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但因爲傷口很疼，所以嘴裡發出痛苦的嚶嚀聲：“夜……夜……”
季菱一聲聲呼喚着慕夜白的名字，慕夜白聞言，趕緊上前，在旁邊叫道：“我在這裡，季菱，你醒來看看我。”
“夜……”季菱眼角留下了兩行眼淚，雙手在空中胡亂亂抓，慕夜白見狀，只好將自己的手給抓了上去，讓她握住。
好一會兒，季菱總算慢慢睜開了眼。
慕夜白松了一口氣：“你醒了。”
“夜……我不是做夢吧。”季菱身體很痛，然而看到慕夜白，好似忘了所有的疼痛一般，眼底只剩下慕夜白。
慕夜白點了點頭：“沒有做夢，我在這裡，讓醫生先給你檢查下。”
護士喊了醫生過來，慕夜白想給醫生讓位，但是季菱卻不讓，緊緊抓着慕夜白的手道：“夜，你別走。”
慕夜白無奈，只好站到了一邊，之後，季菱就一直拉着慕夜白的手，讓醫生做檢查。
醫生檢查完畢，只讓季菱好好休息，其他也沒說什麼。
季菱覺得好累，但又怕慕夜白離開了，所以只能緊緊抓着他的手，慕夜白道：“你睡吧，我在這裡陪着你。”
“真的嗎，夜，你別走。”
“好。”
季菱很快又昏睡過去。
慕夜白想把自己的手拽出來，但沒有成功，只能先這樣了。
***
慕夜白竟然一夜未歸。
秦霜很晚才睡，很早便醒了。但此時窗外已經天色大亮，而牀邊的牀鋪一直是冷的。
說明他，一夜未回來。
拿起旁邊的手機一看，一條短信一個電話也沒有。說好的再打給他呢，騙子。
起身，站在窗邊，看着東方露白，天際的太陽一點點升起來，秦霜轉身去了廚房。
**
季菱是被疼醒的，其實這一夜，她一直迷迷糊糊的處於半睡半醒之間，有時候她醒來，看到慕夜白還陪在他身邊，就繼續睡，哪怕身體疼痛，可並不是不能忍受。
直到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直接就給疼醒了，大喊一聲：“夜——”
然而慕夜白已經不在牀邊。
“夜——”季菱立馬就慌了，大聲喊，然而，此時的病房裡，就她一個人，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所以想要翻身下牀，但纔剛一動，就感覺到了刺骨的疼痛，直接從牀上一頭栽了下來。
慕夜白正好推門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趕緊跑過來，想要接住季菱，但爲時已晚，季菱已經摔下了牀。
“啊——”季菱的痛呼。
慕夜白立刻往外喊道：“醫生，醫生，快來——”
纔剛清醒一天，就從牀上摔下來，再次造成脾臟出血，醫生過來替季菱檢查之後，立馬把慕夜白給罵了一頓。
慕夜白沒出聲，季菱卻在一邊虛弱開口：“醫生，你別罵他了，是我自己不好，不關他的事情。”
“你別再亂動了，”醫生也警告了季菱。
季菱慘白着脣色點了點頭，看着慕夜白，破涕爲笑。
醫生和護士都出去了，季菱卻紅着眼睛看着慕夜白，慕夜白皺眉：“怎麼了，傷口疼？”
季菱搖頭：“沒有，我剛纔就是很害怕，你不在我身邊，醒來沒有看到你，我真的好害怕，夜。”季菱伸出手，想抓住慕夜白的手，但慕夜白並沒有把手拿起來，只是對季菱說：“你想多了，我只是出去洗了把臉，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哦，醫生說了，你只能喝點米粥，那我去給你買吧。”
季菱聞言，搖頭：“不用了，夜，你別走，我不餓，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你好好的陪在我身邊，這樣就夠了，真的。”
“但是你不吃飯是不行的，這樣身體不會好。”
“那你也先別走，陪我一會兒好嗎，夜，昨晚上，我真的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當我一個人孤零零躺在救護車上，被醫生搶救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你，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來的，夜，咳咳，咳咳——”
她一激動，五臟六腑就要跟着疼痛起來，慕夜白馬上幫她倒了杯水，拍了拍她的背：“不要激動，好好把身體養好纔是。”
“那你別走。”季菱可憐巴巴看着慕夜白。
慕夜白一手被她握着，一手放在她的背上，看起來相當的親暱。
這是秦霜提着保溫桶走進病房裡看到的一幕。
“抱歉，我看到門關着，就直接進來了，忘了敲門，我要出去重新敲個門嗎？”秦霜看着他們，微微一笑。
慕夜白立刻收回了手，朝秦霜走來：“你怎麼來了。”
“不希望我來嗎？”秦霜看着慕夜白，微微一笑，她今天把頭髮盤了起來，只餘下兩綹留在外面，安靜的微笑着，眼底卻有粉底也遮不住的濃濃黑眼圈。
那笑，看了似乎讓人心碎。
慕夜白怕她又誤會了，所以馬上說：“當然不是，這麼早來，肯定很早起了吧，帶了稀飯來嗎？”
“恩，熬了點粥，你看看合不合適。”
“挺好的，適合季菱吃，你幫她倒出來吧。”
“行。”
季菱走向牀頭，把保溫桶裡面的粥給倒了出來。
季菱看着她，眼中劃過一抹恨意，很快又消失無蹤：“秦霜，麻煩你了，這麼早就過來了，夜陪了我一整夜，也應該餓了，你先盛給他吧。”
“沒事，我帶的多，而且你是病人，你先吃吧，他回頭可以吃的。”
“恩，”慕夜白說，“我不要緊。”
不過季菱似乎不方便吃飯，秦霜便拿着勺子說：“我餵你吧，來，小心燙。”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季菱不想讓秦霜喂，然而手剛擡起來，便無力垂下去。
秦霜見狀，與是安靜一笑：“你看，還是我幫你吧，你身體要好好休息。”
她已經將勺子裡的粥吹涼了放到季菱的嘴邊，既然如此，季菱也沒有反對，張嘴吃了下去。
秦霜一邊喂，一邊保持着笑容，十分的溫柔大方，而她手上戴着慕夜白送的鑽戒，每次把粥送到季菱的嘴邊時，那大鑽戒總會閃到季菱的眼睛。
所以季菱越吃，臉色越難看。
吃到一半隻想說不吃的時候，卻聽到秦霜說：“對了，影樓昨晚上打電話給我，問我們什麼時候有時間，去把外景也拍了。”
“行啊，就下午吧。”
“好。我有時間。”秦霜笑盈盈道。
“外景，什麼外景？”季菱皺眉，看慕夜白那麼自然的回答秦霜的問題，季菱心裡就格外不舒服。
秦霜看她吃的吃不多了，便放下碗道：“沒什麼，就是昨天我們拍了婚紗照，內景的，還剩下外景沒拍，他們催我們去拍呢。”
“你們去拍婚紗照了？”季菱驀然擡頭看着慕夜白，眼底全部震驚。
慕夜白也沒有迴避她的目光，點了點頭，說：“再過幾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本來想邀請你，但是現在……”
“不，你們……”季菱聽了慕夜白的話之後，立刻甩了甩頭，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硬生生給忍住了。
突然覺得這一切好刺眼，秦霜的戒指好刺眼，他們的話好刺耳……不要停，她不要聽，不要聽……
秦霜的表情則始終溫柔，對慕夜白說：“你昨晚上也陪了一晚上了，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反正我沒事，我在這裡陪着季小姐就可以了。”
慕夜白看着秦霜，秦霜也看着慕夜白，而後，慕夜白點了點頭：“我公司還有事，那我先走了，這裡就拜託你了。”
“沒關係，你去吧。”
慕夜白走了，季菱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時候，護士端着托盤進來了，對季菱說：“現在我們要給你臉上換藥，你忍一忍，可能有點疼。”
“臉上換藥？換什麼藥。”季菱之前沒覺得異樣，現在一摸，才發現自己的臉上竟然包滿了紗布。
這是怎麼回事。
護士過來剪開了她臉上的紗布，秦霜在一邊看着，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瞬間瞪大了眼睛，無比的震驚。
季菱看到秦霜的表情，心裡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馬上伸手去摸，護士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一方面，季菱感到了徹骨的疼痛，另一方面，她被自己臉上的猙獰給嚇着了。
怎麼會這樣。
“我的臉怎麼了，我的臉怎麼了。”
“你的臉受了一點傷，沒事的，好好養養就沒事了。”
“不，你拿鏡子給我，你拿鏡子給我。”
季菱瘋狂的喊着。
護士聞言皺眉：“我說你這個病人怎麼那麼不聽話呢，醫生說了你不可以激動，現在你就算看了又怎麼樣呢，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是安心點。”
“把鏡子給我！”季菱大喊大叫。
護士皺眉，想勸，但季菱已經準備自己下牀了。
“哎，你別動，我拿給你就是了。”護士沒辦法，只好轉身去外面護士臺，拿了鏡子過來。
這個時候，秦霜突然很同情季菱。
那臉，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了吧。
“啊——”刺耳的尖叫，劃破醫院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