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電話裡,佳彤的聲音清婉。
“段念,不是說好星期一就來上班的麼?怎麼沒有過來呢?”
“不好意思啊佳彤,我已經決定了,不能去‘俏佳人’上班了……”
掛了電話,我對着鏡子認認真真地梳妝打扮,畫眉抹粉。翻出我新買的裙子,皮草外套,手提包,香水,還有幾雙高霸氣十足的高跟鞋。懶
早已百毒不侵的段念,若要做,定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
我段念要耍狠,誰能比我更殘酷?!
這是我第三次來到陸銘的“星居”,這次不但進了大廳,還是長驅直入。奇怪的是傭人們都熟諳地喊我段小姐,似乎預先就知道我會來一般。管家告訴我陸銘正在後方別院的會客廳,跟幾個老總打室內高爾夫。
我穿過大廳後面的走廊徑直向前,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嗒嗒嗒”的基調。
門只是虛掩着,但我還是敲了敲門。
裡面陸銘喚起:“進來。”
我推門進去,忽感眼前一亮,那麼寬敞的房子,居然只用來做個娛樂廳!完全透明的玻璃房頂,牆上鑲滿了星星月亮形狀的燈,然後是是八面巨大的窗戶,地毯依舊是陸銘口中的“人工草坪”!
剩下的,就是個T字形的小酒吧,放着幾隻高架椅,接着就是室內高爾夫球場。蟲
這是怎麼做到的?簡直太奢侈了!
陸銘看到了沒見過世面傻愣愣站着的我,用手做出手槍的姿勢抵着太陽穴,“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球杆交給一個比他老很多的男人,微笑着向我走來。
“小念,我說過,你遲早會來找我的。”半個月不見,他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不過,你讓我等了太久了,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有十五天了吧?”
十五天?他記得這麼仔細清楚麼?我低下眼眉不去看他,解釋到:“我今天來找你……”
“我知道,這事稍後再說,不過現在,你能去幫我看看那小子麼?”他指指吧檯那邊。
這時我纔看見吧檯的角落那的確趴了個人,長袍牛仔褲白拖鞋,完全不修邊幅。
我輕手輕腳地過去,坐在他身旁,“我們大名鼎鼎的羽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大白天的就醉成這樣啊?”我重重的一記拍在他的肩膀上。
陸羽睜開了眼,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段念,陪我喝一杯麼?”
他滿臉的鬍渣子,蓬頭垢面,憔悴不堪,手裡捏着手機,藍色的條紋停在“柯敏”的字眼上,見我沒反應,他的臉又死死地塌了下去,眼皮合上了。
“看來,”陸銘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面前,無奈地擺擺手,“你也拿他沒轍了。”他隨即勾勾手,讓我隨他過去。
經過偏廳的時候,陸銘慢悠悠地說:“之前陸羽成天說你的事,就連你小時候的事都一清二楚,我還以爲憑他對你的崇拜,你能勸得了他呢。”
“崇拜?別呀,我沒這麼老!”我撇撇嘴,心想定是柯敏對陸羽說的。跟着陸銘進了他別具一格四面都是書架的書房。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給我,我打開來看竟是之前我們籤的合同,他從來都是這麼有自信麼?他就那麼肯定我會被他吃定?!
我拿着合同咬咬嘴脣,“其實我又突然想到‘新悅’去是因爲……”
陸銘轉悠着手裡的筆說:“我沒必要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說完他接了個電話,隨即問我說:“留下來吃頓飯嗎?”
我還沒決定呢,他就已經吩咐了傭人加菜,“還猶豫什麼呢,你來這之前不是已經決定好了麼?”
陸銘諱莫如深地看着我,“說不定,等會兒還會有意外的收穫哦。”
我後退幾步,靠在牆頭,說實話,我真的決定了麼?我又決定了什麼呢?
我看着牆壁是上那副“流水涓涓”的油畫,揚起了眉毛。
我要把杜城奪回來!
長形的餐桌上擺滿了菜餚,陸羽不見人影,剛剛在室內高爾夫看到的兩位男士也不在,陸銘讓我上座在他身旁的位子。
可我看着餐具,似乎是四人份。
這時門鈴響起,管家迎門而去。陸銘忽然攔過我的肩頭,手裡端着一杯酒,杯口對着我的脣。他的臉緊靠着我的臉,我感到莫名的惶恐。我欲躲開他時,便看到迎面走來的杜城和陸蔓。
他的手挽着她,她的臉上洋溢着幸福。
酒杯外,我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是帶着笑的嗎?是快樂的嗎?
我頓時貼上陸銘的身,順勢沾了一口他送過來的酒。
陸銘很滿意,然後起身招呼着杜城和陸蔓就座。
“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啊,段念。”陸蔓坐下來,右手仍然拉着杜城的左手,杜城沒有表情地看我一眼,抽開手,然後把陸蔓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段念今天是我的客人呢。”陸銘斜過眼看我,又收回視線轉看陸蔓和杜城,“今天來這,是專門送喜帖來的吧?其實不用親自跑一趟的,隨便叫人捎一下不就得了?”
喜帖?
我神經質地挺起了背,終於要結婚了麼?
“那怎麼行呢,我爸說了,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了我叔叔啊。”陸蔓端起跟前的杯子,傭人給她到上了酒。
杜城迅速奪過她的酒,換上一杯橙汁給她,臉色有些陰暗地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
這時陸銘笑了,“多像小兩口呀……”說罷用手肘撞撞我,“奇怪了,今天小念見了哥哥怎麼就不說話了呢?”
“盛情”難卻,陸銘這是要給我臺階下麼?我該識趣,於是我拿起酒,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說:“恭喜你們,要不要現在就祝你們白頭到老百年好合呢?”我擠着笑容,先乾爲敬。
“別急別急呀,”陸蔓擺擺手,“少不了你的份,到了那天再恭喜也不遲,到時候,段念坐的可是家屬席呢。”
我徹底被氣傷了,我沒想到,真正對上面時,我會如此不堪一擊,我找不到任何的語言去反駁。
我亦知道,此時此刻,再也不能夠奢求杜城的援助,哪怕是一個眼神。
我陷入迷惘之際,陸銘竟抓起了我的手,當衆說:“段唸到時候當然是坐在家屬席咯,只是,不曉得是杜家的,段家的,還是……”
他頓了頓,轉過臉看我,“還是我陸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