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成上賓來對待的話,姝凰想要什麼東西都很快送來,唯獨有些麻煩的就是換洗的衣裳,姝凰離開宋府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更別提需要更換的衣裳。
巧妮正在發愁中,就看到有小廝送來衣服,興許是很少在這裡看到女子的緣故,他們看到巧妮都有些臉紅,小聲說道:“這是管家讓我們給宋姑娘送來的衣物。”
別院這裡別說女眷,就算是伺候的婢女也沒有一個,所以送來的衣服是韓晉不曾穿過,放在這裡做備用的新衣裳。
姝凰身材高挑瘦俏,原本韓晉合適的衣裳,在她身上卻成了寬大的袍子,卻意外的覺得很合適很好看。
因爲是晚上,秋風將起,姝凰還披了一件半透明的雪紡褙子,上面繡着翠竹圖,咋的一眼看過去,還真的以爲竹葉落在身上。
她坐在大堂裡的椅子上,看着闌珊用紗布爲自己包紮傷口,因爲是用瓦碎割的,所以傷口參差不齊,如今坐下來細細看,才覺得真的有些毛骨悚然。
“姑娘,你又何必對自己這樣狠心呢?”
闌珊心疼的看着傷口,裸露出來的傷口,看着驚心動魄,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否則這一生要怎麼辦。
姝凰只是笑了笑,沒有答話,離開宋府是她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可是離開了也就表示,她沒有辦法再得知棉瑜的事。
的確需要從長計議。
那小廝確實是動作迅速,很快的外面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姝凰下意識的擡起頭,看到韓晉大步踏進來,依舊是那個淡然而且笑容可掬的模樣,如果不說誰也不會想到他是那個冷臉閻王的表哥。
韓晉大踏步走進來,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衣裳,寬大而且飄逸,最重要的是姝凰纔剛剛梳洗完,還沒來記得晾乾的一頭青絲隨意的披灑在身後,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一樣。
他愣了一下,然後把目光移開,對韓晉來說,姝凰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卻也不會忘記道德禮儀。
姝凰見他這個模樣,伸手摸了一下秀髮,輕嘆一口氣,這裡好歹也是郊外,誰想到韓晉竟然那麼快就趕來,讓她連晾乾頭髮的時間都沒有。
“見過韓公子。”
化解尷尬這種事,姝凰很是在行,而且經歷了那麼多,姝凰也不是那種講究禮數斤斤計較的人。
韓晉勉強笑了一下,然後挑了一個裡姝凰有些遠的位置坐下,目光卻停留在一旁站着的巧妮身上。
巧妮察覺到異樣,嚇得一臉委屈的模樣,然後躲在姝凰的身後,都說了不要來這裡,看韓晉這着急的模樣,簡直就是知道這裡有陽氣,連忙趕來的表情。
姝凰暗自笑了一下,拉過身後的巧妮說道:“韓公子剛來,肯定口渴,你去給韓公子倒杯茶水,也算是收留的謝禮。”
“姑娘……”
巧妮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可是姝凰卻沒有打算放過她,於是她又把目光投向闌珊,闌珊是何等聰慧的人,就算姝凰什麼都沒有說過,可是憑着這點蛛絲馬跡怎麼會猜不出來。
闌珊眼珠子一轉,來個眼不見爲淨。
“還不快去?”
姝凰故意皺起眉頭,巧妮把心一橫,踱着步子走過去。
韓晉玩味的看着巧妮,用手撐着下巴,一副欠揍的模樣。
可是,不等姝凰把好戲看完,大門外面,又有人走進來。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確實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姝凰擡起頭,看到懋澤和意琛兩人雙雙走進來,忽然間太陽穴就刺痛了一下。
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府上休息,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這是他們的習慣愛好嗎?
姝凰撥弄了一下鬢間的碎髮,決定對他們來一個眼不見爲淨。
“走那麼快,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着急要投胎。”
這麼狠毒的話,自然不會是懋澤這種純良溫潤的公子說出來的,所以是意琛說的。
他一走進來,就看着韓晉挪揄了一句,然後眼角餘光瞥了姝凰一眼,大步走進來在韓晉的身旁坐下。
巧妮見終於有人來了,心頭一鬆,才安然的在那裡倒茶。
別院沒有婢女,所以這些細心的活從來都沒有人幹,現在姝凰帶了婢女來,估計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不少了。
懋澤看到姝凰坐在這裡,並不吃驚,看來他們兩人會來,是韓晉在通風報信。
姝凰蹙了一下眉心,果然是一個多嘴舌的男人,連一點小秘密都保守不住。
“你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受傷?”
懋澤沒有問她爲什麼會在這裡,也不問她穿着韓晉的衣裳,頭髮溼漉漉的在滴水。
而是首先看到,她包紮着的手腕。
姝凰把手腕收回袖子裡,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甚至連看都不看懋澤一眼,她是不是哪一點做錯了,纔會讓人誤解她喜歡懋澤呢?
不管如何,都是不可能的事,上一世主子所喜歡的人,卻喜歡棉瑜的人,她從來不曾原諒過。
懋澤見她沒有說話,也感覺到自己有點唐突,訕笑了一下,在意琛旁邊坐下。於是就形成了一個很奇怪的格局,三個大男人並肩坐着,然後面對着一個小女子。
“韓公子你真是夠意思,我讓小廝去通知你,你卻又通知了別人。”
姝凰笑了一下,目光凌然,沒有一絲膽怯的意思。
真是唯恐天下不知的感覺。
韓晉卻沒有愧疚的神色,他喝着巧妮爲他倒的茶水,眼裡滿滿的都是笑意。
“奴僕過來通知我的時候,他們正好在,所以一道過來了。”
姝凰眯着眼睛,一副鬼信你的表情,大晚上的有誰還在他人府上做客,而且三個人還是不同時間進來的,難道以爲她那麼好騙嗎?
不過如今在他人屋檐下,姝凰可不想又被趕出去,就算再找府邸,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區區一個姝凰,卻勞駕大家過來,這個面子似乎有點大。天色已晚,我只是來這裡借宿一宿,沒有別的事情,公子們請回吧。”
姝凰笑着說,坐在人家的別院,叫別人回家,這些話也就只有她才說得出來。
意琛坐在那裡,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過多的神情變化,聽到姝凰這麼說,擡起頭問了一句:“爲什麼你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被有血親的人趕出家門,卻在算不上是朋友的人身上得到關心,這是不是莫大的諷刺呢?
“只是
,斷絕關係而已。”
斷絕父女關係,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沒有人會隨便做到這一步,就連宋榮茂一開始也沒有打算真的做那麼絕。可是面對姝凰不肯認錯,而且還振振有詞的態度,一怒之下才說出這些不可挽回的話。
但是,此刻在姝凰的身上,卻顯得那麼風輕雲淡。
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你說什麼,宋大人他竟然這樣做,到底爲忽然間會變成這樣,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反應最爲激烈的是懋澤,彷彿這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似的。
意琛和韓晉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傳出流言這種事,意琛怎麼會親自奔走散播,其中作爲表哥的韓晉,自然就是跑腿的那個。
所以,來龍去脈韓晉很清楚,只有懋澤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意琛很清楚,如果被懋澤知道的話,絕對是百般阻撓,絕對不會讓他這樣做。
想到這裡,意琛臉色低沉了下來,關於懋澤和姝凰之間的流言蜚語,他也很清楚,這種事絕對不會是姝凰自己傳出去的,可是會是誰呢?
他可不想,因爲錯落一步,導致兄弟鬩牆。
這件事,他必定回去查清楚。
“世子那麼緊張做什麼,如今被攆出家門的是我,又不是世子,你替我緊張,可是會有很多人誤會的。”
姝凰冷笑,卻不去看懋澤,她可不想和這個男人有過多的牽扯,否則肯定會被意琛打死,活活的打死,這種陰險的男人,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姝凰想着,把目光移到意琛身上,果不其然意琛也在看着她。
“如果有什麼誤會,我代你向宋大人說清楚。”
懋澤依舊是那麼溫潤,如果他覺得這個人值得他去付出的話,就一定會幫到底。
只是,姝凰不需要。
“這些事和世子沒有關係,所以還是請世子不要過多參與。”
想要回絕一個人,想要傷害一個人,真是太簡單了。姝凰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該怎麼說。
果然,懋澤臉色一變,漲紅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那麼熱心姝凰的事,只不過是一個狡詐富有心計的陰險女人,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清楚。
在禮王府那麼多年,王妃貴妾之間的鬥爭,宮中女人的鬥爭,他雖然沒有親歷卻也很清楚。姝凰就是這種人,若是鬥起來,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明明是他最討厭的那種女人,終日勾心鬥角,爲了一己私利,明明是最討厭的……
“是朱某人多事了。”
懋澤臉色難看的站起來,果然是懵了頭,纔會忽然間趕過來,然後看姝凰的臉色,聽她的嘲笑,然後被無情拒絕,他肯定是瘋了。
“回去吧。”
懋澤站起來,雖然心裡憋着一團火,可是語氣依舊溫和,如同他一貫的氣質。
意琛卻沒有動,一副悠閒的樣子,微微擡起眼簾回答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和阿晉說說話。”
和韓晉能有什麼話說,平時就歪膩在一起,就算想說說話,也不用挑有女眷在的時候留下來。懋澤看了意琛一眼,無名火竄了起來,拂袖大步走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