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被他嚇得一愣,“王,王爺,怎麼了?”
夜明瀾顧不得外面下着大雨,大步邁入雨中,邊走邊吩咐道:“傳令下去,即刻封鎖整個皇宮,尤其的大明宮,整個皇宮上下所有的出入口全都要死死守住,從現在開始,沒有本王的親口允許,絕對不能容任何人出宮去!”
他的步子很快,語速也有些急促,藉着不遠處的燈光看去,只見他神色冷厲,俊眉已然緊緊擰成了一簇。
侍衛心下一陣慌張,“可,可是王爺,咱們宮裡的人手怕是不足以包圍整個皇宮的所有出口……”
“那就從宮外調兵,宮外的不夠,就從城外借兵!總之無論如何,一定要把皇宮給本王封死了!”說着,他擡眼朝着四周瞥了一眼,冷聲喝道:“林有和段意呢?”
侍衛連忙道:“哦,他們忙了一晚上,回去歇着了,屬下這就去通知他們。”
說罷,連滾帶爬地朝着段意的房間跑去,邊跑邊在心裡暗暗嘀咕,王爺這是發哪門子的瘋?怎麼剛剛從大明宮回來沒多會兒,這一轉臉又要回去,還要派人守住整個皇宮!
看他的臉色,不像是是型血來潮,也不像是鬧着玩的,這究竟是出什麼事?
待所有兵馬布置到位,已經過了三更。
站在閣樓上,冷眼看着增加的人手正四處緊密巡邏,夜明瀾眼底的焦躁稍稍消去了幾分,他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腰間的佩劍,定定看了片刻,突然縱身躍起,從高高個閣樓上一躍而下,而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朝着紫宸殿走去。
此時的紫宸殿一片靜謐淒涼,夜舜半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聽着殿外踩在雨水上發出的陣陣腳步聲,先是一陣擔憂,繼而微微彎了嘴角笑開。
高義同走開去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喝下,而後便坐在牀邊,執了把蒲扇,輕輕給夜舜扇風,時不時地聊上兩句,聲音很低,不靠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到兩人的神色輕鬆坦然,不見絲毫慌張。
聽到有人進門來,高義同便起了身走出來,只見夜明瀾神色冷肅,大步走來,他連忙行了禮:“見過瀾王殿下。”
夜明瀾輕輕揮手,“父皇呢?”
高義同便對着裡屋做了個手勢,“今夜風大雨大,皇上服了藥,剛剛睡下又被吵醒了。”
“是嗎?”夜明瀾顯然不信,快步走進裡屋,正好聽到夜舜一陣輕咳,他不由皺了皺眉,走上前行禮,“兒臣參見父皇,深夜前來,希望沒有打攪父皇好夢。”
“咳咳,坐吧。”夜舜擡手指了指,“反正朕也沒睡着,倒是你,這外面下着這麼大的雨,你這麼來回折騰,是要幹什麼?”
夜明瀾瞥了瞥門外的雨,走到牀榻不遠處坐下,勾了勾嘴脣道:“方纔離開的時候,兒臣遇到一個自稱是神醫的姑娘,聽聞她有法子治好父皇的病,便特意趕來看一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能耐治好父皇的病。”
說着,他四處打量了一番,“對了,那位神醫呢?”
夜舜淺笑道:“她給朕看了病之後,就到御藥房去給朕抓藥了,說是要把明天早上需要的藥材全都準備好。”
“御藥房……”夜明瀾眸子驟然一收,朝着殿外瞥了一眼,只見一道人影迅速離去了。
高義同微微一驚,折身回到夜舜身邊,夜舜卻絲毫也不但有,笑了笑,“難得瀾王這麼有心,爲了朕的病情不惜來回冒雨跋涉,只是可惜了瀾王的一片苦心,朕卻無以爲報。”
夜明瀾不由一驚,下意識地訕笑道:“父皇這話是要折煞兒臣了,兒臣這條命都是父皇給的,兒臣爲父皇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父皇怎能說什麼無以爲報?若教過往的神靈聽到了,只怕要責罵兒臣不孝。”
夜舜笑得深沉,“瀾王是想要做個孝子?”
夜明瀾點頭道:“這是自然,這時間所有人原本都是想要做孝子的,做不成孝子的那些,多半都是有原因的,比如說……被逼無奈。”
“呵呵……”夜舜輕輕搖了搖頭,“既如此,那朕有件事想要交給瀾王去處理一下,不置可否?”
“父皇有事儘管說。”
“朕……”他頓了頓,在高義同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想請瀾王把朕的子衿公主送出宮去,畢竟,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朕已經虧欠了她,不希望把她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
說着,他深有其意地看了夜明瀾一眼,“不管怎樣,她也是你的四姐,小的時候,她最喜歡帶着你四處跑着玩,就衝着這份情誼,你也該……將她排除在外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不能再明白了,夜明瀾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而後輕嘆一聲,點頭道:“好,父皇放心,只要她不插手這件事,不跟在二哥身邊瞎攪和,兒臣可以放她走。”
說話間,一名侍衛匆匆而來,一臉慌張道:“子衿公主她……她不見了!”
“你說什麼?”不等夜明瀾出聲,夜舜便大吃一驚,霍地起身,卻因爲起得急了,一陣頭重腳輕,又沉沉倒了下去,好在高義同站在他身邊,連忙伸手扶住他。
夜明瀾瞪了瞪眼,低喝道:“怎麼回事?”
那侍衛小聲道:“方纔屬下奉命帶人去找公主,結果把公主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已經找遍了,也不見公主人影……”
“你……”夜舜伸手指了指夜明瀾,“你把子衿弄哪裡去了?”
夜明瀾神色森寒,定定看了看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的夜舜,心中疑惑重重,亦是氣惱萬分,沉聲道:“四姐去了哪裡,兒臣也不知曉,不過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找到她,到時候定會帶她到父皇面前,讓父皇親眼看到她還完好無損!”
說罷,大步走到殿門前,看着前來回話的侍衛喝問道:“找到了嗎?”
那侍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應道:“回王爺,已經派人把整個皇宮都找過了,根本……根本沒有那位神醫的下落,子衿公主也跟着不見了……”
聞言,夜明瀾神色驟然一怒,甩手一掌擊碎了不遠處的花盆,嘴角抽搐,“好,很好,竟然跟本王玩金蟬脫殼的把戲!本王就是將整個莫涼城翻過來,也要把人找出來,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到底難呢過躲到哪裡去!”
頓了頓,他握緊拳,咬牙道:“除非,你根本不是什麼神醫!”
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幾乎整個莫涼城內都是兵馬來回巡邏,每一條街、每一處巷子都不放過,所有京畿衛中,除了夜青玄手中的神威營之外,包括羽林衛在內的京中禁衛已經盡在夜明瀾手中,如今以京畿衛巡城,專門安排他們到各自熟悉的地方去,可謂事半功倍。
然,饒是如此,饒是他們人手衆多,把宮裡宮外都找了遍,依舊不見絲毫可疑之人。
“王爺……”林有和段意有些忐忑不安,快步走到夜明瀾身邊,遲疑了一下,道:“王爺,四下裡都找遍了……”
“還是不見人影嗎?”夜明瀾咬緊牙,神色猙獰。
段意和林有相視一眼,而後齊齊搖了搖頭,只聽段意道:“我們把她們可能藏身的地方已經全都找遍了,公主府一搜過了,結果發現公主府裡的東西有被翻找過的痕跡,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頭和一些常穿常用的都已經不見蹤影,問了守衛方知,今日一大早,那個丫頭便收拾了東西出了府去,說是……說是要給公主送些換洗的衣物……”
“糊塗!”夜明瀾頓然喝罵一聲,“四姐住在宮中,這宮中何時缺了她吃的穿的用的,竟是要從公主府送東西進宮!”
“是……”兩人心下一慌,俯身跪下,“之前聽王爺說,那個所謂的神醫是公主引進宮中的,如今兩人一同消失,想必她們是一早就計劃好的,早有預謀要逃走,而且這件事肯定沒什麼人知道,甚至可能連聖上都不知道,否則,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聖上也一起帶走。”
夜明瀾神色微微一凜,陡然低頭瞪了說話的段意一眼,嚇得段意連忙噤聲,不敢再說話。
定定地看了他兩眼,夜明瀾揮揮手示意二人起身,“段意,你說的不無道理,這個所謂的神醫身份實在可疑,她一定和四姐一起逃走了,現在的問題是,整個皇宮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中,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究竟從哪裡逃出去的,逃去了哪裡?”
沒有回公主府和修王府,玄王府沒有異象,蜃雪酒坊亦是無人進出,如此一來,她們又能逃到哪裡?
越想心裡越覺得煩躁不安,他用力揮揮手,喝道:“林有,即刻領驍騎尉前往封鎖住所有的城門,段意,你持本王手令,領羽林衛再把所有的大街小巷挨個檢查一番,但凡有任何可疑之處,立刻來報!”
“是!”兩人應了一聲,翻身上馬,朝着兩個方向去了。
段意領着一隊羽林衛一路奔去,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他簡單分配了一番,將所有人分散到各個方向,而後領着剩下的四人朝着一個隱蔽黑暗的小巷子走去。
巷子越走越深,遠遠避開了那些巡邏之人的視線。
其中一人問道:“段統領,她們會躲在這裡嗎?”
段意冷冷一笑,沉聲道:“當然不會!”
話音落,身影起,他腰間長劍驟然出鞘,從其中兩人的頸間劃過,頓時鮮血直流,那兩人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便倒地不起。
見狀,另外兩人大吃一驚,正要喊出聲,就被人從被人一把捂住嘴,而後用力一擰脖子,瞬間便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