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興的想要跳舞,想要飛起來,所以她熱不住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圈,最後一個圈轉了一半的時候,身後的大門打開了——
“啊——”她震驚轉了半個圈,一個重心不穩,腳崴了一下,身體立刻往旁邊倒去,然後一頭撞在了旁邊的門柱上。
慕夜白就是想拉她,都拉不住。
又丟人了。
秦霜臉貼在門框上,額頭生疼,但還是忍不住又拿頭撞了下門框。
慕夜白見狀,立刻上前,將她整個拉開:“你幹什麼,門框得罪你了,你這麼撞它。”
“……”秦霜聞言,很是鬱悶的甩開了他的手,現在情況變得十分尷尬。
如果不是這個電話,她根本不會回來,但現在不但回來了,還跟慕夜白打了照面,她也不知道下面應該怎麼辦,說什麼。
走或者不走,都是個問題。
相對無言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慕夜白說:“你不冷嗎,還想在外面呆多久。”
秦霜抿着脣,他的意思是讓她進去,但是她還能進去嗎,昨天把話說成那個樣子,今天再見,她都覺得很尷尬。
不過最終,她還是進屋了。
慕夜白挑了挑眉,隨後便關上了門。
秦霜徑直走向臥室,慕夜白跟在她身後,看她從櫃子裡拎出了行李箱,眉頭瞬間皺了沒起來。
秦霜默不作聲將自己的衣服從櫃子裡拿出來,放入行李箱,疊放的整整齊齊,他一直忍着沒說話,不一會兒,秦霜就收拾了一箱子的衣物。
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
慕夜白是個內心驕傲的人,他讓阿Ken打電話給秦霜,讓她自己回來取,就是找了個藉口讓彼此都有個臺階下,可是她竟然還不領情。
看着她將最後一件衣服塞入箱子裡,慕夜白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
他什麼也不說,轉身就出了房門,房門也被摔得老想。
秦霜背對着他,但心口卻因爲他的這一摔,而狠狠顫動了一下,不自覺的抓緊了手上的衣服。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否這樣就走入了死衚衕?話說出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縱然她的心裡也充滿了不捨,可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再不捨,又有什麼用。
所以她狠心,強迫自己,當斷則斷。
然而再次面對慕夜白,她還是覺得心好疼。
她拎着行李箱出了臥室,慕夜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交疊着雙腿,右手擱在一邊的小几上,看着他,欲言又止。
“要滾就趕緊滾,想離婚那我就成全你,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給你送過去的。”
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皮球,被針狠狠扎破了,冷風呼啦啦的灌進來,她緊握住手上的拉桿箱,也讓子的身體站的筆直,原來,他已經考慮好了。
“好,謝謝。”半晌,秦霜才沙啞着嗓子,蠕動雙脣說出了這麼幾個字,沒有電視上看到的爲了錢而爭的頭破血流的各種撕逼,也沒有覺得自己的青春各種餵了狗,只有麻木的鈍痛,讓她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得,差點虛軟的癱倒在地。
但這是他們一開始就預設好的結局,她不應該爲此那麼痛心和難過。
拖着行李箱離開了這裡,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徹底被掏空了似得。
原來結婚和離婚,對她來說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莫名其妙的,跟他領了證,成了合法夫妻,現在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就又變成了陌路。
所以說,那一張紙,其實是用來束縛感情並不甚篤的男女,真的相愛,又何必靠這張紙來維繫。
在宋子墨的房子裡窩了兩天。
兩天之後,秦霜就登上了飛往希臘首都雅典的航班。
作爲古希臘文明、乃至整個歐洲文明的發祥之地,希臘有着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與自然環境。彷彿受到上帝的眷顧,這裡的風景美得令人讚歎,美得令人卻步。
秦霜早就聽說過希臘的美,也對那裡充滿了嚮往。
那裡不僅有西方文明的歷史長河,還有最古老的優美建築,也可以在最純白的懸崖酒店觀賞世界最美的海上日落,搭乘私屬帆船暢行愛琴海,之後前往擁有沉船灣與藍洞的扎金索斯,欣賞壯觀而迷人的景象。
那裡不但有美景,還有美食,那是一個讓人心馳神往的古來文明的國家。
秦霜心中充滿了期待。
傅斯年還真是大方,給她安排的還是頭等艙,位置比經濟艙舒服許多,最重要的是人並不多,空降的服務還相當的到位,而她身邊的位置,一直空着。
其他位置,陸續有人來了,就她旁邊的位置,一直空着,她還以爲沒有人來了。
只不過就在飛機艙門關閉前,最後一名乘客登機了。
在門口的空姐查看了他的機票後,領着他朝自己的位置走來。
正是秦霜身邊的這個位置。
遇到陸柏庭,並不在她的預想之內,但確確實實遇到了。
不但跟她坐的同個航班,還坐在她旁邊。
這樣的安排,簡直不能讓人再意外。
陸柏庭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拎着一個二十寸的登機箱,臉上帶着一副墨鏡,表情孤傲,身材勁瘦又修長,把行李箱放在上面之後,便在空姐的示意下坐了下來。
秦霜用無比震驚的目光看着他,陸柏庭順勢摘了臉上的墨鏡,坐在那裡,目視着前方,目空一切,好像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
廣播裡傳來空姐的提示聲,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起飛了。
這麼說,未來這一路,她都要和陸柏庭一起度過了。
這是她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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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經過長長的滑行之後,開始向天空爬升。
但是隨着高度的攀升,秦霜的耳朵嗡嗡響着,耳鳴的厲害,身體的不適讓她難受的閉上了眼睛,想借此擺脫心理的噁心,可效果並不理想,她還是覺得十分的壓抑,甚至有些想吐。
這時候,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秦霜睜開眼,就看到陸柏庭掌心攤開着,掌心裡放着兩個棉質耳塞。
她有些怔忪,陸柏庭清冷的開口:“塞上吧,這樣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我不難受。”
“不難受你還隨着帶着這東西啊。”
“有備無患。”
最終,秦霜還是拿了過去,趕緊塞上,果然,塞上之後,耳鳴的感覺好了很多,身體也沒有那麼噁心了。
“謝謝啊。”
她塞着耳朵,其他聲音也聽不見,但還是對陸柏庭道了謝,而她一直盯着陸柏庭的臉看,他的嘴巴沒動,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大概,沒有聽到吧,秦霜也不再開口,靠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陣子,感覺飛機已經開始平穩飛行,她睜開了眼睛,拿下了耳塞,長出一口氣,堵塞的耳朵似乎也重新恢復了聽力,她掏了掏耳朵,將耳塞還給陸柏庭:“謝謝。”
陸柏庭說:“留着吧,下去的時候估計還要用。”
秦霜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實如此,便把耳塞留了下來。
“你去古希臘畫展嗎?”頭等艙內很安靜,兩人又鄰座坐着,沉默的讓人有些難受,秦霜便主動找了個話題。
一個航班,座位相同,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傅斯年給他們訂的機票。
“是。”陸柏庭說,“傅斯年給你訂的機票?”
“這麼說你的也是?”
陸柏庭聳了聳肩,秦霜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果然,他們都是拿着傅斯年的邀請函去的。
陸柏庭就是陸散之,陸散之在畫壇上也算是頗有名氣的後起之秀,能去參加畫展是在情理之中的。
也難怪慕夜白看不起她了,確實,比起他們來,她真的只是個門外漢。
秦霜抿着嘴,雙手中規中矩放在膝蓋上,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去見識一下,開開眼界的,希望不會讓你覺得被侮辱了。”
“侮辱?”
“對啊,你不會覺得跟我這樣的人去同一個畫展其實很掉價嗎?”秦霜妄自菲薄,輕輕嗤笑了一聲。
陸柏庭皺了皺眉,看着她自嘲的臉:“你以爲去那個地方的,又有幾個是高尚的,不爲名不爲利的,誰去。”
秦霜則詫異的看着陸柏庭,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你去那裡,是爲了名還是利?”
“如果不是欠了傅斯年一個人情,我是不會去的。”
所以說慕夜白是沒有什麼追求,不爲名也不爲利,纔不去的咯?
聽着還挺高尚的,就她是俗人,非得爭着往哪裡去。
“哦。”秦霜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來。
“既然你那麼喜歡畫畫,爲什麼不試着去嘗試下。”陸柏庭問她。
“嘗試什麼。”
“嘗試走一條新的道路,你有天賦,未必不會取得成就,說不定哪天,你就換了個身份走進那裡了。”
“換個身份?畫家嗎?我?可能嗎?”秦霜聽了,就覺得像是天方夜譚,這怎麼可能呢,她真的想都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