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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壞的情況我都想過,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快。
我盯着電視機好半晌,便連忙起身衝了過去,將電源拔了,屋內一瞬間恢復安靜。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就不要回頭,也不要後悔,不能再亂砍,也不能再亂想,我必須堅定的朝前走。
也許,能夠借這件事情徹底脫身呢?
我媽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的,這麼多醫生在她身邊,這麼多人圍着她。
想到這,我心稍稍安定了些。
我不敢再開那電視機。
這家民宿的環境並不好,屋內的光相當昏暗,窗戶也不夠大,小小的一口窗還是接近牆頂,相當老舊的傢俱,和不知道睡過多少人,甚至有些黴臭味的被子牀單,讓這屋內的一切,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陰冷。
屋內一點聲音也沒有,只聽見蟬鳴聲在外頭不斷鳴叫着。
這裡住的人也不多,統共也不過兩三個,這裡並不像市中心的旅店那樣繁華客源不絕。
我抱着被子,縮在牀上幾乎不敢閉上眼睛。
明明特別困了,卻始終支撐着雙眼盯着狹小的屋內。
我聽見自己的呼吸在屋內無比的沉重,一聲重過一聲,明明我身子極其的冷,可卻在被子裡悶出了一身冷汗。
我從來沒哪一刻覺得時間如此難熬過。
我乾脆閉上了雙眸僵硬的躺在那,強迫着自己睡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還是怎樣,就在這極度緊張中,我竟然漸漸睡了過去,可還沒多久,又被噩夢驚醒,我立馬睜開眼睛去牀頭的時間,才兩點,這一睡也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我覺得頭昏腦脹,便將那滿是黴味的被子將自己裹緊了些,想要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睡,可才閉眼,便聽到外頭有細碎的響聲。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警覺了還是怎樣,我猛然睜開了眼,第一反應便朝門那邊看了過去。
門口竟然有影子在晃,從門下方的縫隙中被折射了進來。
門外有人在咳嗽。
我捏住被子,冷聲問了句:“誰?!”
沒有人回答我,依舊有影子在晃,一下又一下。
我只覺得整個人寒毛豎立,忽然有個菸蒂從門縫隙中滾落了進來。
那菸蒂是燃着的,滾進來後,便在門口繼續燃着,冒着煙。
我根本不敢動,抱着被子坐在那,緊盯着。
差不多半個小時,那人影竟然又從門口消失了,悄無聲息的,如果不是地下有個涼透的菸蒂,我還以爲我看到的是個鬼魂。
我手死死壓着心臟,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我沒勇氣去打開那扇門,不敢去看外面的究竟。
我不斷在心裡祈禱着,快些天亮,天亮就好了。
我幾乎是睜着眼睛在牀上坐了一整晚,到第二天天亮時,正好是六點,可這家旅店依舊靜悄悄的,並未有人起來。
此時的我心也安定了些,我扛不住了,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八點,此時旅店的老闆醒了,樓下終於有人動靜,以及有人在說着話。
我這才虛浮着腳步從樓上下來,老闆這裡有早餐,我沒去別處吃,跟老闆要了一碗麪,便在那吃着,可並沒吃多少,我便沒有胃口吃下去,又回了房間。
這次是回房間補覺的,聽着外面的吵鬧聲,我竟然很快便進入了睡眠。
可卻一直在坐着做着夢,夢裡有陸明,有陳青川,我媽,還有陳麗娜。
我夢到剛來我們家的陳青川,他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我黑色長袖站在我面前,臉上略帶了些靦腆。
我抱着一個布娃娃,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披着烏黑的長髮,歪着頭打量着他,就像在打量一隻小貓小狗。
可媽媽卻跟我說,他是哥哥,以後會同我們住在一起,讓我好好同他學習。
陳青川那時候也看着我,眼裡有着一絲欣喜,卻帶着一絲膽怯,他就那樣忐忑的看着我。
我不討厭他,因爲他長的好看,身上雖然穿得破舊,可是他乾淨,手指頭潔白,沒有一點灰塵,和外面那些討厭鬼一點也不一樣。
我牽住了他的手,朝他笑容甜甜的喊:“哥哥。”
媽媽讓我多和他說說話,熟悉熟悉,我便帶着他進了我的房間,給他看我滿屋子的布娃娃還有玩具。
他可能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有些侷促不安,束手無措。
可是我不管他,我將我所有最愛的娃娃全都抱到他面前,一個一個介紹給他認識,並且還讓它們和他打招呼。
他噗嗤一聲笑了,那是我見到他的第一個笑,從那以後,我很少見他笑得這麼開心過,就算笑也是客套,禮貌,疏離。
而那笑不一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他怯怯的朝我伸出手,聲音特別特別小說了句:“開顏,你好,我叫陳青川。”
他持着手,期待的望着我。
可我盯着他的手卻並沒有動,而是望着他的手看了良久。
他手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當他失望的想要縮回去後,我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撲在他懷裡,他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我竟然會如此做,不過很快他穩住單薄的身子,便倉皇着臉來看我。
我仰着頭,對他燦爛大笑着說:“哥哥,我喜歡你。”
那是我和陳青川第一次見面,我記得相當清楚,甚至這十年多裡,好幾次我都夢見那樣的場景,每一次,我都是重複着將他拉進我屋內,然後又夢見自己撲在他懷中。
明明我的意識在掙扎着,叫囂着讓我不要如此做,可每一次,夢裡的那個我,總是不受控制的撲在他懷裡,一遍一遍重複着我們見面的開始。
第一次見面時,我並不討厭陳青川,甚至還很喜歡他,因爲我是獨生子女,每天在家孤單的很。
家裡有個大哥哥陪着我玩,陪我讀書習字,我比任何人都高興,還相當的粘着他。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優秀的陳青川成了我對照,以前萬般寵愛我的父母,在陳青川的聽話懂事下,我在他們眼裡成了驕縱跋扈。
他們越來越不喜歡我,以前蛋糕咬一口,我不想再吃,他們不覺得怎樣,丟棄便丟棄,可陳青川來後,我這樣的習慣,在陳青川的節儉下,便成了不食人間疾苦的浪費。
我漂亮名貴的衣服,在他們眼裡也成了不合時宜。
出門玩的時間永遠不能再像以前那麼長,因爲陳青川不喜歡玩,他總是在學習,而我的以前的玩樂,在他們眼裡成爲了不學無術和頑劣。
明明以前他們很喜歡我的,什麼都由着我來的,可是陳青川來了,什麼都變了,我再也聽不到他們對我的誇獎。
他們話裡永遠都是陳青川多麼懂事,而我,是多麼糟糕。
他的到來,讓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慢慢的,我再也不喜歡他,我開始討厭他,無時無刻不想讓他離開我們家。
他同我說話,我也是愛搭不理。
他不善言辭,可我每次用自己的伶牙利嘴去攻擊他,比如喊他鄉巴佬,可憐蟲,討厭鬼。
他都會悶不吭聲,或者假裝沒聽見,坐在書桌前指尖發白的握着筆,在那做着題。
而我坐在他身邊,見他如此,只覺得痛快。
後來年齡越來越大,我的逆反心理越來越重,我和陸明開始談戀愛,那應該是我和陳青川真正惡交的時候。
媽媽防止我早戀,讓陳青川看着我,監督我,若是我身上有什麼異常都要一五一十同她們說。
雖然陳青川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可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由此徹底走向嚴寒。
他就像我身邊一個二十四小時監視我監視器,而我的父母就像操控他的遙控器。
我失去了自由了,我沒了隱私,我每日和家人與他爭吵。
當然他從來都不屑和我吵,也無論我說些多麼難聽的話,他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於是我用另類的手段反抗他,反抗着我的父母。
我同陸明談戀愛,我在他經常經過的天橋,在天橋角落裡同陸明接吻。
放學後,我和陸明去迪廳,我讓陸明告訴我抽菸,玩遊戲,混酒吧。
更過分的,便是有一次,我和陸明在我的房間接吻差點上牀。
當時陸明在親着我,脫着我衣服。
而陳青川就在隔壁房間,我假裝叫的很大聲,相當熱烈的迴應着陸明。
爸媽都沒在家,這間屋子只有我們三個人。
陳青川在那邊房間就像個死豬一樣,沒有半分聲響,我和陸明吻着吻着,兩人都有些擦槍走火,正當陸明有些忍不住了,緊緊抱着我,火熱身體緊貼在我身上,嘶啞着聲音問我:“開顏,我忍不住了,給我好嗎?”
他喘着氣,用力的喘着氣,額頭上全是汗。
那是我們第一次體會情慾之時,兩人在危險的邊緣遊走着。
我也有點感覺,但具體是什麼我抓不住,我稀裡糊塗的點頭。
而就在陸明準備進入那一刻,門被陳青川一腳踹開了。
他就在站在門口冷冷看着我們。
看着我們赤裸的軀體相互抱在了一起。
我知道他會進來,我不理他,在陸明扭頭看向他時,我一把抱住陸明的臉,用力的吻着他。
陳青川忽然衝了上來,將陸明狠狠一推,陸明完全沒準備,整個人滾到了牀下,陳青川拽起了我,我狠狠踢打着他,掙扎着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