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溫柔,此時相愛 2
)(二)
窗外的風撫過樹枝椏,樹葉“沙沙”作響,空廖寂靜的病房,再加上側邊的樹影婆娑,我感到脊背涼颼颼的,連忙站起來關上了窗戶。
擡表一看,已經十一點半了,醫院裡早已經是靜悄悄的了。
“真是一點新年的氣氛都沒有。”我嘀咕着又在牀邊坐了下來。這時陸銘的手動了一動,接着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些累?還想睡嗎?肚子餓了吧?”我一激動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
陸銘使勁眨了眨眼,“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那個先呢?我就覺着頭還有點疼……”
“別,別動!”急忙抓着他的手,“不可以碰,頭上還纏着綁帶呢。”
他愣呆呆地望着我的手,笑了,“只不過從幾節臺階上滾下來而已,怎麼就躺醫院了呢……”
“你全忘了呀?你摔下去的時候,頭撞到了角落的花盆上……”我白他一眼,“你還說得這麼輕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兩天!?下午的時候吧,你倒是醒了一回,可你一見到我就問了句‘小念你沒事吧’,我一點頭,你又閉上了眼。還真會讓人擔心……”
“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陸銘孩子般地咧着牙齒,“看來這一撞也值得了。”
我懂他的弦外之音,在他眼裡,我的那一丁點的關心,珍貴的無以復加。我皺着眉頭扯開話題:“對了,陸蔓和杜城也一直守着呢,後來陸濤來了電話,聽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了,這纔剛走,估計是一家人跨年去了。”
“對啊對了,我這睡了兩天,過了十二點就是新年了呀,那你怎麼不去呢?”陸銘利索地坐了起來。
我把旁邊的枕頭給他墊在身後,說:“我如果去了,你醒了誰照顧你呀,今天這隻有兩個值班的醫生,其他人都回家去過年了,還有這麼多病人,怎麼忙得過來呢!?”
“呵呵,你照顧我?”陸銘的眼對上我的視線。
“你是因爲我才受的傷嘛,我們是好朋友,講義氣。”我連忙撤退,“我出去外面買點吃的,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回來。”
退出房帶上門的時候,忽感身後站了個人。轉身一看,白皙的臉龐,是杜城。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一家人團聚去了麼?”我現在對着他啊,是一句好話都說不出來了,不,我對他似乎從來就沒說過什麼好話。
“你應該什麼都還沒吃吧?”他也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把手裡的一大袋東西交給我,“這是你媽給準備的,有你喜歡的吃的年菜,還有這雞湯是給陸銘煲的。”
“算她還有點良心。”我嘟喃着準備回病房,止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杜城,“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等一下!”杜城叫住我,上前把掛在手上的風衣披到我的肩頭上,“能跟我談一會兒嗎?就一會兒,十分鐘就好。”
我佯裝不耐煩的樣子,斜睨着他,我想當時我的眼神,一定比那蛇蠍還毒,就差沒把他生吞下去。
我把東西提回病房,從袋子裡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陸銘旁邊的桌子上後,出來跟杜城坐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
暖黃的燈光曬在我們的腿上。
“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城低着頭看地面,“是陸蔓對不對?”
我停止相互擺弄着的雙手,一氣呵成:“怎麼可能是你的陸蔓呢,她那麼溫柔體貼善良,怎麼能想要害我,卻不小心讓她叔叔遭了殃呢!?”
我的話根本就是此地無銀,就是拐着彎諷刺他的未婚妻。他那麼聰明,果然聽懂了,擡起頭就對我說:“念,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做傷害你的事。”
我也揚起臉,直直地凝視着他泛着星光瞳孔,曾幾何時,他就已經說過,他說過“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念,包括我自己”,而現在,傷我最深的,恰恰就是他杜城。
我似笑非笑道:“她要做盡管做,我纔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想見到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畢竟,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跳脫開我的目光,“有什麼壞事兒,有什麼報應,都應該我去承受,而不是你們。”
此時此刻的杜城,已經全然失去了銳氣,就如同被拔掉刺的刺蝟,他怕自己保護不了任何人。陸濤是可怕的,我亦心知肚明,可我真的不願杜城就這樣心甘情願被他掌控,說到底,還是因爲陸蔓一人。
我嘆口氣,起身漠然地對杜城說:“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了,或許我段念這輩子就註定得不到幸福,從九歲開始,就已經是這個結局了。”
我轉身離去之際,杜城忽然攬過的肩膀,將我輕擁入懷……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不曾流動。我清楚地聽到他的呼吸聲,感覺得到那如山倒下般沉重的氣息。
耳畔傳來新年的鐘聲“鐺!鐺!鐺……”
一聲一聲的,錘擊着我的心臟……
“念,新年快樂……”杜城的脣貼在我的眉梢上,“念,真的對不起,忘
了我吧……”
念,忘了我吧……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可這話卻如冰箭穿心。
他要我忘了他,那倒不如讓我的生命重頭再來一次容易得多,對嗎?
回病房後,我就一直失魂落魄地坐着吃飯,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神不寧,可我,沒辦法去裝得若無其事。這不,陸銘看出來了,停下筷子,逗我:“怎麼了?是不是因爲老了一歲就不開心了?”
我強顏歡笑地咧了下嘴,夾了塊椒鹽排骨到嘴裡。
陸銘瞥一眼掛在椅背上的風衣,問:“杜城來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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