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人經歷過那種感覺到自己面前所有的建築物轟隆隆的倒塌的感覺,不偏不倚,最危險的那些正好砸在自己身上,並且沒有醫治生還的可能性。
但是我的感受就是那樣的。
明明想要救贖別人,也明明和這個我口中的某人疏遠了,但是感覺,好像心愛過的玩具被人搶走一般。
想到言語可能對和他現在接吻的人說一些關於他的前任,也就是我的小秘密也好,或是什麼也好,我心裡就一陣難受。
“不是,你可看清楚了?這事兒可不好給人瞎說,再怎麼着人家也是一董事,不可能隨隨便便親一些我們這樣的屌絲女吧。”雲倩最後一次向小燕兒確定。
小燕較了真,三根手指頭沖天,“非得讓我發誓怎麼着。”
我手裡握着杯子,就要走,被雲倩一把拉住,特擔心的看着我,“你怎麼了,這心神不寧的,杯子還沒接水呢。”
我都感覺出我笑得特蒼白無力來,我說不用了,突然不太渴了。
於是就在這些人看神經病一樣看我的目光中,我走開了,到了辦公室長舒一口氣。
下午突然有些眩暈,頭也發熱,知道自己可能發燒了,但我不想早退,畢竟這是在胖子的公司裡,我不想被別人說我是關係戶云云的。所以只能默默的支撐着。
到了下班的時候,言語來了,我出門,他進門,就在公司樓下。
我抱緊自己的雙臂,給他讓路。言語沉默的看了我很長時間之後,才從我給他讓的地方走開。
我跑到公共廁所,用面盆裡的水洗了遍臉,然後硬挺着去接了孩子們。
我記得那天是週五,因爲週六還要拍攝畫報,所以我晚上不用去那個攝影樓。
沒力氣做飯,給孩子們叫了飯菜,看她們吃完,哄了睡覺之後,我趴在自己的牀上,這一燒就是一宿。
迷迷糊糊我記得我接了路遊的一個電話,他說他在機場,臨時要去外地處理點兒事情,我記得自打那天從藍色爸爸的生日宴會上我們就沒見過。
我忘了我是怎麼掛的電話,反正後半夜,我總是夢見我自己睡在火裡,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燙的。
後來我滾進了一特冰涼的懷抱中,那個懷抱也緊緊的抱着我,甚至還在我的耳邊說沒關係,會好的。
對我來說,這是夢。
我睜眼的時候,天早就亮了,電話裡來了一堆的未接來電。
都是影樓那邊兒打來的。
我牀頭櫃上放着各自退燒藥和一杯水。
二寶小心翼翼打開我房間門,我們兩個目光正好撞上。
“昨天晚上你餵我吃了藥?”我問二寶。
二寶看我醒了特高興,吧嗒吧嗒跑過來,依偎在我懷裡。
“不是,是我們喜歡的那個哥哥救了你。”二寶眼睛特清澈,看着我的時候表情很認真。
我皺了下眉頭,問她怎麼回事兒。
言語怎麼來了。
二寶說了事情的緣由。她說她昨天晚上起夜上廁所的時候,聽見我房間裡轟隆一聲,就跑來看。
“但是姐姐你躺在地上,縮成一團,臉特別紅。”二寶攥着我一根手指頭,仰着小臉看我,“當時我摸你臉,特別熱,就打了電話。”
我儘量用特別無所謂的目光看二寶,“你怎麼知道言語的電話。”
二寶一聽說言語兩個字就笑了,“就是那天,那個哥哥請我們去吃零食,唯一一個條件就是讓我們背住他的電話號碼,說要是以後以淺姐姐有什麼問題的話,一定要給他打電話。我們三個都背過了。是156********。”
我沒說話,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又怎麼樣,始終不能在一起。
“今天姐姐把你們送到吳宇哥哥家好不好,讓管家帶你們去遊樂場?”我很抱歉的看着二寶。
二寶特別體貼的用小手貼着我的臉,然後吧唧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去工作。”
我實在不忍心跟她說姐姐不能陪你們了。
二寶特別堅強的看着我,“你去吧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笑着揉揉這個暖心的孩子的頭。我說謝謝二寶。
“以後千萬不要給言語哥哥打電話了好嗎。”
二寶噘嘴,眼裡含着淚,“爲什麼不能。”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精確,但我想也不能騙小孩子,總有一天她會長大,會想起今天的事情來。
“因爲,別的姐姐會介意。”
二寶忍着大顆的眼淚特別乖巧的點點頭,最後低頭的那瞬間,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去。
我知道,孩子們喜歡那個哥哥,因爲那個哥哥一笑起來,跟孩子沒區別。
安頓好孩子之後,我給攝影樓那邊兒打了電話道歉。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是正常的,確實是我在昏迷的時候沒接到電話。
打車過去之後,小布沒有好臉色的看着我,看樣子要吃人的架勢。
那天的前臺成了助理,各種移動反光板。還有很多那天沒見過的工作人員,各種上來就給我化妝。
“換衣服,先換衣服再做造型,你丫吃屎的吧,你是造型師我是造型師,這個還用我教你?”小布衝着年輕的造型師一頓臭罵。
雖然罵的有些娘,但每個字都罵的特別狠。
我問造型師我去哪裡換衣服。
小布一個健步衝上來,指着車,“去車後面換,你只有兩分鐘的時間,快點兒。”
真的,我真的是在大庭廣衆,而是車後面的那條鵝卵石路上有很多人在走來走去。
就是這種環境下,我換的衣服。
那時候我才感覺到那些表面風光,拍各種圖片的時候笑靨如花的女人,背後還指不定經歷了什麼。
我記得當時拍的是一套婚紗照,就是用來掛在攝影店或者是網上來吸引顧客用的。但是跟我一起拍攝照片兒的是一個二十三線的小藝人,一丁點兒都不出名,甚至當時的勞務費比我還少。
從上午十一點,我們一直拍到凌晨的三點。
中間休息的時候,我穿着高跟鞋,腳後跟磨得都是水泡,動一下就疼,當時見臺階就坐了沒想那麼多。
還給胖子打了個一電話,跟他說都這麼晚了,能不能讓三個孩子在他們家借宿一晚。
胖子說當然可以,然後特曲裡拐彎的問我怎麼那麼晚還不回家。
我說我有點兒急事還不能回家。
回頭看一眼,那小藝人拍拍我肩膀,遞我一面包。
我看見他笑了,我知道他一定聽見我剛纔的撒謊了,但願上帝沒聽見,不然的話,像我這種撒謊的孩子,死了是要下地獄的。
啃了麪包,一直維持到凌晨三點,大家各自散去。
路上人很少,偶爾一兩個過去的都是那種染着小黃毛喝了酒,摩托車開的飛快,鬼哭狼嚎唱着一些非主流歌曲。
那小藝人看我一女的自己回去不放心,說什麼都得送我回去。
他說反正他家也在這個方向。
“就當是我怕成了吧。”他笑着說。
我沒話說,再婉拒下去就是矯情了。於是我們就一塊兒走了。
反正那個小藝人給我的感覺就是特真誠,眼神就能看出來。
一路上他聊起來他的外婆,他說他外婆是信基督教的。他小時候每天都會摸着他的頭跟他說做人一定要善良。
看他說的時候,一臉的懷念和憧憬。
確實長大之後我們都變了,小時候那種時光,過去了,就只有懷念的份兒,怎麼着都不能再來一遍。
“咱們今天拍的很好看,你看了麼。”他笑着問我,大眼睛在路燈下特別明亮。
我沒看,因爲當時晚上,拍的是內景。我去試衣間換衣服,出來的時候,他們在電腦上都看完了。
“聽說明天就掛出來,今天晚上咱們走了之後,小布他們在加班趕製出照片來。”
他倒是笑得一臉憧憬,我的關注點在,小布雖然看起來挺刻薄的,但是爲了這個垂死的影樓,也是蠻拼的。
“其實小布是孤兒。”他雙手插在兜裡,特別悠閒的狀態。
我真沒想到,問他怎麼知道,他說在後面的時候聽別的員工說的。
我笑都無力,看來天下的工作單位都一樣,別人的事情,無關真假,都會成爲別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所以他這麼拼我是能理解的。”他吸吸鼻子,做了個特別用力的表情,很像是爲自己打氣。
我說沒有依靠的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感覺像是賺到的。
到了我家樓下,他站在我們家樓下,拼了命的跟我揮手。那場景特別像電視劇裡岸上的親人送已經坐上船的親人一樣。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拼命揮手,我知道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經紀人只給他接了這一天,明天他好像要去山區給貧困學童捐物資。所以只有一天的相處,他人還是蠻不錯的,特別體貼細心。
我是怎麼沒想到,從那一天起,這個小藝人的生活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知道是小布努力修圖的結果,還是我們拍的真的特別好,反正發到網上的那些照片已經火了。
就是一夜之間,突然成了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