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摒着呼吸,一顆心跳得幾乎要飛出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明明應該把他的手甩開。可是她真的是不忍心。也捨不得。
他能專門來接自己,又等了她這麼久,她已經有些心疼和內疚起來,雖然他們先前吵過架,可是以他的性格,能低頭到如此,一定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
一個男生。喜歡她喜歡到了這種程度,願意低頭,願意妥協,她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心溫暖而乾燥,握着她的時候,微微一用力,就將她的手掌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裡,那種安心的感覺。自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眉眼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快速地奔流着,她紅着臉盯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的手心這麼暖,給她的感覺這樣的美好,她幹嘛要拒絕他呢?
她整個人變得比平日更乖巧起來。
走到路燈下的時候,許家揚鬆開了她的手。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把校服外套脫了下來。
“披着吧,晚上還有些涼……”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校服外套遞了過去。
蘇黛紅着臉,她知道現在關澤和陳悅那幫人一定在看着,剛剛沒覺得有多害羞,是因爲他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她做夢也想不到他會來。
可是一旦離開了那羣人,眼前只剩下了他,她整個人頓時覺得又羞怯又緊張起來。
許家揚看着她皺了皺眉:“拿着啊,等下我騎起來的話肯定會有風的,夜裡涼,你穿得這樣少,到家會感冒的……”
他說完,伸手把那件外套塞到了她的懷裡。
“你……你呢……”
他也只不過是穿了一件半袖而已。
許家揚掃了她一眼,轉上騎上了車子:“我等下活動起來就熱了……”
他頓了頓。扭頭看着她:“好了,你上來吧……”
蘇黛看着自行車的後座,猶豫了一下,伸手把外套穿在了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後座上。
“好了?”許家揚頭也不回地問道。
蘇黛紅着臉:“嗯,好了……”
她的話音剛落,許家揚騎着車子猛地往前躥了一下,蘇黛驚叫一聲,身子一歪,本能地就扯住了他的衣服。
“哎!你……”
許家揚兩踩撐在地上,扭頭看着她,挑了挑眉:“你不是說好了嗎?”
蘇黛眼一瞪,這才知道他剛剛是故意的。
她伸手揪着他的衣服,咬了咬牙,剛要說話,許家揚便坐直了身子,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幹什麼呀……”蘇黛的臉騰地紅透,用力往回拉着自己的手。
“抱着我的腰……”
許家揚一邊說着一邊將她的手環在了他的腰間。
“萬一像剛剛那樣,我一個急剎車,你不就甩下去了嗎?”
蘇黛的手剛一觸及到他的腰間,整個人立時嚇得僵住,那僵硬的感覺從手指尖如電一般地蔓延到了全身。
“你……”
“摟好了,我騎車很快的……”
許家揚的聲音一點都沒有變。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好像都能觸摸到他緊實的腹肌,她的手掌甫一捱上他的身體,他的身子立時就僵硬起來,如她一樣,雖然他一直沒有回頭,說話的聲音也平穩,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和她一樣的緊張。
車子緩緩開始前行,蘇黛咬了咬嘴脣,僵着手臂輕輕圈住了他的腰。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黛的順從,許家揚的速度微微放慢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提了速。
夜風習習,真的是有些涼,可是蘇黛的臉上卻燒得火熱,她垂着頭,一手樓着他的腰,坐在後座上頭越發的昏沉起來。
腦子裡想的太多,怕學校裡面知道今晚的事情,怕媽媽知道她單獨和男生回家,怕自己一不小心,真的陷進去。
可是想想更怕的卻是許家揚不理她,不和她說話,視她爲無物。
她偷偷擡頭盯着他寬闊的背看了過去,忍了忍,還是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許家揚雙手穩穩地握着車把手,一邊往前騎着一邊低聲說道:“就是來了,有什麼好問的……”
蘇黛垂了眼簾:“你不是不理我了嗎?還管我幹什麼?”
本來不過是一句平平常常的問話,可是此時此刻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卻帶了一點嬌嗔和埋怨的味道。
許家揚沉默了一下,半天才淡淡說道:“哪有不理你了?”
“你給我臉色看,還不跟我說話了……見到我也跟沒見到一樣……你就是不理我了……”
蘇黛越說心裡越委曲,到最後聲音都有些發顫,摟着許家揚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是你先要跟我保持距離的……”
許家揚輕聲說道。
原來他都知道她的想法,雖然她嘴上沒說出來要跟他保持距離,可是他還是猜了出來。
蘇黛想想自己確實是那樣想的,也有些心虛:“我那不是……我不是害怕嗎?”
“我知道……”許家揚低低地答應了一聲。
他這一說,蘇黛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許家揚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害怕,蘇黛,我知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喜歡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每一天見到你才安心,若是看不到你,就覺得心慌,看到你和顧肖在一起吃飯,我就渾身不自在……”
蘇黛一聽他這樣說,整個人都羞得紅了臉。
“所以我才故意當着他的面去找你,拜託陳悅多多照顧你——這些我都是故意的……蘇黛,我就是喜歡你能怎麼辦……”
秋蟲唧唧,路上只有三兩個散步的行人,幽暗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的身影都被拉長了。
自行車車胎和路面沙沙地摩擦聲中,他的聲音都顯得如夢似幻起來。
蘇黛的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明明也害怕,可是心裡卻是異常歡喜的。
這種最簡單又直白的告白,在這樣的初秋的夜裡,顯得分外的讓人情動。
即便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可是心裡面依舊暖暖的。
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兩人的周圍開始涌動。
晚風吹得她的髮絲都亂了,她低頭伸手拂了拂,扭頭看了看已經漸行漸遠的關澤,伸手摒着呼吸紅着臉輕輕挽住了他的腰。
兩手手指尖交握的時候,許家揚的動作頓時就一僵。
蘇黛低了頭,臉上飛紅。
這一刻,應該再沒有什麼比這一個舉動更能說明一切的了。
許家揚輕輕吸了口氣,伸手將蘇黛的兩隻手牢牢的握在了手心裡。
畫面頓時就變得瑰麗起來,蘇黛的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有些暈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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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心的溫度細細地傳了過來,被他包裹着,她指尖都不自覺地顫了起來。
“蘇黛,我真的很喜歡你……”
許家揚的聲音隨着夜風傳來,涼涼的帶着木槿的清香。
蘇黛低了頭,沒吭聲。
許家揚知道她已經聽到,也知道她容易害羞,於是也不再說話,只用力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而皇朝門口,陳悅看着蘇黛和許家揚漸漸遠去的身影,一臉尷尬地看着關澤說道:“這……這兩人都住在鎮委大院裡……”
關澤收回目光,淡淡笑了一下:“難怪許家揚會來接她……”
他頓了頓,低頭看着陳悅問道:“是叫許家揚對吧?”
他自然是記得他的,今天晚上,他本來是想開車把蘇黛送回去,只是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半路卻殺出他來。
看到蘇黛對他的樣子,關澤不由得在心裡輕輕地笑了一下,不過是小孩子戀愛的把戲而已,他也是自那時候過來的,知道這種感情有多脆弱,多麼的經受不了世事的摧殘,他本就是對蘇黛有莫名的好感,原本只是覺得她清純嬌羞的樣子很心動,到是也萬萬沒有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估低亞劃。
可是偏偏許家揚對他敵視的眼神到是提醒了他。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爲了他們兩人中間的阻礙。
他本是無意的去接觸蘇黛,可是許家揚帶給他的感覺卻頓時激起了他心中對蘇黛本能的嚮往。
他還不算老,跟她差得也不多,他有時間,有精力,也有財力去等一個女生長大,他想,他對她的心態是否應該變一下?
他有着許家揚無法匹敵的優勢,所以他覺得不着急,讓他們慢慢的談一個小心而羞澀的戀愛好了,反正到最後,他們要升學,要就職,要面對一切社會上的紛雜,而他的優勢到那時就顯現出來了。
陳悅哪會知道他心底的這些想法,聽他這樣一說,忙點了點頭:“對對,是叫許家揚……”
關澤笑了笑:“你們也回去吧,都這麼晚了,家裡人也該擔心了……”
陳悅看了他一眼,還在幫蘇黛解釋:“關雪哥哥,其實你看許家揚和蘇黛,就是好朋友罷了,好朋友不都是互相幫助的嗎?所以許家揚纔來接蘇黛……”
陳悅的解釋已經變得毫無邏輯,經不起推理,她怕的是關澤隨口跟關雪說了,關雪萬一再一使壞,把今晚的事情跟班主任說了,那蘇黛和許家揚可真就完了。
關澤含笑看着她,已然猜中她的心思:“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不會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