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溫柔已經離開了半年之久,但是這樣的時間並沒有影響她在文衡心中一絲一毫的份量,老實說,林一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應該是不會再對其他女人動心的,因爲他沒有辦法將寧溫柔從自己的心中剔除,即便那個女人在所有人的眼中看來,並不是一個好人。
但好人與否,對於文衡是否愛她,並沒有直接關係。
“文衡,我相信她現在要比活着的時候輕鬆許多,你也應該放過自己。”
文衡自嘲的笑了笑:
“輕鬆嗎?她做了那麼多的錯事,死後也應該被抓進地獄吧,可但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應該放過自己了。”
——
寧時修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在大年三十的當天上午,他終於解決了所有的事情站在林一一面前的時候,才知道這些天他究竟被這個女人騙的有多慘,這些天,每當他要和她視訊電話的時候,她都會以各種理由拒絕,她說: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我,我就更不應該讓你看到我了,這樣你可以加快你的工作效率快點回到我的身邊。”
他信了,也的確因爲思念而讓工作效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但她卻瘦了一圈,臉色也是慘白一片究竟是怎麼回事,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躺在牀上,虛弱的對他笑,那笑就像一把刀一樣,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臟。
想責備,可是看到她此時的樣子,他又如何能開的了口,最後也還只能化作無聲的嘆息,上前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
“我到底應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寧時修的到來並沒有緩解林一一身體上任何的不適,反而吐的更厲害了,寧時修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手足無措,他就只能待在邊上看着她難受,看着她吐,看着她面色蒼白到一句話也不想說。
如果可以,這些她所忍受的,他都希望可以代替她,可是不能,他沒有那種能力,所以也只能在一旁靜靜的陪伴着。
孕吐嚴重影響到了林一一的睡眠,她每晚幾乎都是坐着入睡,因爲只要稍稍平躺,就會忍不住的想吐,寧時修唯有從背後輕輕的抱着她,可她並不忍心寧時修陪自己一起受苦:
“你去客房睡吧。”
“一一是要趕我走?”
“我這樣,太影響你了。”
寧時修只是將她抱的更緊:
“可是我卻無法忘記你究竟是因爲誰才忍受這樣的苦難,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會懷孕,如果沒有懷孕,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一一,我纔是罪魁禍首。”
林一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笑了,她很清楚,寧時修不會再在這方面信任自己了,瞞着他孕吐的事情讓他在深城留了一週的事情算是前車之鑑,他絕對不會再放任自己一個人獨處。
寧時修輕輕的撫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將來如果孩子對你不好,我一定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你究竟爲她吃了多少的苦。”
林一一淺淺的笑:
“你覺得是女孩兒,還是男孩兒?”
“都好,我都喜歡。”
“可我喜歡女孩兒。”
寧時修輕吻在她的額頭:“那就生女孩兒,她會變成我們的小公主,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不讓你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如果是男孩兒呢?”
“那我就教他身爲一個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我和他一起保護你。”
孩子還尚未出生,林一一卻已經在寧時修的話語中勾畫出一副幸福的畫面,她好想擁有那樣的幸福,而這樣的幸福再也不是觸不可及,此時此刻,只要她稍稍伸手,幸福就會將她擁抱。
“我們的孩子取什麼名字?”
自懷孕之後,寧時修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林一一的身上,哪有心思去考慮孩子的名字,不過林一一既然問起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
“這是個慎重的問題,取的不好將來可是要被孩子所責怪的,我回頭好好想想,再告訴你。”
林一一微微一笑:“好。”
——
林一一的孕吐時間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年後的一個月有所緩解,卻依然是斷斷續續的,她以爲自己可以很釋然的看待這一切,可是卻仍然是有了些許的改變,她開始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誘她發脾氣的原因可以是很小的一件事,也可能是因爲一個她不太喜歡的聲音。
寧時修知道她的辛苦,體諒她因爲身體的不適而產生的暴躁情緒,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包容着,體諒着,但偶爾也有失誤的時候。
這天寧時修剛將林一一鬨睡下,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不適宜的響了起來,他一般都是會調成靜音模式的,今天卻因爲林一一剛剛睡着還沒來得及,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果不其然,他下意識的去看林一一,她已經非常不滿的睜開了眼睛。
寧時修當下掛了電話,關了手機,走過去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被她一個枕頭砸過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睡多長時間啊。”
寧時修措手不及的挨下一記枕頭,卻仍是記掛着她的情緒,急忙走過去,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輕聲哄着: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了,一一不要生氣,我再哄你睡覺好不好?”
林一一狠狠的推開他:
“睡着再讓你吵醒嗎?你出去,我不想聽你說話。”
林一一將手機塞到他的懷裡:
“去處理你的公事。”
經過了這一個月的磨合,寧時修也很清楚這個時候林一一需要的是什麼,雖然不太忍心,卻還是起身離開了,但他的心中也並非是沒有火的,遭殃的卻是那個打電話給他的寧氏高層。
寧時修離開房間之後,林一一突然覺得很委屈。她其實砸出那個枕頭的一瞬間就後悔了,她並非不知道自己最近變得莫名其妙,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她也想要控制自己,可是有時候脾氣上來,連她都沒有辦法,就像現在這個時刻,她因爲一個鈴聲就被激怒,卻又在發泄之後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林一一緩解了心中的煩躁情緒,掀被下牀,去了書房。
書房的門沒有關,她能夠清楚的聽到寧時修訓斥下屬的聲音,這讓她心中的自責更加多了一分,悄悄走過去,從背後輕輕的抱住他,在感覺到他微微僵硬的時候將他抱的更緊一下,不讓他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
寧時修任由着她動作,直到感覺到背後的襯衣有微微溼潤的感覺,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匆匆結束了電話,將她抱着自己腰部的手掰開,轉身她,看着她微紅的眼眶,心微微的泛着疼痛,聲音不由的軟了下來,跟剛纔打電話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怎麼了?怎麼哭了?要不,你再打我兩下?”
林一一搖搖頭:
“你可以不理我的。”
有沒有這樣的事情?明明捱打的是寧時修,此刻無比委屈的卻是林一一,但寧時修卻並未有任何委屈的表情,他看到林一一此刻的樣子,只覺得心疼,因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因爲懷孕她所承受的那些苦。
人對承受的東西總要有一個界限,誰都不可能永遠的承受着,總要尋求一個發泄的出口,而林一一在被孕吐折磨了近一個月之後才忍不住的發泄出來,已經讓他覺得很心疼了,他又怎麼可能不去理她呢?
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他無奈的微嘆出一口氣:
“一一,我知道你的辛苦。”
那是林一一在懷孕期間第一次大發脾氣,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在這場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突然意識到了寧時修的容忍和辛苦,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可因爲懷孕之後他的處處包容和忍讓,還有毫無理由的寵愛終究是讓她有了依仗,從而也理直氣壯。
換做任何人都是應該要生氣的,可他卻沒有,他只是無奈的看着她,更多的是體諒她的辛苦,和因爲懷孕而給身體帶來的種種不適。
這個下午寧時修牽着手將林一一重新送回房間,將她抱到牀上,小心翼翼的爲她蓋上被子,拿起牀頭的那本《白夜行》開始爲她朗讀,他其實不太喜歡林一一懷孕的期間看這類的書籍,但她之前看到一半,如今想起來想要重新看,寧時修拒絕過一次,但看她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模樣,莫名其妙的就妥協了。
似乎在林一一的面前,寧時修的妥協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林一一的孕吐反應緩解是在2月初,小腹也開始微微的隆起,因爲進食正常,體重也漸漸胖了起來,有了孕婦的模樣,寧時修懸着的一顆心也漸漸的放下了。
寧時修因爲林一一孕吐的事情已經有2個月沒有出現在公司,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一般都是秦律飛來西雅圖,更多的是視訊會議,但總有必須讓他出面的事情,眼下就有一件,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跟林一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