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零伍章 海洋別墅(十九)

“好象,大體上,應該,應該是這樣。”眼底怒意,彷彿驟然被冷雨澆熄,胡冰遵循人類一般思維得出的正確答案,艱難地吞嚥着口水,勉強同意我的話。

從生氣到吃驚,再到沉重壓抑的酸楚神情,無形中,在向我傳達出某種微妙信息。

我的貓眼少年胡小天,基本上,是由胡冰一手帶大,不知不覺間,似乎深受對方性格里內斂特質影響,表面利落大方,不拘小節,實際不止自視甚高,且自尊心亦超強,容不得絲毫傷害,與背叛。

儘管,這背叛,純屬自以爲是的誤會一場。

這背叛,也是她選擇終身不婚的原因。

胡冰的鋼筆,就在與她簽訂僱工合約的律師樓內,出於喜歡探究人類思想的電波好奇本能,當時推開了律師好意遞來的筆,卻故意借用她那支筆,透過那支年代久遠的灌墨筆,我曾經真切感知到其中主人深沉的悲傷,思念,還有深刻遺憾。

故事很簡單,她跟他,在兩小無猜年紀,偶爾相遇,從幼稚園開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奇妙的緣分,兩個人一直沒有分開過,無論在哪裡讀書,一直都是同班同學。

自第一眼見到他,她便心生喜歡,從此始終對他很好,很好,有兩顆糖吃的時候,必定要分給他一顆,若手裡頭只有一塊餅乾,那餅乾便會全進入他嘴裡。

可惜,胡冰個性不但驕傲且衿持,她雖然私底下對他已經好到,沒有任何懷疑地認定自己長大後,只會嫁給他一個人的程度,卻從不曾表露過丁點半分對他鐘意之心。

那支算得上國內資深品牌的傳統鋼筆,是他知她閒暇愛練習筆法,按照慣例送給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年年生日,他都不會動腦筋費力氣,只是直接到文具店買支鋼筆給她了事。

那時候,只要收到禮物便感覺很滿足的胡冰並不明白,叫男人不是出於功利之心,會主動花錢送禮物的對象,除了女朋友外,還存在戀人以下的好朋友。

最後,是大學畢業前,她約他吃飯,原本是想跟他商討,關於選擇就業還是繼續深造的問題。

那天晚上,明明知道她喜歡清靜,他卻頭一次帶了許多人來蹭她的飯吃,男男女女,面生面熟的,共計十來個,全是隔壁班的大學同學。

胡冰涵養一向很好,當下不動聲色,既是預先說好自己請客,自然仍是主動買單。

整個吃飯過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間或有調皮男生故意找她搭訕,對於這類事件,她一直遲鈍有加,故表現冷淡。

第二天,聽他向她徵詢,坐在她左邊吃飯的第三個女生印象,胡冰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第三天,他滿面笑容地告訴胡冰,因爲那餐飯氣氛極佳,似乎令他暗戀許久的女生對他好感倍增,有望開始正常交往,繼而,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胡冰臉色,仍是喋喋不休地,用着充滿關懷口吻的語氣體,提醒她,某某喜歡她,如果她覺得也不錯,他可以再進一步幫忙掇合一下。

“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的人,從來只有你一個麼?”胡冰最後忍無可忍,終於怒喝出口。

“什麼?你說什麼?我們不是,,不是朋友麼?”透過對方太過誇張的驚愕表情,驟然看懂清他眼裡飛快閃過的一絲慌亂,胡冰心頭冰冷。

“朋友?朋友會三更半夜聽你哭,陪你笑麼?朋友?朋友會爲你洗衣做飯,知道你錢不夠用,將自己的生活費也全數奉獻給你麼?”

多年暗懷的滿腔綺麗夢想,就此毀於一旦,胡冰忽然明白,有一種人,如果你不說,他可以永遠裝糊塗下去。

“冰,對不起,我,,我一直不知道,,不知道你心意,,可以請你原諒麼?原諒我。”憤怒之後變作徹底冷靜的胡冰,選擇了一走了之,臨走之前,男孩忽生無限悔意,可是,無論如何道歉,她都打定主意,絕不回頭。

這段感情,嚴重影響了她今後的生活態度,導致她抱定獨身生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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