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吻到我胸口時,他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口那排淺淺的牙印上,他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垮在了我身上,他僵硬的身體也隨之軟了下來,狼狽的在那喘着氣,像是已經苟延殘喘了一般。
過了良久,他啞着聲音挨在我耳邊問:“那個男人是誰。”
我沒有回答,因爲我根本發不了聲,他卻好像忘卻了這一點,忽然再次發力掐住我脖子大聲吼叫說:“你回答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被他掐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咳嗽着,劇烈咳嗽着,咳得鼻涕眼淚全都流了一臉,這個時候袁霖纔像是清醒了一些,他愣愣的盯着我臉看了良久,忽然用力將我一推,整個人狼狽的滾到了牀上,連一秒都沒停留,拽起地下的鞋子,便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剩下我一個人躺在那失神的看着,風將門吹得嘎吱嘎吱作響。
我花費了多少力氣才從牀上爬起來,當冷風從門外吹進來一刻,我整個人縮在了牀角,將身上的衣服死死捂住,便失聲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側門傳來碧玉的一句:“小姐?”
我所有的哭聲便在那一瞬間戛然而止,我快速抹掉臉上的眼淚,然後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碧玉,她似乎是剛醒,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聲音裡還滿是惺忪的睡意問:“您還沒睡嗎?”
她剛想要去開燈,我嘶啞着說:“你別開燈,我剛醒,刺眼的很。”
碧玉放在燈開關旁的手立馬一頓,又過了半晌,她又問:“您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是不是又受了風寒?”
我迅速擦着臉上的眼淚,儘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正常一點說:“有點小感冒,所以聲音有些嘶啞。”我並不想要碧玉瞧見我現在這副模樣,特別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又趕忙說:“你去睡吧,這邊沒你什麼事了,我也困了。”
在碧玉還沒反應時,我又說了一句:“等等,去睡之前先把門給關了。”
這時候碧玉才發現門是大敞開的,她奇怪的嘟囔了一聲:“門怎麼是關着的……”
不過她沒有得到我的回覆,隨之也只能將門給關上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天已經大亮,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彷彿從未發生一般,像是午夜的一場夢。
碧玉和青兒也依舊沒發現什麼異樣,繼續如往常一般做着該做的事情,我也當做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般,洗漱完便坐在鏡子前,梳着頭。
正梳着的時候,忽然聽見西院傳來了哭喊聲,我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當即喚來了碧玉問:“碧玉,你可有聽見西院那邊傳來什麼聲音。”
碧玉大約是沒聽到,她安靜下來站在那皺眉仔細聽着,就在這一時間中,我好像聽到了林婠婠的哭喊聲,一句淒厲的二爺劃破這清晨。
這時候我和碧玉都同一時間聽到了,當即便相互對視了一眼。
碧玉隨即便高聲說:“是姑爺那邊的院子!”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便立馬放下手上的梳子說:“走,現在跟我過去瞧瞧。”接着我便朝外頭走,碧玉迅速跟在了我身後。
等我們趕到西院那邊時,發現那裡圍了許多人,袁霖緊閉的那扇門裡正傳來東西的摔碎聲,緊接着便是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他說:“你們都給我滾!通通給我滾!全都給我滾!”有酒壺被他砸在了門上四分五裂,接着他又在門裡面笑着,笑得無比癲狂說:“我算什麼?我連個男人都算不上!我不過是個廢物而已!”
接着又是東西摔在門上的聲音。
林婠婠跪在袁霖的門外,不斷朝緊閉大門苦苦哀求着說:“二爺,您開門啊,讓我進去,您讓我進去看看您,求求您了……”
可對於林婠婠的哀求那扇緊閉的門,處了咒罵聲,便只是咒罵聲,那些丫鬟們也在門口拍我着門板,不斷喚着袁霖讓他開門。
看到目前的情況,我隨手拽了一個丫鬟問:“這怎麼回事,大清早的?”
那丫鬟說:“二爺昨天晚上把自己關在房間內酗了一晚上的酒,如今還在喝呢,明明林姨娘懷孕了,是件高興的事情,可二爺也不知道昨晚受了什麼刺激,今天早上就耍起了酒瘋,可憐那林姨娘,懷着孕在這跪了一晚上,求二爺開門。”
那丫鬟皺着眉頭和我說的這些話,她說完,又像是想起一般,立馬朝我福了福說:“少奶奶,如今我正要去喚夫人過來,不和您多說了。”
她丫鬟說完,便匆匆從我面前離開,朝着王鶴慶的院子跑了去。
林婠婠還在哭着哀求袁霖開門,可是那扇門始終都未開過,丫鬟們也不敢硬闖,一時之間外面哭喊了一場後,裡面竟然沒有了聲音。
林婠婠見袁霖沒有了聲音,忽然從地下爬了起來問:“二爺怎麼沒聲兒了?”接着她又衝到了門前,用力的敲了兩下,又再次喚了聲二爺,可裡面還是沒有人迴應她。
林婠婠瞬間慌了:“二爺不會在裡頭出什麼事吧?”
她身邊的丫鬟安撫她:“姨娘,您彆着急,說不定二爺睡了呢,您別亂想。”
一時間林婠婠有些沒了主意,也不敢直接破門進去。
這時候,聽聞消息的王鶴慶趕了過來,當即便問:“怎麼一回事,一大清早的,又在這鬧什麼。”
聽到王鶴慶的聲音,丫鬟們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了一般,迅速朝着王鶴慶跑了過來,在她面前焦急的說:“太太,您來的正好,少爺昨晚酗酒了一晚上,剛纔早上又在房間又哭又笑,誰都不讓開門,如今裡頭也沒有了聲響,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不敢開門,您快進去瞧瞧。”
王鶴慶聽到酗酒這二字,當即皺眉說:“他又酗酒了?”
那丫鬟不敢回答,只敢默認。
王鶴慶冷聲說:“真是越來越每個規矩,他若是再這樣酗下去,就再也沒有誰能夠幫他了,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接着,王鶴慶走到了門口,可她一瞧見懷着孕的林婠婠,大清早衣衫單薄的站在那,便立馬抓着她肩膀說:“哎呦,我的大小姐,您不在屋內好好待着,一大早來這裡幹什麼,你是嫌這些事情不夠我煩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纔好。”
被王鶴慶拉着的林婠婠,當即便紅着眼睛說:“娘,您快去看看二爺吧,您別管我,我沒事的。”
王鶴慶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啊,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接着,她又看向門口站着的小廝說:“把門給我踹開,我倒要看他讓我進不進去。”
那些小廝有了她的吩咐,自然是大膽多了,王鶴慶話音剛落,幾個小廝,便一腳踹上了門,門結實的很,踹了好幾次都未踹開,最後又加了一個人進去,幾人齊力一踹,嘭的一聲,門轟然倒塌。
門倒塌後,王鶴慶剛想進去,可誰知道,迎面來的便是一個酒瓶砸在王鶴慶的腳邊,接着便是袁霖的一個:“滾!”字。
王鶴慶低頭看向腳邊的碎片,便皺眉問:“你個臭小子,現在是連你娘都要殺了嗎?!”
有丫鬟迅速將屋內緊閉着的窗簾全都拉開,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一堆空瓶堆裡的袁霖,地上吐了一堆的渾濁物,這樣的大冷天,袁霖就穿一件單薄的襯衣躺在那,面色青白。
王鶴慶一瞧見着模樣,當即便大喊了一聲:“哎呦喂!我的二爺啊!您怎的醉成了這樣!你是不要命了嗎?!”
林婠婠也瞧見了地下的袁霖,在王鶴慶的話剛落音,便快速衝了過去,撲在了袁霖身上,哭着說:“二爺,你快起來,地上涼的很,您快起來。”
袁霖還是有點清醒意識的,他沒有推開林婠婠,而是藉着他的力道從地下起來,可是起來好幾次,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身體凍僵的緣故,還是腿的緣故,起來了好幾次都未成功的起來,最後還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婠婠見如此哭得越發大聲了,小廝和丫鬟們只得衝了過去,一起將地下的袁霖給扶了上來。
王鶴慶站在那直抹淚,她哭着問:“霖兒,這又何必呢,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袁霖被丫鬟和小廝們扶到沙發上躺下後,便只是笑,喘着氣笑,他臉上一片頹然說:“娘,我上不了戰場,我打不了仗,外面所有的人全當我是個笑話,您說,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我到底是你們的兒子,還是你們的利益犧牲品,我爹爲了利益,爲了他所謂的江山,逼我娶了她,爲了得到那姓穆的支持,不惜打斷我一條腿作爲交換,既然如此,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們爲什麼不乾脆殺了我!殺了我不是更好嗎?爲何要如此折磨我,這樣一點一點折磨我。”
他用力拍着胸口問:“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兒子?就算是仇人都會給一個痛快,我是你們的兒子啊,你們爲什麼要這樣一點一點折磨我?”
王鶴慶聽到袁霖這些話,當即撲到他身上,抱住他說:“不是的,霖兒,你爹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這樣想,你是我和你爹唯一的兒子,我們怎麼可能要傷害你,是孃的錯,娘不該在以前,不斷和你爹說,讓你留在家裡,別上戰場,所以你爹纔會如此做,你別怪你爹,要怪就怪娘啊——”
袁霖不知道是累極了還是怎樣,竟然只是笑了笑,便整個人直接暈厥了過去。
林婠婠搖晃着他身子大喊了一句:“二爺!
屋內瞬時間一片慌亂,王鶴慶大喊着:“醫生!快讓醫生過來一趟!”
有丫鬟從裡面匆匆忙忙出來,屋內便亂成了一團。
直到等醫生來,裡面的局面這才穩定了下來,袁霖被擡去了牀上,醫生在一旁醫治。
我站在那看了一會兒,我沒有繼續停留,而是轉身就走,回到院子內後,我坐在屋內如往常一般發着呆,青兒和碧玉因爲今天中午要做桂花羹,所以在挑揀着桂花。
青兒閒聊着說:“二爺,如今怎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碧玉在這之前並未見過袁霖,所以問了一句:“二爺以前是何等模樣?”
青兒看了她一眼說:“總之,姑爺以前不是這副樣子。”
碧玉聽青兒如此,便又說:“聽二爺剛纔的口吻,是怨家裡人逼他娶小姐,可我們家小姐難道就不後悔嫁給他?他有什麼資格來說如此的話,他嫌棄小姐,小姐還嫌棄他呢,如今這副模樣,是連我家小姐半根手指頭都配不上的。”
“碧玉!”碧玉話一出來,我便怒斥了一句。
她被我突然的大聲,嚇得身體抖了一下,然後看向我,青兒推着她,壓低聲音說:“你怎麼什麼話都說。”
碧玉大約也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當即便慢吞吞的說:“我錯了,一時口無遮攔。”
我臉上的冷意仍舊沒有緩和,我說:“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出一句,我不想聽。”
碧玉有點害怕說:“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大約是袁霖的事情,讓遠在外頭處理事情的袁成軍匆匆趕了回來,他回來的那天,便徑直朝着袁霖房間走,也不知道兩父子之間都談了些什麼,只聽丫鬟們說,差不多一下午的時間,袁成軍出來後,便是嘆氣連連。
袁霖的狀態也並沒有好轉,之後每天除了喝酒還是喝酒,連袁成軍回來都管不住半點。
本來整個袁府,因爲林婠婠的懷孕變得喜慶洋洋,如今又因爲袁霖的狀況,而死氣沉沉,王鶴慶又要忙着林婠婠,又要擔心着袁霖,每天便是一副憂心忡忡,也根本沒有時間來找我麻煩了,至於袁成軍,就算趕回來了,除了那天去見過袁霖一面後,之後幾乎每天都很忙。
如今袁成軍正打算成立新政府,正式上任爲總統,管轄着半邊疆土,從以前的軍閥世家,恢復君主制,建立大國。
縱觀天下,如今也沒誰能夠與袁成軍抗衡,霍長凡在上次被他偷襲得,兵力早就七零八落,已不足爲懼,其餘不過是一些小蝦小蟹,只需要花費些時間來平一平便可。
袁成軍打算把繁華的金陵定爲首都,想改年號爲永和。
成立新政府進行改革,打造總統府,所有一切需要正式起來,當然是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支撐的,而袁成軍爲這一切準備得太久了,所以在啓動這些時,他早就爲自己在後頭準備了一個穆鏡遲,穆鏡遲是支持這一切資金的金主。
以前讓他來支持名不正,言不順,如今他可是他小姨子的丈夫,在後面鼎力支持他,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當然穆鏡遲這錢也不是白給的,他會在後面支持袁成軍,不過也是借用袁成軍來打開自己的局面。
袁成軍給他在金陵經濟界的所有行政便利,讓他成爲以金陵市爲中心的工商領袖。
兩人互惠互利,一個有的是錢,另一個有的是權。
當然在袁成軍和穆鏡遲商量事情的那段時間,他派人送了我不少東西,全部都是些奇珍異寶,我屋內也被多派過來好幾名的丫鬟,廚房內專門配了廚子,袁成軍對我的態度也是相當的殷勤,可謂是噓寒問暖,我在袁府的待遇,一下便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袁成軍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做法,不過是爲了讓穆鏡遲掏錢給他的時候,掏得更容易一些。
我對那些東西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大多都是一些西洋人的東西,倒是把碧玉還有青兒看花了眼,每天一個勁的圍着那些新奇的東西轉。
這些東西倒也不礙事,最礙事的,還屬那些派過來的丫鬟婆子們,不熟悉的人,無論怎麼用着都不順手,事情沒多少可供她們做,倒是每天把我這屋子弄得吵吵鬧鬧的,令人煩的很,而更爲讓人惱火的是,我還不能辭退他們,本來就沒多大的地方,變得越發擁擠。
懷孕兩個月的林婠婠倒是來過我這一次,懷了孕的她和我相對比,她院子那邊反而冷清了不少,除了上次袁家人高興了一場,倒便也沒什麼好特別的。
她來到我屋子內後,看到那一屋子的奇珍異寶,還有來來回回走動的丫鬟婆子,難免有些羨慕的說:“還是妹妹好,有個好的出身,連爹和娘都看重幾分。”
我聽出她話內的幾絲落寞,又看向她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說:“這東西你要是喜歡,我全都給你便是,反正我這屋子本就不大,擺在這裡,佔了我的地方,礙事情的很。”
林婠婠卻笑着搖頭說:“妹妹誤會了,我羨慕的並不是這些東西,而是羨慕妹妹的出身,和爹的看重,不像我,就算是嫁進來了,也不過是個風塵女子,連肚子內的孩子都不太受待見。”
林婠婠懷孕後,最爲高興的人是王鶴慶,可袁成軍卻並沒有王鶴慶那般的開心,反應也始終是淡淡的,大約還是在顧忌林婠婠的出身,所以連帶着孩子,都不是太看重。
現如今聽林婠婠如此說,我只是笑着安撫說:“母憑子貴,我背景再怎麼顯赫,若是沒有子嗣支撐,也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婠婠姐姐千萬別如此說。”
我想了想,又問:“對了,二爺這幾天怎麼樣?”
說到這裡,林婠婠眉心的憂愁更爲重了,她說:“還是老樣子,把自己關在屋內不出門,每天便是以酒爲伴,今早我去看他,和他說話,說了些孩子的近況,他也不太理我。”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回頭對碧玉說:“碧玉,去把我繡給孩子的衣服拿過來。”
碧玉看了我一眼,便迅速回了房間,很快她端出來一個盒子,我將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幾件小衣出來,放在林婠婠面前說:“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有男有女,我繡工向來不是很好,還請不要嫌棄。”
林婠婠看到那些小姨,當即便是:“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她接過那些小衣服,眼睛裡掩飾不住的愛意說:“這衣服上的小熊小花真可愛。”她又看了我一眼說:“繡得這樣精細,肯定繡了很久吧?”
我笑着說:“反正也每天沒事可幹,所以就繡了些,打發一下時間。”
林婠婠自然是掩飾不住的喜意了,她說:“我正想着要不要給孩子做幾件衣服呢,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還想得周到。”
我說:“還有幾隻小鞋子,不過現在還在做,等過段時間再給你。”
林婠婠滿臉喜色,她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這時外頭走進來一個丫鬟說:“姨娘,醫生過來例常檢查了,夫人請您過去呢。”
林婠婠反應過來,立馬將那些小衣服好好收起來說:“那我便先走了,醫生在那等着,暫時先不打擾清野妹妹了。”
我笑着說:“你去吧。”然後喚來了青兒去送她。
沒多久,林婠婠便由着丫鬟扶着離開了。
等青兒一回來,碧玉便在我身邊不解的問:“小姐爲什麼對林姨娘如此之好?我可聽說她以前陷害過您。”
青兒也不解的說:“是啊,小姐青兒也不明白。”
我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沒爲什麼,我向來不屑和她爭奪什麼,她要的不過是袁霖,而我要的,不過是她拿走袁霖,爲袁家開枝散葉,減少我一些麻煩,所以,我何必要和她敵對,和她敵對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青兒說:“那上次那件事情就那麼算了嗎?”
我說:“事情如今過去這麼久,還能夠怎樣,那個醫生不是也不知所蹤嗎?死無對證的事情,再扯出來就沒意思了。”
碧玉不滿的嘟囔着說:“可您也不至於對那孩子這麼好吧,有些衣服可是您很久以前繡的,您自己都捨不得扔了,一直珍藏着,怎的一下便給了她。”
我放下手上的杯子說:“好了,沒你們的事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個時候又不知道是哪個丫鬟碰倒了東西,婆子在裡頭那間屋張嘴就罵着說:“哎呦,你着死丫頭怎麼搞的,怎笨手笨腳的,不知道這裡頭的東西都價值連城嗎?要是壞了,拿你一百條命都不夠換的!”
我只覺得頭疼,吵吵鬧鬧的,自從這些丫鬟婆子們來後,我這裡就沒有一天是清淨的。
青兒見我揉着眉頭,便低聲說:“小姐,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我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出去走走了,便將那些丫鬟丟在這裡頭,任由她們大呼小叫,自己便帶着青兒和碧玉去了外頭溜達。
剛走到大廳,我瞧見前方聽着一輛車,我看了一眼牌照,是穆家的車,當即便問青兒:“,穆鏡遲來了這裡?”
青兒說:“您忘了,先生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裡和袁先生商量事情的。”
我剛想轉身走,誰知道一眼就看到王芝芝從偏廳出來,她胖了不少,身後跟着婆子和丫鬟。
我心內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冤家路窄。
她瞧見我了,很開心,小跑着朝我走了來,笑着說:“清野,真是好久不見了。”
確實,我們已經好久未見了,自從上次林婠婠傳出懷孕那次過後,雖然在那之後她又來了幾次,不過之後,便再也沒怎麼來。
如今隔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又再次見面,還真是許久未見,可是我並沒有太高興,只是神色淡淡的說:“小姨怎麼在這裡?”
王芝芝微笑着說:“你姐夫來這邊談事情,所以我跟着一併過來了。”
她面色紅潤,眉間舒展着,看上去這一個月過的倒不錯的樣子,和一個月以前的愁眉不展又很大區別。
她見我打量着她,便又問:“可是胖了不少?”我如實的說:“圓潤了不少。”
她微有些紅了臉說:“最近準備備孕,吃了不少補品,所以胖了。”
聽她如此說,我便笑着說:“那我就在這提前恭喜小姨了。”我說完,想了想,又說:“我屋內還有事,就先不和小姨多說了。”
接着,我朝她微笑了一聲,不等她回答,便最先離開了前廳,朝後院走去。
碧玉跟在我身後說:“小姐還是不見先生嗎?”
我面無表情朝前走說:“我爲什麼要見他。”
碧玉快速跟在我身後,她說:“自從那次您離家後,已經有一兩個月沒有和先生見面了。”
如今天氣有些熱了,走兩步我便覺得全身汗淋漓的,走到一處花樹下,我便再也不肯動了,在那坐了下來說:“現在這樣便挺好的,爲什麼要見面。”
碧玉還想說什麼,我打斷她的話說:“碧玉,你去外頭給我買只雪糕來,要巧克力味兒的,快去,熱死我了。”
我便開始解着衣服,青兒瞧見了立馬摁住我的手說:“小姐,這纔剛熱一點一點,你怎就如此熱了,如今還涼着呢。”
我沒有理她,頭頂的太陽大的出奇,我便搶過青兒手裡的團扇用力的給自己扇着說:“我最怕熱了,讓我在這歇一會兒。”我見碧玉站在那沒動,又催了一句:“你快去啊,碧玉。”
碧玉被我催得沒有辦法,她看了青兒一眼,青兒是知道我性格的,便只能對碧玉說:“快去,我們在這等着。”
碧玉聽了,也只能如此,便快速離開出了府內,去替我買雪糕了,青兒怕等下吃涼的會拉肚子,便又說:“小姐,廚房內溫着銀耳,不如現在我去給您拿過來?”
我想了想,看着外面的大太陽,還有樹底下的蟬鳴聲,便說:“去吧,不要太熱,最好能夠放幾塊冰。”
青兒沒有理會我,只是說:“我現在就替您過去拿。”
青兒走後,我又用力的用團扇給自己扇了幾下,還是覺得熱得不行,便乾脆整個人趴在冰涼涼的石桌子上,等着青兒和碧玉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趴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團扇掉落了地下,有雙手從地下撿了起來,我以爲是路過的丫鬟,便趴在那懶洋洋說:“給我扇會兒再走。”
那丫鬟也不說話,只是許久都沒有動作,當我想要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人在我耳邊輕聲說:“青兒和碧玉呢。”
這聲音,嚇得我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那雙手想要來扶我,已經來不及了,我整個人摔在了地下,腦袋在石桌上猛然一撞,等我捂着被撞的腦袋,擡起臉去看時,穆鏡遲正站在我面前,而袁成軍正站在不遠處,一旁跟着一些丫鬟,似乎是散步來了這邊。
我這突然的摔倒,讓一旁的丫鬟全都憋着笑。
就連不遠處的袁成軍都笑着說:“鏡遲,瞧你把她給嚇的,都快魂不附體了。”便趕忙打發了一個丫鬟過來扶我起來,我迅速從地下站起,迅速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看向面前一直靜靜注視着我,看不出情緒的穆鏡遲福了福,客客氣氣喚了聲:“姐夫。”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我過了一會兒,然後又朝一旁的袁成軍福了一福,喚了一聲:“爹。”
袁成軍笑着說:“你倒是許久沒見你姐夫了,不如在這好好聊聊?”
我立馬拒絕說:“我屋子還熬着藥呢,等會兒要準時吃,所以沒時間。”
袁成軍還想說什麼,站在我面前的穆鏡遲打斷袁成軍的話說:“九爺,不用了,讓她安心回去吃藥吧。”
袁成軍看了穆鏡遲一會兒,見他如此說,便笑着說:“也行,還是吃藥重要。”
穆鏡遲從我身上收回視線,便對一旁的袁成軍說:“走吧,九爺。”
可誰知道,當她正準備走的時候,碧玉忽然從不遠處走來,還沒看見這邊都有些什麼人,便大喊着:“小姐!雪糕替您買好了,您快來嚐嚐!”
等她話才落音,她忽然定睛一看,一看到穆鏡遲和袁成軍正在這邊,連忙一個急剎車剎住身子,往後踉蹌了幾下,便迅速低下頭,穩住身子,喘着氣朝穆鏡遲和袁成軍喚了聲:“先生,九爺。”
穆鏡遲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雪糕,倒是沒有說話,嗯了一聲,正要和袁成軍繼續朝前走時,他忽然又停了下來,看向碧玉問:“如今到了吃雪糕的季節了嗎。”
碧玉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低着頭顫聲說:“應該快到了。”
穆鏡遲淡聲說:“既然快到了,那邊是還沒到的意思。”接着又輕飄飄丟了一句:“少吃爲妙。”沒有再看任何人朝着前方走了去。
直到等他們走遠了,碧玉才反應過來,她似乎怕極了穆鏡遲,額頭上都被嚇出了汗,她不解的問我:“小姐,先生剛纔那句話是什麼?”
我見那雪糕都化了,便立馬從她手上將雪糕奪了多來,急忙忙剝開雪糕的包裝紙說:“你管他什麼意思呢,雪糕都化了。”
接着,我迅速往嘴裡含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奶油在舌尖化開。
等我吃了快一半後,碧玉才反應過來,想要搶奪說:“小姐,先生是不讓您吃的!您快給我!”
我朝她做着鬼臉說:“我都吃完了,你才參透他那句話啊,晚了!”接着我背過她,快速吃着剩下的一半。
碧玉繼續在我身後搶奪着說:“不管,您快給我剩下的,不然先生饒不了我的!”
我閃躲着說“他不讓我吃我就不吃啊?關他什麼事,天氣熱就該吃雪糕,我和他沒關係了,他管我幹什麼,自己還是顧着點自己吧,都準備備孕了,還管這麼多閒事。”
我囫圇吞棗一般,迅速把雪糕從棍子上咬了下來,等碧玉搶到後,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棒了。
沒多久青兒便端着銀耳湯匆匆趕了過來,見碧玉站在那一臉委屈的模樣,便問:“怎的?可是小姐欺負了?這副模樣。”
我已經坐回了石椅子上,青兒走了過來,把溫的銀耳蓮子羹放在了我面前,碧玉跟在她身後告狀說:“剛纔先生來,不讓小姐吃雪糕,小姐非得吃。”
青兒一聽到先生來了這四個字,便立即回頭看向碧玉,重複了一句:“先生來了?”
碧玉說:“不過剛走,應該是從這邊路過碰上的。”
青兒笑着說:“小姐可有和先生說什麼?”
青兒問的是我,我用勺子攪拌涼碗內的銀耳蓮子羹說:“打了個招呼。”
青兒愣了一秒說:“就這樣?”
我看了青兒那滿是期待的雙眼說:“你還想怎樣?”我將手上那碗銀耳蓮子羹端到她手上說:“你們吃了吧,我現在飽着呢。”
接着我便起身朝前走,不過回去後,我便後悔了貪涼吃那隻雪糕。
拉肚子從下午拉到第二天早上,青兒和碧玉急死了,將賽醫生急急忙忙喊了過來,賽醫生在得知我竟然在纔剛熱的天氣裡,便一口氣吃了一支雪糕後,對着我便是一頓罵。
罵的比平時兇狠了一百倍,我捂着肚子全身虛軟的趴在那裡,默不作聲。
之後賽醫生又替我開了一些止瀉的藥,又開了一些條調理雙腿的藥,大約是覺得還不夠,又拿着我罵了一頓,罵得我是一句嘴都不敢還,才罷了休。
連着青兒和碧玉都被罵了好幾句,等碧玉把賽醫生送走後,便迅速跑了回來,對牀上正捂着肚子難受呻吟着的我說:“小姐,我怎麼說的,您如今瞧吧,是您自己非不聽的,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她說完又奇怪的嘟囔了一聲說:“奇怪,平時賽醫生可從來沒這麼兇的。”
我在心裡冷笑的想,穆鏡遲這小人,知道我不會老實,一定會吃那根雪糕,所以才通過賽醫生來罵我的吧。
可恨的是,我竟然連嘴都會不了,想到這裡我肚子痛得越發厲害了,可身體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便對碧玉說:“碧玉,你快扶我起來去洗手間。”
碧玉還在爲了昨天的事情生氣,她說:“是您自己不聽的,非要吃,現如今我可不會扶您,您自己去。”
接着我又看向青兒,剛想喚青兒姐姐,她有拿起桌上的方子說:“唉,我正好也沒有時間,要替您出門抓藥熬藥,您去喊別人吧,反正這屋子內丫鬟多的很。”
我沒想到這兩個死丫頭如今是要造反了,只能自己從牀上艱難的爬起來,朝着門外衝了出去。
之後我拉的身體完全虛軟了下來,整個人焉了吧唧的趴在了桌上,好在吃了塞醫生開的那些藥,這才穩定了下來不少,之後下午我便一直在昏睡。
也不知道因爲這雪糕在牀上焉了吧唧了多少天,當天肚子逐漸恢復了一些後,週日的這天下午,碧玉忽然無比開心的跑了進來說:“小姐!小姐!”
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她從外頭跑了進來後,她氣都沒喘勻便說:“小、小姐,剛、剛纔菊兒從前廳得來消息說,老爺要去南山寺那邊商量重修寺廟的事情,要帶全家過去吃齋一天回來。”
對於這些吃齋唸佛的事情,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一臉提不起勁兒說:“要去便去唄,吃齋唸佛,怎的讓你高興成這樣。”
碧玉說:“這次是兩家一起去,王姑娘不是一直懷不上嗎?便也一道去那邊拜送子觀音,先生也是一併去的。”
聽到這些,我越發沒興趣了,我轉過身背對着碧玉,繼續修剪着花瓶內的花兒說:“我不去,他們要去,他們去吧。”
碧玉完全不明白我爲何會不去,便皺眉問:“小姐爲什麼?”
我說:“沒有爲什麼,熱得很不想去。”
碧玉說:“可是菊兒說,這是全家活動,連姑爺都要去的。”
我本來是以爲自己賴得掉的,可誰知道就在下午,久不見的王鶴慶竟然來了一趟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