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也沒放在心上,想着沒準是楊珊或者是葉大哥買來給自己的,收拾好就放回了箱子裡,後來,傅薄笙出現,隨口問了一句,她想起他睡眠質量一向都不是很好,便讓他拿去了。
後來知道這個香薰究竟是怎麼回事的,還是在傅薄笙拿走香薰後的第三天。
那天,安致輝去了一趟她的辦公室,一進去就說,“沒想到你膽子真夠大的,比我想的要更恨傅薄笙啊,不錯不錯。”
葉楠初聽到這些話,有些懵,“什麼意思?”
“你不是把那個香薰送給傅薄笙了?”
安致輝勾脣,眸底劃過的那絲陰狠看得葉楠覺得有些討厭,她凝了凝眉,“你怎麼知道那個香薰?是你送的?”
“沒錯。”他打了個響指,“放心,你等着看,沒多久傅薄笙就沒精力繼續打理公司了,到時候安氏又會回到你手裡了。我大哥辛辛苦苦拼搏下來的產業,可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就被別人拿走了。”
葉楠越聽越糊塗,什麼叫他再也沒有精力打理公司了?
她問,“那個香薰到底怎麼回事?”
“你沒看裡面的紙條?”他反問。
“看了,香薰的使用說明書,說是可以改善睡眠。”
“我忘記把香薰的使用說明書拿出來了。看來,你是沒看到我給你留的紙條,這個香薰裡還放了乙醚。乙醚是什麼東西,你應該比我清楚吧?你覺得傅薄笙天天帶在身上,還能有精力?”
那一刻,葉楠才知道,那個包裹裡應該還有一張紙,是安致輝寫的,讓她將這個香薰送給傅薄笙。她雖然沒有看到,可是卻誤打誤撞,送進了他的手裡。
此後的每一天,她都在想,要不要去拿回來?可每每開車到了他家樓下,卻又打起了退堂鼓。她忍不住想,這樣一來,她想要拿回安氏的計劃也可以順利很多。
糾結來,糾結去,竟是拖了這麼久的時間。
一直到今天……
葉楠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回房,將那枚胸針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首飾盒裡,然後上牀,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看了眼時間,已是上午十點。
葉楠聽到客廳的動靜,忙起牀,傅薄笙剛將早餐端上餐桌,“起來啦?正打算去叫你,趕緊洗漱一下,過來隨便吃點。”
他還沒走?
這一刻,她看到他穿着之前她爲他買的家居服,袖口隨意地挽起,露出精壯的手臂,心中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般。
甚至於,什麼安氏,什麼過往,她統統都不想要再去搭理,就這樣,就這樣在每個醒來的清晨都能看到他,便足夠了。
可現實,卻往往都不允許。
葉楠只容忍自己沉淪了一分鐘,然後轉身走向衛生間,剛洗好臉準備出來,忽地聽到碗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出來就看到傅薄笙躺在了廚房門口的地上,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胳膊邊上,是剛剛摔碎了的碎片。
她嚇了一跳,跑過去蹲在一旁,輕輕地拍打他的臉頰,“傅薄笙,醒醒,你怎麼了?快點醒醒,別跟我開玩笑啊。”
***
“病人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但因爲長時間低濃度地吸入乙醚,有輕微的中毒,所以還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不出意外,晚上應該會醒過來。你放心,不會有後遺症的。我還要去看別的病人。”
“謝謝醫生。”
葉楠一步一步回到病房,搬了張椅子坐在病牀旁,直到坐下的這一瞬,才覺得渾身發軟,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
在看到傅薄笙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一瞬,害怕席捲着她的內心,即便此刻聽到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但沒有看到他醒過來,她依舊沒辦法真正地放下心來。
她懊惱,她自責,爲什麼要任由傅薄笙帶着這一瓶香薰?在知道情況的那一刻,她就應該去把那瓶香薰拿回來的!如果傅薄笙真的因爲這個事情而丟了生命,那她就算是拿回了安氏,又有什麼可以高興的?
她也是個爲達目的不折手斷的殺人兇手啊!
葉楠雙手捂着臉,眼淚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這一刻,她更清楚,她真正害怕的是,從此以後,沒有傅薄笙。
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等着他醒過來,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時,傅薄笙原本安靜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緊皺着眉頭,雙手突然擡起在空中胡亂地揮舞,嘴裡不停地喊着,“葉楠,葉楠……”
她的心猛地一顫,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就在這裡。”
他睜開眼睛醒過來了,額頭上一層的薄汗,緊緊地抓着葉楠的手,坐起來,一把抱住了她,幸好……幸好她沒事。
幸好,那只是一場夢。
在剛纔的夢境裡,葉楠不見了,不管他怎麼找,就是沒有她的身影,家裡所有她的東西也全部都憑空消失了。她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一般。
他不停地找,好不容易,他找到她了,可是她說不認識他,不認識他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他眼睜睜地看着她的手挽上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臂彎,漸漸遠去,任憑他站在原地怎麼喊着她的名字,她卻是連頭都不肯轉回看自己一眼。
“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
安致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葉楠嚇了一跳,推開傅薄笙,扭頭看了眼,微微蹙眉,“你怎麼來了?”
他走進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看你這個樣子,好像很不歡迎我似的,是不是覺得我打擾到你們了?”
不等她回答,安致輝接着說,“我朋友在這家醫院上班,聽說傅薄笙傅大總裁住院了,我怎麼能不過來看一下,表示一下關心。”
笑意浮在表面,並未直達眼底,這副模樣看的人心裡很是不爽。傅薄笙不急着迴應,慢條斯理地將枕頭豎起來,靠在後背,擡眸瞥了一眼,“你自己也很忙,還特地跑過來一趟,是不是看我沒什麼事情,安然無恙的有些失望啊?”
“傅總,你這話怎麼說的?”安致輝把帶來的果籃放在一旁,“我總不可能買個果籃給死人吃吧。”
“沒準。”
傅薄笙淡淡地回了一句,擡眸看他,眼神中帶着一絲凜冽,安致輝看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總覺得有些心虛,慌忙避開。
不應該啊,這件事情他絕對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來的。這香薰可是葉楠給他的,和自己一點干係都沒有。
可莫名的,看到傅薄笙這眼神,他心裡就是又慌又亂。
傅薄笙依舊沒有鬆開葉楠的手,早上醒來他穿外套的時候發現口袋裡的那個香薰瓶已經不見了,想來應該是她拿走了。
加上剛剛醒來就看到了葉楠守在自己病牀前,面帶淚痕關心的模樣,開心的有些不知所以然了,正想着說些什麼好拉近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可偏偏,這個安致輝出現了!
他心裡思量着讓安致輝趕緊滾蛋,這冷凝的神情在他看來,卻曲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葉楠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見到他醒過來了,開心,可也有內疚和心虛,而現在多了一個安致輝,就多了一層的尷尬,只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見安致輝沒有離開的打算,她抽回手,“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不等傅薄笙開口,起身離去。
“等等。”
安致輝追了出來,在醫院的停車場叫住了葉楠,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毫不客氣地質問,“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假裝,剛剛又和他抱在一起,幹嘛?看到他昏倒,心疼了?葉楠,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什麼?”葉楠打量了一下四周,幸虧大家都很忙,加上天色昏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安致輝,這是我的事情,你沒資格來說七說八的。”
“是,我是沒資格。”他冷笑,“但你別忘了,我是兜兜的親叔叔!你要是改嫁了,我們安家可是有資格把他接回來的。別以爲上次官司贏了就能一勞永逸了,那只是我客氣一下。要是你真的和傅薄笙在一起了,你覺得我們安家還會客氣客氣嗎?”
“你!”
葉楠氣得肺疼,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我說過,我現在只是假裝和他和好,信不信隨便你,你別整天拿兜兜威脅我。”
安致輝見她生氣了,心想現在還不能跟她將關係弄僵,立馬又陪着笑容,“行行行,我相信。剛剛是我衝動了,話說多了。只要你記着就行了。我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當初又是怎麼對你的,你最清楚不過了,他也是最信任你的。葉楠,我只希望你能還他一個清白。行了,多的我也不說了,你心裡有數就行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葉楠坐進車裡,將腦袋搭在方向盤上,沉沉地嘆了口氣。心裡有數?要有什麼樣的數?她已經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