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醫生……”蘇俊寧下車後。抱着我直衝醫院的手術室。
醫生護士慌慌張張的。我感覺下面有一股熱流流了出來,肚子裡的陣痛一陣的襲來。
我的手摸到了身下黏黏糊糊的濃稠液體。腥味瀰漫在鼻尖。
我感覺那股血跡不停的往外流淌,我的頭和身體處於一種又痛又無力的狀態中。
我艱難的伸出手,擡起手一看,差一點嚇暈了過去。
“蘇總,少奶奶流血了。需要馬上手術!”醫生緊張的做着準備。
蘇俊寧厲聲吼着,“我要我老婆和孩子平安。你們必須確保她們的平安。”
“蘇總,我們會盡力!”
醫生護士將我推進了手術室。我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醫生和護士準備幫我止血。
“蘇總,您在外面等,可能有些血腥!”護士好心提醒。
蘇俊寧緊抓着我的手。頭上的汗珠滴到了我的臉上。
“你們做你們的,不要管我,我要陪着薇薇。”
蘇俊寧的視線擔憂難受的望着我。眸子裡泛着一抹堅定,“薇薇。你會沒事的,你一定要挺過來。”
我帶血的手抓緊了他,“醫生。救救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祈求的望着視線模糊的醫生,哀求她們救助我的孩子。
我很難受,很痛,感覺繼續下去,我的孩子會保不住。
“少奶奶,您放輕鬆,我們一定會的。”
“薇薇,沒事的,你們都會沒事的!”耳邊最後縈繞的是蘇俊寧安撫的聲音。
接着,我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夢境中。
醫生給我打了麻藥,我失去了意識,好像整個人漂浮在白雲中。
我看見綠色的草地上,一個小小的漂亮小姑娘穿着可愛的碎花小裙子,扎着羊角辮。
她傷感的流着眼淚,“媽媽,媽媽,我要離開你了!”
“不要,寶貝,不要離開媽媽。”剎那間,我的心很疼,彷彿要撕裂開一樣,鮮血淋漓的。
我追上她,卻怎麼也追不上,每當靠近她一步,她反而離我更遠了。
她哀怨的眨巴着大眼睛,“媽媽。別來找我了,我們沒有母女情緣。”
“寶貝……”我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頭也不回的越走越遠,我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什麼也抓不住。
我蹲在地上,痛苦的大哭。
“少奶奶情況不太好,蘇少,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個,您……”
“保大人!”
似夢似醒期間,我好像聽見了一段這樣的對話。
我想睜開眼睛,如同眼睛上蓋了一層重重的鐵皮,睜不開。
我的身體彷彿用繩子捆綁着,動彈不得,一會在火上煎烤,一會在冰水中凍結。
“不,保住孩子……”我衝破壓抑我的力量,艱難的蹦出心頭急切要出口的話語。
恍惚中,有一隻手握住了我,壓抑着憤恨,“薇薇,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非常悲苦,傷感的夢。
意識一直像朵飄忽的雲浮在天空上,我的身體不着地,漸漸的漂浮在天空中,朝着更遠的地方飄上去。
飄上天的感覺真的很輕鬆,我的身體就是一片羽毛,飛向那個未知的神秘天空。
“薇薇,薇薇,你快回來……”
我正開開心心的飛向天空的上層,忽然耳邊響起了激烈的呼喚聲。
“薇薇!”
我轉頭朝下望去,蘇俊寧站在地面,焦急深情的擔憂着我。兩隻手激烈的朝我揮手。
“快回來!薇薇,這纔是你的家,屬於你的地方!”
蘇俊寧,他爲什麼會在下面?
我朝天空看了看,還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到達神秘的天空。
我猶豫了,停頓在半空中,努力的想讓俊寧也上來。
我只能看着蘇俊寧,但是喉嚨裡,像是卡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耳邊蘇俊寧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某種急切的召喚。
我舒服的身體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下,飄上天的感覺特別的美好,墜下地的那一瞬間好像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異常的痛苦。
“薇薇,薇薇,你醒了嗎?”
眼皮沉重,我試着睜開了幾次,睜不開。
眼睛接觸到了一抹刺眼的光芒,映入眼簾的是蘇俊寧蒼白緊張的臉。
“薇薇,你終於醒了,醫生……”蘇俊寧看見我醒來,激動的扯出一抹笑容,大聲的叫喊着醫生的名字。
我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連擡起手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我的喉嚨如吞沙般的疼痛,沙啞的開口,聲音晦澀難聽。
“俊寧……”
我試着想起身,身體的肌肉好像木了,沒有感覺。
“薇薇,薇薇,你剛做完手術,你不能動,你要做什麼?”蘇俊寧滿臉的滄桑,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我想喝水。”
我的大腦意識並不是十分的清楚,只說出身體最渴求的東西。
蘇俊寧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放在嘴邊吹了吹。
蘇俊寧搖起牀,輕輕的放到我的嘴邊。
“小心燙,慢點喝。”
他怕我燙着,親自喂水給我喝。
我注意到了我的平坦的肚子,斷片的思緒記了起來。
“我的孩子呢!”我激動的抓住了蘇俊寧的衣角。
恐懼盈滿了我的心田,我屏住呼吸,心臟狂跳。
夢裡的小女孩離我遠去,而我的腹部平平的,很顯然我的孩子不在肚子裡,那個夢是那樣的真實,現在一看,可能並不是夢,而是一種警示。
我的孩子沒了,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孩子最後離去盯着我的幽怨眼神,是在怪我,沒有保住她,剝奪了她來人間看一眼的權利。
我的心頭像是壓住了千斤重的石頭,壓得我快要窒息,快要喘不過氣。
我緊緊的拽着蘇俊寧,那句保大人,不保孩子也是真實的。
我幽怨的盯着蘇俊寧,蘇俊寧安撫着我,“孩子沒事!”
我不相信,我在病房掃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孩子的蹤跡。
“俊寧,你老實告訴我,孩子是不是沒了?”夢裡的對話清晰的迴盪在我的耳邊,我模糊的記憶頃刻清明。
“薇薇,你別胡思亂想,孩子真的還在,因爲是早產兒,所以放在保溫箱中,有護士專門照顧,以防出現問題。”
蘇俊寧的眉眼一片的柔和,輕輕的向我解釋。
我凝視着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深沉如大海,浮現着我看不懂的情緒。
“真的?”蘇俊寧確實不像在撒謊,卻讓我感受到他的心情有點沉重,好像隱瞞着秘密,我惶恐不安。
蘇俊寧勉強扯出嘴角,“當然,我騙你幹嘛,不信你可以問醫生。”
正在這時,醫生帶領着護士團隊趕了過來。
蘇俊寧臉上的柔情轉換爲一抹嚴肅。命令醫生給我仔細的檢查。
醫生查看了我的身體狀況,“少奶奶沒有大礙,主要是失血過多,心情不能激動,短期不能下牀。”
醫生叮囑我注意事項,我根本聽不進她們的話語,我追問,“我的寶寶呢?”
我盯着醫生的臉,醫生愣了愣,馬上笑道:“少奶奶您生了一位小公主,小公主此刻在保溫箱,需要觀察一下,您放心。”
我狐疑的盯着醫生的眼睛和臉,彷彿要從她的臉上看出真假。
“蘇總,少奶奶暫時沒事,我們先去看看小公主。”醫生找了一個理由,在蘇俊寧的同意下離開了病房。
我全身軟軟的,如果不是不能動,我首當其衝的下牀去看我的女兒。
我喃喃自語,“女兒?”我真的生了一個女兒,夢裡離開我的就是漂亮的小姑娘。
蘇俊寧抱住我瘦弱的肩膀,“謝謝你在危險中爲我生了一個小公主。”
靠在他的懷裡,我的身體依然是冰冷的。
我仰着頭,只看見他的下巴。
wWW¤тт κan¤C〇
“俊寧,可是我夢見了我們的孩子不要我了,她要走了!”
不知爲何,我的心裡惶恐不安。
“夢和現實是反的,夢裡的東西怎麼會是真的。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他輕柔的安慰着我。
“不,夢裡我生了女兒,現實中我生的就是女兒,這難道不是一種暗示嗎?”
蘇俊寧的解釋絲毫打消不了我的不安,反而更加的加重了這種不好的感覺。
他的手輕撫着我的髮絲,“孩子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你當然會有感應。孩子真的很好,有我在,沒人敢動我們的孩子,你這樣的情緒,怎麼快點讓身體康復?”
蘇俊寧不禁埋怨我瞎想,坐月子的時候,情緒不好,很有可能得產後抑鬱症。
爲了儘快的康復,見到寶寶,我強迫自己把夢境和現實隔離。
“俊寧,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不看見孩子,我實在難以心安。
“孩子目前不能隨便移動,你好好休息,我找機會讓護士抱給你看。”
蘇俊寧只肯退讓到這一步。
蘇俊寧在身邊,絕對不允許我下牀。
他說我昏迷了兩天兩夜,肚子餓不餓,他讓傭人熬了雞湯過來。
我沒胃口,心裡一心惦記着孩子,閉上眼睛,躺了一會。
等我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偌大的病房裡冷冷清清的,房間內沒有燈。
我甚至感受不到蘇俊寧的氣息。
黑暗籠罩着我,恐懼感油然而生,“俊寧……”
等待我的是空靈的迴盪聲音。
靜夜中,門吱呀的推開了,凌厲的腳步聲猶如惡魔的聲音,全身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