,住在那裡,廖家人是不會想到的。”
想開口問他是怎麼放下對廖秋霜的心結的,見他臉上已滿是疲憊,明天他還得上班,暫且壓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江墨言送我去市區婚房,好些日子未見廖秋霜,她瘦了很多,一張小臉素面朝天,正抱着筆記本窩在沙發上,見到我直接將手中的蘋果扔了過來。
“你現在過的倒是挺舒坦的。”
我彎身將蘋果撿起扔進垃圾桶,斂去眼中的情緒,在她身邊坐下。;筆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吧。”
“大不了我就先找個男人生個孩子,看到時候還有誰敢要我!”廖秋霜一臉憤恨,說的咬牙切?。
提到孩子,我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後知後覺的廖秋霜碰了碰我的胳膊。
“走,咱們去耿阿姨那,自從她生病後,我都沒有去看過她,說不定她又想起什麼好方子幫你調理了。”
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去看望過耿阿姨了,前幾天她還給我打電話,語氣間滿滿的思念牽動着我的心,想去看她又怕遇到耿澤。
我遲疑下將耿澤那天將我趕出醫院的事情跟廖秋霜簡單說了一遍。
廖秋霜聽完,雙眉也擰了起來一臉不解。
第103
今年的溫城好似比往年要冷上許多,還剛步入冬天不久,外面已飄起雪花。[ 超多好看小說]廖秋霜所有的資產都被凍結,我裹緊身上的羽絨服跟她站在路邊打車。
“你這樣出來真的沒事?”
“我都裹成了糉子,他們認得出來纔怪。”
芳華醫院,自從評上星級以後來看病的人比以前多了許多,怕遇到耿澤我跟廖秋霜專門繞過醫院的主樓。貞記貞圾。
手術很成功的耿阿姨在病房中放了一張辦公桌,我們去時她正在處理公事,見到我們,紅潤的臉上漾出欣喜的笑容。
“阿姨身體恢復的不錯啊。”廖秋霜給耿阿姨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啊,挺好的,你回來就好,前幾天聽小澤說你逃家了。阿姨都替你捏了把汗。”
精神很好的耿阿姨跟我們聊了很長時間,幫我把了脈說我的身體比前些日子要好的多。
“這臉色也不錯,看來小日子過的挺滋潤的,墨言不准你上班。沒事的時候來陪陪我總可以吧。”
“可以的。”我碰了下剛欲開口的廖秋霜,應了下來。
包中的手機響起,是我媽打來的,說她今天正好路過市區想來看看耿阿姨,我告訴她房號,在病房門前等她,幾分鐘後,我迎上拎着大包小包氣喘吁吁的母親。
“媽,耿阿姨什麼都不缺,你買那麼多東西幹嘛。”
“她有是她的。這是我的心意,誰要她對我的寶貝女兒那麼好呢。”我媽笑盈盈的拿掉脖子上的圍巾將臉露了出來,整理下衣服,“看看我這樣行嗎?”
“又不是見領導,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我幫她整理下被圍巾弄亂的頭髮,作爲禮儀老師的她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我們兩人交談着走進病房,被廖秋霜攔在病房的耿阿姨一見到我媽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耿阿姨。這是我媽李谷,跟你是同年,耿阿姨耿阿姨”
“耿阿姨你怎麼了?”
廖秋霜搖了搖愣住的耿阿姨,回過神來的耿阿姨臉色不好,痛苦的捂住頭,“我有些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病房外,我跟廖秋霜相視一眼,耿阿姨的情緒好像很不對勁。
“是不是我的來的不是時候啊。”
“應該是耿阿姨真的身體不舒服。”
我媽點了點頭。將她送上車以後,我遲疑下拉着廖秋霜折返回去。
耿阿姨待人接物都很得體,認識她那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她失態,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果真,當我們回到病房時,阿姨痛苦的捂住腰椎處,臉色慘白如紙,嘴中還溢出不大不小的呻吟聲。
我跟廖秋霜一個按牀頭的傳呼器另一個查看她的情況,她閉着眼睛甩開我的手。
“宋彬是你的父親?”
“是啊,怎麼了?”
這樣的疏遠的耿阿姨是陌生的。
時間不長耿阿姨被送進急救室,匆匆趕來的耿澤見到我時,臉色瞬間沉下,扯着我的衣服厲聲吼道:“不是讓你不要來看她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耿澤,有話你就說清楚,我就憑什麼不能來看她了!”
“就因爲你是她前夫的女兒,這個理由充分了嗎?”我瞬間愣怔當場“你你說什麼?”
我從未聽父母提過我爸還有一段婚史,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我無論如何一時也消化不了。
“滾!”耿澤裝滿怨言的眸子望着我指着走道。
“耿澤你弄清楚,這是上一輩的事情,你不能把火氣撒在她的身上。”
“我再說一遍滾!”
我渾渾噩噩的走出醫院,冰冷的雪花飄落在臉上,我清醒一點。耿澤的怨我理解,那麼多年我爸應該從未看望過他,如果是我,我也會這般吧,心中父親高大的形象打了折。
廖秋霜扯了扯我,“這些事都是上一輩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點了點頭,仍舊機械的邁着步子踏着路上已經厚厚堆積的雪向前走着。
廖秋霜跺了下腳掏出手機,電話剛撥通那邊傳來一個女聲,她慌忙掛斷,有些緊張的看着我。
“打錯了。”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原來他今天沒有上班是去陪她了。
“我們還是打車回去吧,你的身體受不得寒的。”
好似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廖秋霜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她把我送到郊區公寓,見我狀態不好,也不敢離開。
五點多的時候江墨言打來電話說今天晚上不回來了,我嗯了一聲,隨後掛斷。
經過徹夜思考,我媽不是知情人,我覺得還是將這件事爛在心裡爲好,廖秋霜見我沒事回了婚房,小小的公寓只剩下我一個人。
江墨言隔三差五不回來,即使回來也一身疲憊,我要問出口的話也只能生生打住,不知是我掩藏的太好還是他太累,他根本就沒有發現我的心事。
本着鴕鳥原則,我沒有像上次那般大吵大鬧,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着。
半個月以後,我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門鈴響了起來,當我出來時,門前只剩下一個盒子,我東張西望也沒見到送東西的人,蹲下身子好奇的打開盒子。
最上面的一張嬰兒躺在一個女人身邊安睡的照片讓我僵愣當場。
嬰兒的五官我再熟悉不過,我家有整整一本相冊是我從一出到週歲的,旁邊的那個女人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應該是年輕時候的耿阿姨。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翻看着盒子裡剩下的東西。
幾張陳舊發黃的病歷單是我媽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輸卵管堵塞很難受孕,另外還有一張收養合同的複印件,上面有我父母的親筆簽名。
我癱坐在地上,直到一陣冷風襲來,我猛然打了個寒顫,抓起盒子向我媽家跑去。
“小溪,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一打開門,我媽就着急的拉着我的胳膊問道。
我直奔我爸的面前,攥住他的胳膊:“去書房,我有事情要問你。”
我爸拿掉老花鏡像看個陌生人一般看着我,起身上樓,我把我媽關在門外反鎖上門,將盒子放在我爸的面前。
“解釋一下吧。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爸拿着盒子的手驟然一鬆,裡面的東西跌落一地。
“你都知道了?”我爸捂着臉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顫抖着。
我微仰着臉,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我不知道該感謝你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還有無憂無慮的二十五年,還是該斥責你的無情你的殘忍。”我焦躁的抓了一把頭髮,有那麼瞬間我哽咽着說不出任何話來,過了良久我激動的心情才稍稍平靜一點兒。
“這件事情我以爲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過了好半天我爸才緩緩開口,歷盡滄桑的聲音充滿悔恨。
“世界上就沒有捅不破的那層紙!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媽知道我是你前妻的女兒並不是什麼孤兒院的棄嬰,她會有怎樣的反應!”聽他這麼一說,我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還有耿阿姨,明明自己的孩子還活的好好地,她卻要在失去她的痛苦中掙扎那麼多年”想到耿阿姨跟我說她女兒時候的畫面,我的心止不住一疼,“爸,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怎麼能如此自私!”
曾經的父親在我的心中不言苟笑對我的關心卻無微不至,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怎樣面對毫不知情的母親還有對我異常關愛的生母,無論捨去誰我都接受不了。
“當年我跟她離婚時並不知道她懷孕了,當你四個月的時候我才知道,當時你媽也就是李谷剛被醫生診斷爲輸卵管不通,我就找到了耿芳華想問她把你要回來,她不同意,我沒法就找人將你偷了出來。”
“爸!”我用力的拍了下頭,我已經無法想象當時耿阿姨知道孩子被偷走時候的無助與傷心,“那她爲什麼說孩子死了?”
“當時警察介入了調查,我怕他們查到我的身上,我就託人去醫院買個死嬰把當時你身上的衣服套在了她的身上,你也知道當時的親子鑑定還沒有現在這般成熟,這件事情也就矇混了過去,之後我把你送進了孤兒院,說服李谷領養了你。”
“爸,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我跌跌撞撞跑出家門,我媽在後面叫我,我加快腳步,跑着跑着,我跌倒在路邊。
我用力拍了幾下溼滑的路面,我的人生就好似被老天爺給愚弄了,他讓我前二十五年不知道愁滋味,卻全部幫我堆積在二十五年後,現在我的人生就像一個選擇題,我站在天平的兩端,不敢動一步。
我擡起沾滿泥濘的手,掏出電話給江墨言打了電話,無人接聽,反覆幾遍變成關機,斷了線的眼淚一滴滴掉落在泥水裡,我的心涼個徹底。
突然,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的皮鞋,我驚喜的擡頭,對上雲鵠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眸子,我臉上的表情僵住,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狼狽,緩緩爬起身,艱難的擡起腳。
“外面冷,上車吧。”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我不禁抱住他的胳膊大聲的哭了起來。
他撫了撫頭髮,“到車上再哭,不然別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
痛苦的我完全忘記了身上的污漬直接坐進車中,一路上我的哭聲一直都未停止。
“江墨言欺負你了?”
“你不是會占卜嗎?”心情不好的我,胡亂噴了他一句。
雲鵠倒也沒有生氣,直到我的情緒好轉些,他纔將我送回公寓。
空蕩的公寓中,沒有絲毫人氣,暖氣十足的客廳中我依然覺得冷徹骨髓,不死心的給江墨言打了幾個電話,仍舊是關機,我生氣的將手機摔出去好遠。
她孔書彤心情不好你去陪她,那我呢,現在我傷心的要死,你又在哪裡!你的溫情是毒,我不該沾染,卻無法自拔深陷下去。
我蜷縮在客廳一角,門外又響起門鈴,拉回我的思緒,我抱住頭不去聽,只是門鈴不知疲憊的唱着歌,我煩躁起身,昏暗的燈光下穿着斗篷的江琳琳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外。
自從上次茶館一面,我已經將江琳琳劃到了陌生人行列,此時,更沒有心情去跟她糾纏,我轉身準備回客廳。
“你這樣沒有樣貌還嫁過人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愛,你得到的幸福有多少,我就讓你痛上十倍。”
她的聲音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甜美,陰冷駭人。
我皺着眉回身看着置身黑暗中的女人,黑色的斗篷更給她增添幾分邪惡。
“江琳琳你要做什麼!今天的盒子是你放的?”我瘋了一般攥住鐵門,憤怒的看着她。
“呵呵算算時間你媽也該知道了吧,我好期待她的反應呢!”
“你?”我慌忙找鑰匙開門,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拿着鑰匙的手顫抖地不成樣子,試了好幾次才能打開門。
“我看你還是別去了,現在她一定不想見到你,估計殺了你的心都有。”
她陰惻惻的聲音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經,我轉身扯住她的衣服,一個勁的踢打抓撓起來。
憤怒中的我力氣很大,大到江琳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不知道甩了她多少個耳光,手都震麻了,我才停下手來,踉蹌着向馬路上跑去。
身後傳來江琳琳憤怒的叫喊聲:“宋小溪,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我攥緊拳頭,如果我媽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會放過你!
寂靜的客廳,一室狼藉,我父母對坐在沙發上,見到我進來,一向疼愛我的母親,跑過來推搡着,“你出去,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裡,我不想看到你。”
“媽”360搜索你說過,我信過
“我不是你媽,那個耿院長才是你媽,我就是個冤大頭,幫人養女兒的冤大頭。”
我媽眼淚紛紛推搡我的力道加大,一天滴水未沾的我,渾身早就沒有一絲力氣,被她推到在地,肚子傳來隱隱疼痛。
“李谷,你幹什麼,錯都在我,小溪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現在就是不要見到她,你也走!”
我爸也被推搡出來,他扶起我,“你先回去,我勸勸她。”
雖然擔心她,可我在這裡確實只能讓她想到傷心事,囑咐我爸照顧好他,默默轉身。
夜色瀰漫,我孤獨一人行走在冷冷的霓虹燈下,我的世界亂的不成樣子,我想找個溫暖的懷抱卻是個奢望,就這樣走着走着,雙腿走到麻木,我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我撞到了一堵肉牆,我緩緩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