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看着這幅畫,而後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張老照片,目光充滿了眷戀,秦霜看到,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男女相擁在花叢中的場景。
女孩是個東方女孩,長得嬌小玲瓏,和高大的外國愛人站在一起,出奇的登對,尤其是他們身後的背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灼目的天邊的陽光都黯然失色。
“好漂亮的照片啊。”秦霜情不自禁發出讚歎。
這幅未完成的手稿,就是按照這張照片來畫的,只不過畫了一小半,就沒再繼續了。
秦霜不明白爲什麼,不過這時候,大衛先生開口說話了:“這是我和我太太年輕時候的照片。”
“啊,大衛先生您年輕時候長得真帥,您太太真美麗。”
大衛聞言,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歡喜:“謝謝,她那個時候,就如同現在的你一樣,像一朵美麗的玫瑰花,開的正美麗。”
秦霜聞言,立刻搖頭:“您謬讚了,我沒有您太太長得好看。”
“在愛你的人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好看的。”
秦霜笑着點了點頭,在大衛眼中,他太太肯定是最漂亮的那個人:“那不知大衛先生您……”
“我今天找你們來,就是想讓你們看看這幅畫,這張照片,然後找一個人,幫我把這幅畫給完成了,這些,是我太太臨終之前畫的,她以爲能親手畫完,只可惜,命運弄人,到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秦霜不由愣在那裡。
大衛又補充:“你們肯定很奇怪我爲什麼不自己畫呢,那是因爲我老了啊,我再也拿不了畫筆了,而且我每次看到這個照片總會想起她,無法集中心神,所以我希望你們從你們之中選一個人,幫我完成這幅畫。”
秦霜聽出來了,這是一個老人生前也許是他最後的囑託。
他希望有人能幫他完成這一夙願。
可是這個人究竟是她還是慕夜白?
說真的,這張照片帶給秦霜很強烈的感覺,她心中有個念頭,覺得自己能畫好,可又沒什麼把握,畢竟這承載了一個老人所有的期待。光是技巧上來說,肯定是慕夜白手法比她更純熟,也更能畫好吧,但秦霜又有個十分強烈的念頭,想要試一試。畢竟她的技藝也早就不可同日而語,就這麼不戰而敗,輸給慕夜白,她也是挺不甘心的。
所以她首先站出來,對老人說:“大衛先生,我想試試。”
沒想到,慕夜白幾乎也在容易時間站出來,對老人說:“我可以試試。”
於是這兩人又一同站到了老人面前。
大衛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了一番,最後倒是也沒什麼掙扎,就做出了結論:“我本來也是想從你們兩人之中選一個來幫我完成這幅畫的,既然你們這個想法,願意試一試的話,那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到時候拿着初步的畫稿過來見我吧,照片我不能給你們,但我也讓打印出來給你們。”
傅斯年領着兩人從會客室出來。
秦霜便提出了告辭:“傅先生,那我先走了。”
“不多玩一會?還有很多人等着想認識你呢。”
秦霜微微一笑:“好意我心領了,再見。”
傅斯年也沒有多挽留,秦霜走到門外,當然注意到身後有人一直跟着自己,但她不想理會,所以徑直準備打車。
不過慕夜白擋住了她的去路:“我們聊聊。”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秦霜揚起一抹冷笑,“您還是早點回去多陪陪你的嬌妻吧。”
慕夜白聞言挑了挑眉,衝着秦霜笑道:“你在吃醋?”
秦霜則是淡淡勾了勾脣,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嘲諷:“你覺得有必要?”
慕夜白眉心一冷,濃濃的不悅立刻寫在了臉上,秦霜則攏了攏自己的秀髮,帶着一絲高傲的冷然:“我已經有了赫連晟,你覺得你還能入得了我的眼?”
說完,她不再看慕夜白丕變的臉色,傲然轉身離去。
慕夜白站在原地,幽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的後背給灼穿,秦霜將背脊挺得筆直,步子邁的極其優雅,她是不會讓他看扁的,她要向他證明,他過得很好。
傅斯年從裡面出來,看到兀自站在那裡的慕夜白,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同情之色:“其實她說的好像也沒錯,傍上了赫連晟那條大腿,其他大腿那裡還入得了她的眼?”
“滾!”慕夜白非常不悅的吼了一聲。
傅斯年有些想笑:“哎,現在纔來惱羞成怒也晚了呀,再不抓緊,真的要成孤家寡人咯。”
“傅斯年,肖恩派人聯繫我好多次了,看來我應該找機會跟他好好談談了。”
“哎,別介啊,剛纔我就跟你隨便開開玩笑,你別當真。”肖恩和傅斯年那可是死對頭,兩人的畫廊搶畫家搶作品,但凡能搶的東西肯定要爭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夜菱是傅斯年手上的王牌,過去幾年傅斯年靠着慕夜白那些陳年舊畫那也賺的盆滿鉢滿,讓人不眼紅都不行啊,所以不知道多少畫廊覬覦慕夜白,託人悄悄跟他聯繫呢,哪怕他不離開傅斯年這邊,賣一幅新作給他們也可行啊。
傅斯年看自己這是踩了慕夜白的尾巴了,趕緊道歉:“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秦霜追回來的,放心吧。”
“哼!”
慕夜白轉身離開,傅斯年長嘆一聲,從赫連晟手上搶人,那不吝於在老虎嘴上拔毛啊,看來他真的要好好想想,怎麼對付赫連晟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要不要找人去調查下赫連晟,看看他有什麼軟肋呢。
想了又想,覺得這個法子還是可行的。他便讓人着手去辦。
***
秦霜回了酒店。
回到房間裡,此時正是午後,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整個房間明亮的纖塵不染。
她換了套寬鬆的綢衫,站在陽光處,擡起臉來,任由溫暖的陽光照拂在自己身上,沒多久,周身便溫暖了起來。
她就這麼靜靜站着,讓腦子裡紛繁的思緒慢慢沉澱下來,靜靜的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一張照片上面的情景。
當時女孩兒的笑,男人寵溺的眼神,還有身後大朵大朵綻放的向日葵,即使隔了這麼多年,漫長的歲月長河過去,透過那張照片,彷彿依然能感覺到兩人之間濃濃的愛意,而今逝者已逝,可是那遺留下來的感情,卻是歷久彌新,好似永不褪色。
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溫暖的感動,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指尖遊走,迫使她要將腦中的一切給畫下來。
畫板和畫筆都是早已準備在一邊的,她就是站在陽光下,尋找感覺,感覺來了,所以她拿起畫筆,迅速在紙上畫了起來。
一直從天亮到天黑,她好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走,直到最後外面傳來敲門聲,歐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寶貝兒,你怎麼還不出來吃飯,你知不知道幾點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寶貝兒。”
秦霜被打斷了,不過底稿差不多也完成了,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了眼手機,當即有些被上面的時間給嚇到。難怪歐葉要過來找她了,原來都這麼晚了,她伸了個懶腰,過去開門,滿臉倦容,歐葉看着她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你真的生病了?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沒有沒有。”秦霜推開他的手,“我就是在畫畫,忘了時間而已,你沒給我準備吃的嗎,我好餓呀。”
“你在畫畫?畫什麼,春江花月夜?”
歐葉興奮的衝入房內,看到架在畫板上的那幅畫,卻皺了皺眉:“這是什麼呀,怎麼不是春江花月夜,你知不知道現在就有很多的畫廊打電話過來詢問這幅畫的情況了。”
“哦,還早呢,不急,你還是先給我叫點吃的吧,我好餓。”
秦霜靠在牀上,顯得十分倦懶。
歐葉見狀,趕緊打內線給她點餐了,歐葉問她吃什麼,秦霜按着自己快餓扁的肚子哀嚎:“肉,我要吃肉。”
……歐葉只要了一份牛排,其他都是一些素的。
秦霜在旁邊催促:“再加兩個雞翅。”
……“你這樣吃會長胖的。”
“沒關係,我又不是演員,我長得胖不胖,沒多少人關心吧。”
“怎麼可能!”歐葉一聽,撂下電話便過來對秦霜進行洗·腦教育,“你不知道自從你上次橫空出世之後,現在你已經被封爲畫壇幾百年來的第一美女了嗎,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哦,你怎麼可以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
什麼第一美女,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她壓根不關心,她現在只想吃飯吃肉,填飽肚子。
歐葉看着她那萎靡不振的樣子,嘆了口氣:“你說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那現在好了,你已經用才華證明自己了,如果還能有一張漂亮了的臉蛋,豈不是更好。”
秦霜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歐葉的嘮叨聲就像催眠曲,催的她昏昏欲睡,眼皮子都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