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領頭那人大喝一聲:“快,抓住她重重有賞!”
頃刻間,所有人都朝着容曦的追了過去。
容曦在地牢門口站定,回身看了一眼,一揚手,“啪”的一鞭子抽過去,鞭子帶着一股強勁的內力襲去,再次擊退一片,而後她收了鞭子,直掠而去。
等地牢裡的火燭再次點亮之後,容曦早已不見蹤影,只隱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呼喝聲,聲音也越來越遠了。
假扮成樓夙死士的那人見人就這麼跑了,不由狠狠地跺了跺腳,正要離開,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蹲下身去,從地上建起了一隻耳墜看了看,暗暗一驚。
顧修一直坐在當廳,手中持着一隻杯盞,不緊不慢地呷着茶,看到那人快步走來,卻獨獨只他一眼,頓然就沉了臉色。
“怎麼,沒有抓到人?”
那人有些不安地停下腳步,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就見顧修突然一揚手將手中的杯盞砸了過來,嚇得那人臉色蒼白,俯下身去行禮道:“王,屬下雖然沒有抓到人,卻發現了這個。”
說話間,他上前將方纔撿到的那隻耳墜遞給顧修,解釋道:“軍中女子雖不少,可是佩戴這種耳墜的人只有三個人,王身邊伺候的那個丫頭,夫人身邊之前的那個丫頭,以及今晚在大火中被燒死的那個曦兒。”
顧修眸色驟然一沉,略一沉吟,站起身來,朝着流煙之前住的院子走去,剛剛趕到,就看到有人擡出一具屍體,已經快燒焦了。
守衛戰戰兢兢道:“王,這個……好像就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是嗎?”顧修俯身仔細看了看那具屍體的耳朵,發現空無一物,臉色頓然就沉了下去,他將耳墜緊緊攥在手中,沉聲呢喃:“這麼說,真的是你們……”
“王,現在該怎麼辦?”
顧修想了想,道:“等夫人明天醒來了,孤王會親自告訴她她的丫頭死了,你們就不用操心了,眼下你們要做的,是死死守住赤荊門,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出了城去。”
“是。”聽他這麼一說,一衆守衛紛紛朝着各處城門奔去。
城門封鎖,四面皆處於戒備狀態,且四面城樓上都有弓箭手時刻準備着,輪班換崗,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容曦躲在暗中看了一會兒,沉吸一口氣,又悄悄隱匿了起來。
現在出不去,那就只能再等等了,只是不知道樓陌卿那邊什麼時候能再打過來……
一夜無眠,容曦根本不敢閉上眼睛,她只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沒有機會睜開了,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天色一點一點亮起。
赤荊門她是第一次來,只能憑着在流煙那裡時暗中探查來的地形分佈來躲藏,不知不覺竟是到了火頭軍的陣營。
容曦想了想,拿定了一個主意,挑了一名身形矮小的小兵出來方便的時候將人打暈了,換上了他的衣服,又趕回去用鍋底灰把臉塗成了花貓,而後就蹲在竈前幫着他們生火了。
軍中的早飯向來要做得早點,至少要趕在大軍起身之前做好,這樣才能最有效地節省時間用來訓練,是以飯燒到了一半,天色還有些灰濛濛的,沒有完全亮起。
不知是容曦的祈禱被老天聽到了,還是樓陌卿和闞澤察覺回去的死士中少了一個,恐會出事,這一大早的他們的早飯還沒燒好,城南門便傳來一陣呼喝聲,隨後便有將士邊跑邊喊道:“樓夙大軍來了……”
樓夙大軍!
容曦心下一顫,故作一臉慌張地看着那些奔去的將士,一名年長的老兵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怕了?”
容曦沒有應聲,只是有些赧然地低下頭去,那老兵又道:“怕是人的本能,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放心,暫時且還輪不到咱們上陣,樓夙兵馬這還沒進城呢,自有將士去守城,便是進了城,也有人在前面頂着,實在不行的話……”
老兵遲疑了一下,拿起菸袋不慌不忙地磕了磕,問道:“成家生子了嗎?”
容曦搖搖頭。
“哦……”老兵點了點頭,“實在不行你就找個機會向他們投降,聽聞這樓夙的中宸王人挺不錯,日後若繼位爲王,說不定能是個明君,咱們這些老百姓只求有個安穩的地方生存就好,哪裡管得了頭上的天是誰,是不?”
“是……”容曦連連點頭,“老叔教訓的是……”
說着,她回頭四處看了看,故作慌張道:“哎呦,這去了多少人啊?難道……難道樓夙這次來了這麼多的兵馬?”
“誰知道呢?”老兵抽了兩口煙,“這種事情……咱們插不上手,乾澀不了。”
容曦點頭,想了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老叔,這些將士這一大早是吃不上飯菜了,可是夫人還餓着,咱們要不要給夫人弄些吃的?”
老兵“嚯”了一聲,“你小子還真有良心,這時候還能想到夫人,可是夫人的飯菜自有人負責,用不着咱們操心。”
“可是……”容曦心裡涼了一下,仔細想了想,故作一臉爲難的樣子,“老叔,您也知道的,像我這樣燒火的,如果不想辦法找個出路的話,可能就要一輩子燒火也出不了頭了,難得今兒大家都走了,要不您教教我做道菜,我給夫人送去,萬一夫人一高興,我這……”
“呵呵……”老兵聞言,瞭然地點了點頭,磕了磕菸袋收好,“也罷,看你小子有上進心,老頭子我就幫你一會,但是先說好了,如果夫人不喜歡,你可不能把我扯上啊。”
容曦連連點頭,“一定……”
此時此刻,根本睡不安穩的流煙早已醒來,整裝梳洗完畢,看着下人送來的飯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聽得外面鬧哄哄的,她忍不住探頭看了看,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是……”下人猶豫了一下,有些心虛地避開流煙的目光。
流煙心下頓然咯噔一跳,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妙,不由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去,卻被下人攔住,“夫人,王交代了,您不能出去……”
“那你告訴我,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
“你想知道?”一道身影走到門前站定,瞥了那下人一眼,示意她退下,而後緩步走到流煙身邊,與她面對面站着。
“王……”流煙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我只是聽到外面鬧嘈嘈的,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顧修臉色不大好,沉聲道:“確實出事了,兩件事,一件壞事,一件更壞的事,你要先聽哪一個?”
流煙頓然一愣,看了他兩眼,輕聲道:“王拿主意就好。”
“好。”顧修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南門的方向,“第一件事,樓夙兵馬趁着夜色掩護,到了赤荊門外不遠處,今天一早就在我軍將士還沒有完全起身的時候,發兵攻城了。”
流煙神色一凜,說不出那是驚喜還是擔憂,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樓夙有關聯。
想到這裡,顧修的神色不由冷了下去,他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遞到流煙面前,“第二件事,大火已經滅了,無人生還,他們找到了這個。”
那樣東西正是容曦之前在打鬥時丟下的耳墜,也是容曦在流煙身邊時平日裡戴的那隻,流煙自然是認得,此時一見到這耳墜,她頓然白了臉色,伸手接在手中,雙手顫抖。
“這,這人……”
“死了。”
流煙頓覺腦子裡“轟”了一聲,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在頭頂落下,身形劇烈一陣搖晃,低頭看着那隻耳墜,眼淚簌簌落下。
“曦兒……”她輕輕哽咽一聲,而後一臉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緩緩倒了下去。
顧修原本只想試探她一下,確定昨晚劫牢的人就是容曦,卻因爲太過惱怒而一時忘了昨晚大夫交代的話,此時見她這般痛苦,他不禁有些慌了神,連忙將她扶住,愕然道:“夫人,你怎麼了?”
流煙蠕了蠕嘴脣,聲音微弱道:“孩子,我的孩子……”
顧修心下一凜,回身喝了聲:“請大夫!”而後將流煙抱起送進了裡屋。
不多會兒大夫匆匆而來,大致問了情況號了脈,當即變色,戰戰兢兢對着神色凝重的顧修道:“王,這事……怕是邀請穩婆,夫人這有要生了的跡象!”
“怎麼回事?”顧修一把揪住大夫,“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
“這……夫人原本就動了胎氣,又接連受了驚嚇和刺激,這孩子是等不及那時候了,我……”
顧修哪有時間聽他囉嗦,甩手將他扔開,喝道:“那你還不快去找穩婆!”
“哎……”一衆人連同那個大夫一起跑開忙着去找穩婆了。
容曦提着食盒走到院子外面的時候,只覺得外面鬧哄哄的,院子裡亦是一片喧鬧,有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拿東西,她心底頓然升起一絲不安,拉住一個人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匆匆忙忙的?”
“哎喲,夫人不知是怎麼了,肚子裡的孩子怕是等不到以後再出生了。”
“你說什麼?”容曦瞪了瞪眼,“夫人她……”
“要生了!”說着,那人掙脫了她,端着水盆去打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