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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向我,又看向陳青川,終是算了,便又退回了房間。
見他走了,我氣憤的對陳青川說:“他就是欺負我是個女的,欺軟怕硬。”
陳青川看向我,卻沒有答應,而是鬆開了我的手,進去屋內,我便跟在他身後問:“你剛纔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也不迴應我?”
陳青川應該是在屋內看書,因爲書桌上擺着很多書籍,電腦也是開的,屋內開着空掉,竟然暖和的很。
他走到書邊上坐下,然後對我說:“有事嗎?”
語氣相當的淡漠,我走到他身後說:‘我、我是來看看你的。’
他聽我說我是來看他的,半點反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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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他身後,在他腦袋旁湊了湊問:“你在看書?”
陳青川握住筆的手頓了頓,沒有理我。
我見他不說話,又從他身後退了下去,在他牀邊坐下,便打量了這陳青川的屋子,不大不小,但收拾的整潔乾淨。
我覺得有些餓,便起身去了不遠處的冰箱翻找東西,裡面一點零食也沒有,只有一些蔬菜和水果。
我抓了個蘋果出來,也沒洗,直接在那咬着吃。
咬了幾口後,我便又說:“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脫掉鞋子,倒在他牀上,然後看着頭頂的天花板說:“我不是故意破壞我們的約定的,是陸明生病了,我不得不去找他。”
陳青川說:“不用跟我解釋,反正你說過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我聽到他說這話,動作便一頓,擡頭看向他。
而就在這時,我手機響了,我立馬將手上的蘋果往垃圾桶一丟,然後迅速將手機找了出來,是我媽打來的電話,我看了陳青川一眼,便立馬摁了接聽鍵,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我媽在電話內說:“開顏,你過來一趟,媽媽有事要找你。”
一聽我媽如此說,我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看了陳青川一眼,隔了一會兒,便對我媽說:“好,媽媽,我現在就過來。”
我便掛斷了電話,然後我又握着手機看向陳青川,見他仍舊對我愛答不理,我也有些生氣,便氣哼哼的朝他哼了幾聲,轉身便朝着外頭走去。
陳青川沒有跟過來,依舊在那坐着。
等我到達醫院後,我媽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過幾天我們打算同青川的家人一起吃頓飯,將你們的婚事定一定。”
我當即看向我媽,我皺眉問:“誰提出來的?”
我媽很奇怪我這樣一副表情,她說:“爸爸媽媽不是同你說過你和青川的婚事嗎?”
我說:“吃飯的事陳青川答應了?”
我媽說:“剛纔中午我給他電話,他同意了啊。”
中午,那不正是陳青川從海邊離開後嗎?
他什麼意思?他不是答應我,不跟我結婚的嗎?爲什麼現在又答應我媽同我們家一起吃飯了?
我媽見我沉默着,她又問:“又什麼不對嗎?”
我皺眉說:“媽,我、我有事,要先走一趟,倒時候再同你們說。”
我爸皺眉問:“什麼事這麼急啊?”
我頭都沒回,直接離開了。
我已經不想在去回憶那一晚了,一向寡言溫和的陳青川,卻在那天晚上徹底變成了一個陌生的陳青川。
現在我回憶起來,都還覺得汗毛豎立。
我才發現,原來他也有可怕的一面,我以前對他的做過的事情,他並不是一點都不計較,其實他一直都記在心裡,一筆一筆,積攢着,終於在我毀約這天,他帶着報復性的姿態,也同樣給與了我和陸明致命性的一擊。
幾乎是相當惡性的。
我已經忘記那具體到底是怎樣的過程了,只清楚的記得,當我和陳青川的婚事傳遍校園後,整個學校全是罵我的聲音,我不知道我們兩人訂婚的事情,是從哪裡走漏的。
不僅A大知道了,連整個A城關於我們的婚事,所有人都在傳。
而陸明病完全好的時候,我們家已經在着手替我們準備婚禮的事情了,甚至連訂婚都省略了過去。
那段時間我用最激烈的姿態和我媽她們反抗着我和陳青川的婚事,可是一向疼愛我父母,卻在這件事情上無比堅定,甚至無論我怎樣反抗都沒有任何用處,而在我吵鬧着,緊隨着的是我父親的身體急速衰敗。
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清楚他身體已經到什麼情況了,只是偶爾在去醫院探望他時,他都表現很正常,看上去沒有半點異樣。
可有些東西都是他表現出來的而已,腺癌,本就是很難治癒的癌症,而且那個時候他的病情已經走到晚期,因爲我的吵鬧,我的反抗,在他極力死撐下的身體,終於開始全面崩潰。
腹水,身體器官全身上下轉移,一瞬間便將被推到了死亡邊緣遊走着。
我媽天天哭,兩三個醫療團隊守着我爸,富安人事上的變動,所有繁雜的一切,全都堆在了那個嚴寒的四月。
我從最初的反抗,到之後隨着我父親病情的惡化,變爲了妥協。
就在那妥協的期間,我和陸明再次見了一面,他問我跟不跟他走。
那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機會,我知道,他們之所以逼着我和陳青川結婚,是因爲那時候的富安,需要一個代替我爸掌控大局的人。
而這個人,我爸選中的,便是一直受他資助看重的陳青川,而爲了讓陳青川掌控富安不背叛我,甚至是忠於我時,這一層關係又必須要用我的婚姻來作爲約束和維持。
他們讓我和陳青川結婚,出發點並不是爲了我的幸福,在那個時候,他們的眼裡,富安的安危已經高於一切,而我的婚姻,便成了富安犧牲品。
我爸死在我和陳青川結婚後的第二天,那時候我和陳青川趕去見他時,他人只剩下幾口氣在那。
等我們趕到那時,他握着陳青川的手,只說了一句:“富、富安,青川。”
那時候他話已經說不完整,可陳青川明白他的意思,在我爸的病牀邊發誓,他一定照顧好我和我媽,以及富安。
我爸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這才安心的閉上了雙眼。
我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那麼快,那麼的措手不及,當我爸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我還覺得自己活在夢中。
因爲就在一個月前,他還靠坐在這張病牀上翻着報紙。
可是一個月後,他便徹底沒了生命體徵躺在這,他的手始終是握住陳青川的手的,他沒同我說一句話。
我就那樣木訥又呆滯的站在那,直到我媽大哭着喊我爸的名字:“鈞霆!”
我才徹底被驚醒過來,我望着我媽撲在我爸的身子上,不要命的大哭着,哭聲裡全是絕望的吶喊。
病房裡許多的人,有許多甚至都是我不認識的,他們站在那全都木然的看着。
接着,玉玲姐在哭,我爸的老部下在哭,那些董事們也在哭,終於整間病房被哭聲給包圍。
可只有我,我站在那跟傻了一般,一滴眼淚都沒掉。
陳青川站在我身邊,也沉默的看着。
我爸離世後,陸明也遠走去了法國,那三年裡,我和陳青川的婚姻狀況要有多糟糕,便有多糟糕。
我的脾氣從那時候起,便變得愈發沒有人忍受得了我,我就像個刺蝟,刺着我身邊所有的人。
可只有陳青川,只有陳青川,面對我的暴躁,我和他的爭吵,還有我糟糕的一切,他都絲毫不受影響,無動於衷着。
無論那幾年我到底跟他鬧過多少次離婚,他始終堅持着答應過我爸的諾言。
一直到現在。
夢做到這裡,我幾乎是哭着從夢中醒來的,我迷茫的坐在這間旅館的小牀上,我迷茫的望着面前空蕩蕩的一切。
最後擦了擦眼淚,我從牀上下來,然後便去浴室裡洗了一把臉,我看到鏡子內眼眶紅腫的自己,我對着裡頭的自己微笑,笑了許久,我從浴室裡出來,便去開房門,可房門才推到一半,忽然有一雙手從我側面捂住了我的脣。
甚至還沒等我來得及反應,有個力道將我一拽,我整個人便被壓制到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他的手臂從後面圈着我的頸脖。
我的口鼻全被他捂在手掌心中,他在我身後喘着氣,用力的喘着氣,我鼻尖全都是那人指尖的菸草香味。
我全身僵硬的站在那,不敢動,完全不敢動,手依舊死死拽在門把手上。
我試圖去辨認身後的人是誰,正當我感覺他身上的氣息萬分熟悉時,那人的脣挨在我耳邊,沙啞着嗓音低聲說了句:“是我,開顏。”
我身子猛然緊繃,接着他又在我耳邊說了句:“別喊,我來帶你走。”
接着,他拽着我回房間,拿着我牀上的東西,便帶着我朝樓下狂奔。
恍惚間,我看到了陸明的風衣在我眼前飄蕩着,他的頭髮,他的後腦勺,他半個側臉,在外面照射進來的光裡,忽明忽暗。
我在後面低聲喚了句:“陸明……”
他帶着我狂奔時,大約是聽到了我那句陸明,他回頭看向我。
是他,真是他,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