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法事過後,我似乎好了不少,至少不太攻擊人了,而且會願意主動提出進食,雖然精神還是有些沉鬱,可和之前相比,好了卻不知道有多少。
這樣的轉變,無疑不是令人驚喜的。
南山寺這邊的天氣相當的好,山上的氣溫和山下的氣溫是不同,下面是嚴寒,可山上的氣候卻溫暖如春,偶爾還會有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
我逐漸好了的第三天時,穆鏡遲帶着我在山邊喂着鴿子,那些鴿子是寺院這邊餵養的信鴿,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的,基本上不太怕人,一開始我有些膽怯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去。
穆鏡遲站在旁邊讓春兒去餵了喂,春兒相當的膽大,一點也不怕,拿手上的食物,便蹲在那喂着鴿子,鴿子歪着腦袋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打量着她,望了她好一會兒,便紛紛飛到她手上搶奪着春兒手上的食物。
春兒在那開心的笑着,還回頭對我說:“小姐,您快過來,這鴿子很溫順的,不啄人。”
接着,她便從手上隨手抓了一隻,抱着朝我走了過來,我有些害怕的往穆鏡遲身後躲了躲,穆鏡遲望着我這副模樣,笑了兩聲,便低聲問:“試試?”
然後接過如萍手上的鴿子糧食,遞了一些給我,我望着那些糧食好久還是有些膽怯的,穆鏡遲握住我的手,放了一些穀子在我手上,然後他牽引着我的手朝春兒手上的鴿子伸了過去,我有些害怕的往他懷中躲了躲,良久,我們的手還沒到鴿子的嘴邊,鴿子便揮舞着翅膀迫不及待在我手心內啄了起來。
啄得並不疼,甚至還有些癢,我來勁了,便乾脆把穆鏡遲的手撥開,在那認真的喂着鴿子,穆鏡遲站在一旁含笑瞧着,之後我跟春兒便一直在那玩着鴿子,穆鏡遲因爲還有公事要忙,便在一旁的亭子內處理着公事,新的助手在那和他彙報着一切大小事情。
這邊倒是安靜的很,羣山環繞,除了溪水聲,便是鳥叫聲,竟然還能聽到幾聲蟬聲。
就這樣接近中午的時候,天氣也越來越有些熱,我玩得有些累了,加之有點熱,便跑回了亭子,穆鏡遲正在看着摺子,見我玩得滿頭大汗回來,便笑着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我問:“可好玩?”
我沒說話,望着他好一會兒,便點了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那杯茶喝了幾口,他從丫鬟手上接過毛巾,替我擦拭着額頭上的汗,便又讓丫鬟端些瓜果上來,便繼續在那處理着公事。
如萍在一旁替我削着水果,我坐在那吃了不少後,便歇了歇,坐在那盯着穆鏡遲看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了我視線的目光,便擡眸看向我問:“無聊了?”
我剛想搖頭,可過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他輕笑着,朝我伸出手,示意我過去。
我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磨蹭的起了身朝他走了過去,到達他身邊後,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串鈴鐺系在我手腕上,我才稍微動了兩下,那鈴鐺便發出清脆的響聲,穆鏡遲見我盯着那鈴鐺好奇的看着,他笑着說:“晃三下。”
我持着手臂看了他一眼,便遲疑的晃了兩下,便保持着手臂不動了,穆鏡遲坐在那帶着笑凝視着我,提醒說:“還有一下。”
我猶豫了一下,沒多久,空曠的山間傳來噠噠聲,像是動物的走動聲,站在我身邊的如萍忽然指着亭子外頭近驚呼了出來,一匹小矮馬朝我們這邊小跑着過來,進入亭子後,它便直接走到我身邊停住,大大的眼睛瞧着我,一動不動。
穆鏡遲見我盯着那隻小矮馬好半晌都沒有動,便握着我手,又晃了兩下鈴鐺喚了聲:“來福,過來。”
那小矮馬像是聽懂了穆鏡遲的話,又噠噠着馬蹄朝着穆鏡遲跑了過去,穆鏡遲修長瑩白的手落在那匹小矮馬的頭上,看向我說:“這是一匹設特蘭矮馬,產於英國,今年兩歲,名字叫來福,性情溫順,只要你手上一直帶着那串鈴鐺,你走到哪,它便跟在哪,你試試。”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鈴鐺,又看了那小矮馬一眼,許久都沒有動。
穆鏡遲引導着我說:“喚他名字,他便聽得懂。”
我沉默了一會兒,盯着那馬良久,起身邊走,可才走兩步,那小矮馬聽到我的手腕上的鈴鐺聲,便噠噠跟在我身後走着。
穆鏡遲坐那笑看着。
我停下後,小矮馬也停下來,我下意識開口喚了聲:“來……福。”
那小矮馬聽到我喚他的名字,便立馬伸着腦袋朝我身上蹭了蹭,我開心的看了穆鏡遲一眼,便又跑了回來,那小矮馬聽着我的鈴鐺聲,也同樣跟在我身後小跑着,等我再次走到穆鏡遲身邊後,我終於開口對他問了一句:“我可以給他洗澡嗎?”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穆鏡遲知道我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很,他說:“當然可以。”
我摸了摸來福的腦袋,便起身拉着春兒的手朝外走,來福聽到我的鈴聲,便又噠噠噠的在我們身後追着,我牽着春兒停在溪水旁邊,然後撩起裙子坐了下來開始脫着自己的襪子。
春兒嚇到了,當即喚了句:“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沒有理會春兒,繼續在那脫着,脫完便跳進了溪水裡,春兒想要拉住我已經來不及了,她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情急之下便往亭子那端看了過去,見穆鏡遲並沒有阻止的意思,猶豫了幾下,只能站在岸上看向我。
我見春兒不下來,便又伸出手拽住了她,示意她下來,春兒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跟着我下來了。
溪水內的水並不深,差不多到小腿肚子這地方,裡頭的水清澈見底,水溫是恆溫,不會讓覺得涼,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我搖晃了兩下鈴鐺,喚了聲:“來福。”
來福站在那瞧了我們一眼,又立馬甩了甩腦袋,不肯下來。
我又喚了聲來,這個時候它遲疑了兩下,擡腳往水裡試探了下,最終它噗通一聲,整個竄進溪水裡,我和春兒都沒來得及躲避,被溪水濺了一聲,我和春兒都往後面一躲。
那來福見我們如此越發來勁了,在溪水內趴了下來,不斷在裡頭打着滾,四腳朝天在哪兒,春兒望了我一眼,我這才緩慢的朝來福接近了過去,在它身體上撫摸了兩下,它不反抗,還伸出黑黑的舌頭仰頭來舔我,我覺得有些癢,大笑着往後仰着。
之後我和春兒便在那替來福洗着澡,不過來福身體本身比較乾淨,所以並不想要怎樣去多去清洗。
一直到時間接近十一點,到了用午膳的時間,我和春兒才相互攙扶着起來,穆鏡遲見我們玩得全身都溼了,便讓如萍帶着我去屋內把我衣服換了下來。
等再次回到亭子處時,那裡已經擺滿了食物,大多都是我愛吃的,穆鏡遲見我擡手便要去捏碟子內的食物,便敲了敲我的手問:“洗手了嗎?”
我立馬伸出手朝他面前伸了伸。
穆鏡遲見是乾淨的,他又拿了雙筷子放在我指尖說:“老實用竹筷。”
我想了想,便還是接過,在碟子內夾了一塊糕點開心的吃了起來,正津津有味吃着的時候,亭子外的丫鬟忽然小跑着朝這邊走了過來,到達穆鏡遲身邊後,便低聲說了句:“先生,夫人來信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從我們那天來南山寺到現在已經有五天了,穆鏡遲來這裡本就是陪我適應幾天而已,現在也是穆鏡遲迴去的時候,雖然他住在這邊每天有處理公事,不過,這邊離金陵的路程終究是有點遠,任何東西送過來,來回就要四個小時,很多緊急公文指令,都不能及時送達,還是有諸多不便的。
春兒見穆鏡遲要走,便趕忙問:“先生,小姐現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跟您一同回去休養呢?”
話才問出來,如萍又問:“可是那道士說,要避世兩年嗎?現在下山會不會對小姐有影響。”
這倒是問到正題上了,那老道士可是千叮萬囑的說要滿兩年才能下山,如今才幾天,好了些便下山,倒又像是什麼地方不對一般。
春兒看向穆鏡遲,我也看向他。
穆鏡遲見我盯着他,他便問:“想在這,還是跟我回金陵。”
他在過問我的意見。
如萍和春兒又全都看向我,我猶豫了兩三秒後,想了想說:“這邊有來福,我想待在這裡。”
穆鏡遲看着我良久,他又問:“若是你要待在這邊,那便不能隨意下山,我不能隨時來看你,這邊也沒有很多的婆子丫鬟,更加沒有供你玩樂的地方,你確定要待在這裡嗎?”
我用力點頭說:“我喜歡這裡。”
穆鏡遲見我回答的很乾脆,便也清楚我不太喜歡回穆宅,他似乎還有下決定,所以對於我的回答,並沒有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只是往我碗內夾着蝦仁說:“之後再議。”
來傳達話的丫鬟還沒走,便又問了句:“那先生是明天下山嗎?”
穆鏡遲看了丫鬟一眼說:“過幾日再說。”
那丫鬟聽到穆鏡遲的話,遲疑了一會兒,還想說什麼,穆鏡遲又替夾了些別的菜說:“讓夫人在家好好養傷,我這邊自有分寸。”
丫鬟聽了,只能低聲說了一聲:“是。”便又從亭子內緩緩退了出去。
晚上的時候,這邊的氣溫還是相對有些冷,但這邊用的是炕,所以又不太冷,還有些熱,我穿着睡裙坐在炕上繼續研究着那鈴鐺,穆鏡遲從浴室內進來,見我頭髮還滴着水,便拿了一塊乾燥的毛巾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他坐在牀邊後,便在那替我擦拭着頭髮,我晃了晃兩下鈴鐺,忽然外面傳來噠噠聲,門口有個黑影在頂着門。
我驚奇的說:“它不要睡覺的嗎?”
穆鏡遲在那細緻的擦拭着髮絲,嘴角含着一絲淺笑說:“如果你再晃兩下,它很有可能頂開門進來,和你同一牀休息。”
我立馬就不敢再晃了,便趕忙把鈴鐺從手腕上解了下來,藏好在枕頭下,我說:“這樣他就不會進來了。”
穆鏡遲在那笑着,未接話。
等他擦拭了良久,我又歪頭問:“那它吃什麼?”
穆鏡遲說:“有專門的飼料。”
我聽了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那它能夠吃零食嗎?”
穆鏡遲替我擦了好一會兒,然後捏住我下巴將我臉朝他別了過來,他看向我說:“看來,你很喜歡來福,都念叨了它一下午加半個晚上了。”
我朝懷中靠了過去,雙手圈住他脖子,臉在他頸脖處蹭着不說話。
我這突然地親近,讓穆鏡遲身子勺稍僵硬了幾秒,不過很快,他撫摸着腦袋,在我耳邊問:“捨不得我走?”
我帶着哭腔嗯了一聲。
我眼淚從臉頰上滑落,落入他頸脖處,穆鏡遲感覺到了溫度,便低頭在我脣上吻了兩下,我死死將臉埋在他胸口,不肯擡臉看他,也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
穆鏡遲吻了我脣角兩下說:“每隔半個月來看你一次,嗯?”
我依舊搖頭。
他問:“不夠?”
我不說話,埋在他懷中。
穆鏡遲嘆了一口氣,讓我在他懷中埋了許久,忽然伸手熄了燈,將我壓在了牀上,然後順勢吻了下來,我沒有閃躲,任由他吻着,他吻得很溫柔,甚至不帶任何慾望,這個吻更像是在安撫。
也不知道,他吻了我多久,吻到我不再流淚後,他才擦拭着我臉上的殘餘的眼淚說:“等山下事情全都處理完,我再上山陪你怎樣,嗯?”
我還是不肯說話,他又吻了一下我脣,然後在我脣邊哄着我說:“說話。”
我說:“姐姐怎麼辦。”
他說:“什麼時候,會替別人着想呢?”他手指又再次擦拭着我下巴處的眼淚,他說:“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便下山?”
我聽他如此說,我急了,趕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接着我又仰着頭朝他索吻,穆鏡遲鎖住我的脣,抵開我牙關,便引領着我,吻了好一會兒,穆鏡遲終於被我把邪火給吻了出來,什麼話都未再說,只是將我壓在牀上,便緩緩撥開了我腿壓了上來。
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有些疼,穆鏡遲沒有太用力,只是輕緩的,好半晌,他纔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句:“放鬆些。”
我雙手死死抱住他,臉埋在他懷中。
穆鏡遲不敢太用力,因爲我身體實在還沒完全恢復,所以他完全是迴應着我的需求,差不多到半夜,我還是有些不滿足,依舊在那吻着穆鏡遲的下巴。
穆鏡遲起先還會阻止我,後來任由我在那折騰了,折騰了一會兒,我也累了,便趴在他身上不再說話。
他見我這樣一副掃興的模樣,便低笑,我知道他在笑話我,便用手捂住他脣,不准他笑,穆鏡遲吻了吻手掌心,他沙啞着聲音說:“傻瓜。”
我沒有迴應他,折騰了大半夜,還真是有些累了,便挨在他懷中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眸,正昏昏沉沉要睡過去的,穆鏡遲低頭吻了吻我脣跟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