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露。
“你來幹什麼?!”秦洛天一改剛纔的憂鬱,一下子變得厲聲厲色,橫眉冷對的。
夏凝露臉上的喜悅變成了詫異,然後是淡淡的哀傷,“我只是想來看看……”
“君諾不用你來看,她也不想看到你!”
夏凝露擰着眉,拿出那副刁蠻的模樣,“秦洛天,你有沒有搞錯,她已經死了兩年多了,當初是你不珍惜,現在又把責任都怪到我頭上來?”
秦洛天閉了下眼睛,一副解釋無數次而變得不耐煩的口氣,“我從來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只是你當初就心存不軌,害得我誤會我老婆,現在讓我和她還有孩子陰陽兩隔!我根本不想看見你,因爲一看見你,我就想起當年和你的那些齷齪事,想起當年自己有多不堪!是我的斤斤計較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是我的殘忍和狠心害死了自己的老婆!我現在天天在悔悟,可他們也也不會再回來了!我活該!用不着你管!”秦洛天的嗓子都快喊破了。
是啊,他活該!
如果他當初好好的對我,今天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在怨恨夏凝露攛掇他,可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聽信她的話,而是選擇相信我,或許,我們現在真的會有個溫暖的家。
這責任其實始終都在他身上,怨不得別人。
“別再來打擾我老婆孩子了,走吧,他們不想看見你!”
“他們不想看見我?他們更不想看見的是你吧!”
兩個人吵的喋喋不休,又讓我想起兩年前的事,我的頭都要炸了。好不容易纔迫使自己忘記的,可一切又要在我面前重演一遍。
“秦總,你們先忙,我頭有點疼。”我覺得他們玷污了我的孩子,打擾了他的安寧。
秦洛天,始終沒有長大。
他這樣的“孩子”,是沒辦法當個好父親的。
我也很慶幸,當初沒有一錯再錯。
“方小姐,我送你吧,這裡叫不到車……”
“不用了,我可以讓馮昊然來接我。”他頓住了腳步,一臉的詫異,“馮昊然?”他試探性的問我,“馮昊宇是不是對你不好?”他的口氣就像對當年的自己感同身受一樣。
或許,對於一個長得像他老婆的女人的憐憫。
我沒回答,也沒有理會秦洛天,而他就怔怔的站在我身後,卻沒有追上來。
其實,我根本沒有馮昊然的電話,又怎麼讓他來接我回去呢。
從墓地出來,走了老遠,腳都磨出水泡了,也沒看到出租車。而且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往回走是不行了,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鞋把腳磨的實在是太疼了,脫了鞋在地上站了會兒,舒服多了,再穿上,還是疼。
突然我被人一下子扛了起來,我嚇得尖叫。
扛着我的人,呵呵的樂着。
馮昊然?!
“累了吧?就知道你倔,肯定要自己走回來,所以纔來接你的!及時不?”他把我扔進車裡。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抿着嘴樂,“他說帶你去看秦遠航,估計就是秦老頭不行了,有點啥臨終遺言要和你說,那麼久還沒回來,估計他就是帶你去墓地了。因爲,兩年前的今天,他那個所謂的老婆,被人從海里撈出來的……”他的語氣,有點低落,有種複雜的情緒,隱藏在他的眉宇間。
他和方瓊,真的沒有關係麼?
“你會開車吧?”
“啊?”他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會,會啊。”
“那你把我車開回家,我爸讓我出個差,一個星期就回來。”我這才注意,他把車開到了機場。
停好車,他解下安全帶,摟住了我。
身上依舊是那股淡淡的菸草味道。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嗯?”他淺淺的吻了吻我的側臉,拇指在我的臉上摩挲着,瞳孔裡倒映着我的模樣。
然後,又戀戀不捨的吻上了我的脣。
“等我回來。”輕輕的,柔柔的,滿滿的柔情蜜意。
馮昊然揉了揉我的頭髮,和我道別。
我開着他的車回到馮家,剛一進門,就看見我的行李箱被擺在地中央,旁邊站着馮老頭和馮昊宇。
呵,就是那個和男人一起鬼混的馮昊宇。
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模樣,可我卻覺得那隻不過是他僞裝的皮而已。
“許小姐,你可以帶着你的東西離開了,我們之間沒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了,因爲方瓊的爸爸已經死了。”馮昊然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嘴臉。
以前以爲他是正人君子,現在才發現這只不過是他小人的僞裝。
“那是不是你在方瓊爸爸那裡也分了一杯羹?錢到手了,我自然也就沒什麼用了?”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也沒必要再和他裝僞善了。
“知道就好,趕緊走!”馮老頭用柺棍把地敲得咚咚響,“我不能讓你這張臉,害了我兩個兒子!”
我猛的一皺眉,什麼意思?
“滾出馮家!不許你再和昊然來往!”呵,原來是怕我勾引馮昊然!那方瓊呢?害了誰?馮昊宇嗎?恐怕是馮昊宇害了她纔對吧!
“好,不過我要看看我的東西收拾全沒!”我跑上樓,翻找枕頭底下方瓊的手機,居然沒有了!
我牀上牀下的找,根本不見蹤影。
“你是再找這個嗎?”啪一個東西扔在牀上。
正是方瓊的手機。
而扔的人,是馮昊宇!
“你……”
“別白費心機了,你要要這個破手機就送給你,不過,我早已經把裡面的硬件破壞了,你留着它基本沒什麼用了!”
“馮昊宇!你真是卑鄙!”我看着那個被他把外殼都敲碎的手機,心裡一陣後悔,看完她的手記就好了。
“勸你別查當年的事,對你沒好處!”既然他這麼說了,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委!甚至,有可能知道真相!
“方瓊死了!”他轉過身的那一剎那整個人一震,卻又極爲的鎮靜。
“她兩年前就死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她有多愛你嗎?她能忍受你的冷漠,忍受你的取向,甚至忍受你的不聞不問,爲了和你假裝恩愛,爲了幫你隱瞞,她可以同意和你去做試管嬰兒!她什麼都不爲,就因爲她愛你!可你呢,連她死了都不關心嗎?你的心裡是不是隻有她家的財產,沒有她?!”方瓊爲馮昊宇如此默默的付出,真的是不值得。
就像,當年的我。
馮昊宇冷冷的笑了一聲,暗淡的光線把他的臉映襯的格外瘮人,“她愛我?她那麼愛我,會和昊然搞到一起?!”
他們倆個,竟然是真的?
那馮昊然說,從來沒把我當成過方瓊,原來都是騙我的……
“昊然那傢伙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小心別被他騙了!”
我的頭,好疼。
和馮昊然萍水相逢,相處也沒多久,他竟然對我如此的愛憐,原來只是把我當成已死的方瓊。
那麼,我再沒必要和他再這樣下去了。
我下了樓,拎起我的皮箱頭也不回的走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我像個遊魂一樣遊蕩在大街上,無處可去。我無法再逃跑到另外一個城市,因爲,此次回來,我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雖然水榭半島回不去了,不過還好,我有錢,可以住酒店。宛城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哪裡有不錯的酒店我也挺清楚,前方不遠拐角就有一個,走着走着,馬上就要拐彎了,突然鞋上沾了什麼東西,我停下來查看,鞋還沒等看,啪的一聲嚇我一跳。
我一擡頭,樓上誰家店鋪掉下的花盆!差點砸中我!
擡頭找了找,沒看哪個窗戶有人,又看了看鞋上粘的泡泡糖,在地上蹭了蹭,然後去酒店,這次是用許君諾的名字入住的。
一晃兒已經過了將近兩個禮拜了,偶爾真的會想起馮昊然,他說過,讓我等他回來。可又想起馮昊宇的話,整顆心都涼了。
慢慢的,也就不去想了。
說實話,我幾乎查不到任何當年的線索。只有秦遠航之前說的,他們沒有產權,誰娶到我,誰就有產權。
可產權根本不在我手裡,我爸到底把產權證什麼的藏哪兒了?再說,他們怎麼知道我爸有遺囑,我怎麼就不知道?也沒有律師找過我,真是怪了!
這幾天我就窩在酒店裡,憑我的智商,真的就解不開這個疙瘩。所以,只能坐在地上,吃着薯片,看着電視。
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門鈴,然後是特別響的拍門聲,就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服務生什麼時候這麼沒禮貌?
我憤怒的打開門,“你這種態度,小心我投訴……”
門外,卻是一臉憤怒的馮昊然!
我慌了,從沒想過他會找到這兒來,我剛想關上門,卻被他硬生生攔住了!
然後,砰的一聲被他關上。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找你?”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氣急敗壞極了。“我都快把地球翻過來了!”
“找我幹什麼?”我冷冷的問。“有那個時間,你還不如去拜祭一下方瓊。”
他緊皺了一下眉,“你又在胡說什麼?”
“你別再裝了,你和方瓊的齷齪事,你爸早就告訴我了!別再拿我當你的情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