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打完,維尼爾·約翰遜揉揉眼睛,然後確定,這是真的。
44比9
老鷹讓活塞在第一節轟下了44分,然後自己只得到9分,比賽從這一刻開始已經是垃圾時間。
肯尼·史密斯揶揄道:“令人奇怪的難道不是他們居然能得到9分?我對他們的進攻完全沒印象。”
第二節一開始,莫蒙塵和希爾就在場下休息。
對手太弱,韋斯特法爾也沒有繼續演練普林斯頓,就像平常那麼打。
莫蒙塵和希爾打累了,沒關係,總有人打不累。
裡基·戴維斯和拉沙德·劉易斯就是爲虐菜而生的,對待這種毫無鬥志的對手,他們的進攻只會比首發更殘暴。
劉易斯和戴維斯親如兄弟,兩人喜歡在高位打一個擋拆。
劉易斯拆開,有機會就投三分,沒機會戴維斯加速突破。
這一招對付對手的第二陣容很有效果,因爲沒有幾支球隊的第二陣容像活塞這麼有衝擊力。
劉易斯的投籃正在全方位開發出來,除了三分球,他在中距離上的得分潛力也慢慢呈現。
至於戴維斯,如果不是之前鬧了點彆扭,吵着要首發,現在應該是年度最佳第六人的頭號競爭者,如今再次迴歸原來的位置,他的心態和過去不同。
除了劉易斯,他還看見吉諾比利的機會。
他細算了下,吉諾比利的位置更有把握,因此,他把球就近傳出去。
阿根廷妖刀起手三分。
三分雨下。
“裡基,你應該知道我的投籃像蜜餞。”劉易斯因爲戴維斯沒有傳球給他抱怨半天,轉眼就被老鷹抓住空隙打回一球。
戴維斯馬不停蹄,加速跑向前場,一個本該是陣地戰的進攻,竟然被吉諾比利的長傳和戴維斯快下打成了快攻反擊。
吉諾比利接過發球,看得遠處的戴維斯,一發高射炮傳球轟出手心。
戴維斯前場接球,驅狼吞虎,直逼禁區,雙手暴扣,順帶瞪了眼協防不力的邁爾斯。
“看到他們的表現我就覺得我們不需要打什麼普林斯頓。”希爾說,“跑轟一樣能征服聯盟。”
“那你最好現在就回家祈禱。”
“祈禱什麼?”
莫蒙塵看着比賽,“祈禱每支球隊都像老鷹這麼弱。”
跑轟隊對實力不如自己的弱隊來說,是惡魔,因爲得分飛快。
弱隊通常防守不好,遇到跑轟,正好是天作之合。
弱隊在防守不好的情況下,進攻又遠遠不如跑轟隊,所以打完比賽差距總是很大,但這不能說明問題。
活塞打了五年跑轟,如今正邁向第三座總冠軍,無論結果如何,跑轟體系都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往後,下賽季規則大變,若不能趁勢做出改變,就會被迎頭趕上,進一步針對。
因此,活塞要改旗易幟,這在教練組中已不是秘密。
但沒有幾個球員知道,得到準信的,只有希爾和莫蒙塵。
希爾在跑轟體系下達到了生涯的巔峰期,他不願做新的嘗試,可以理解。
但要始終保持統治力,持續地站在頂端,必須要改變。
身處逆流,不進則退。
“你對跑轟這麼沒信心嗎?”希爾問。
“自信不代表自大。”莫蒙塵說,“任何一種體系都不能長久,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戰術體系。”
希爾問:“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那我們至少可以這麼安慰自己。”莫蒙塵淡淡地笑道,“我們是輸給了自己,而不是輸給了對手。”
這時,吉諾比利陣地戰突破布萊文·奈特的防守,霸道地歐洲步以誇張的幅度閃過協防,第二步發力,很難想象爲什麼他能在跨出這種步幅的情況下,依然有力量跳起來扣籃。
莫蒙塵從來不做這種歐洲步,對腳踝和膝蓋的損耗太嚴重了。
第二節打到第七分鐘,老鷹再次請求暫停。
場上的比分是60比26,他們辛辛苦苦地追趕,總算將分差縮小了...1分。
雖然這麼做有點無情,但莫蒙塵和希爾還得上來打一會兒。
“你大老遠請我來,就是爲了讓我看這麼無聊的比賽?”蘭比爾連打哈欠。
“相信我,他們平時不這樣。”杜馬斯願意拿人格擔保。
蘭比爾就開始吐槽老鷹的防守,什麼一堆軟蛋,防守不硬;什麼現在的年輕人都沒脾氣了,被虐成這樣還不下狠動作;什麼現在的比賽越來越難看了,還是我們那個時代有激情。
是的,隨便一支球隊場均得分都得到110分的時代,是挺激情的。
莫蒙塵和希爾以及拉希德開始在場上打普林斯頓。
對手實力弱,機會難得,這麼大的優勢,他們完全可以盡情地玩耍。
有一種絕望叫做“爲什麼是今天?”
平時活塞很難打出完成度這麼高的普林斯頓,從這一球開始,他們的對手就被驚呆了。
希爾側翼突破,分球給莫蒙塵。
莫蒙塵拿球的剎那,直接一個背後單手揮傳,轉移到底角的吉諾比利。
吉諾比利壓制不住心裡的騷氣,左手抓起球,一記螺旋鏢般的妙傳給到了內切進來的希爾。
觀賞性、想象力以及撕裂效果並存的傳導球肢解了老鷹的防守,讓希爾輕易地得分。
“哭泣吧,亞特蘭大,你們今晚完蛋了!”
之前這種時候都是對手追分或者起勢的時候,偏偏今晚他們都找到了戰術的感覺,打出了行雲流水的普林斯頓。
活塞的普林斯頓最特殊的地方在於,解說員根本沒認出這是普林斯頓。
在他們看來,活塞只是覺得比賽太無聊了,所以用這種方式戲耍對手,同時讓昏昏欲睡的觀衆清醒一點。
完全沒想到,活塞正在實戰中實踐新戰術。
這是一場計劃之外,意料之中的屠殺。
半場結束,老鷹已經落後活塞41分。
哪怕還有下半場的比賽,任何一個活塞球迷都敢拍拍胸脯,拿出任何東西來打賭:我們贏定了!
半場結束,活塞球員暫且退場,現場的工作人員迅速佈置舞臺,今晚的重頭戲正要開始。
“如果你不當着這麼多人誇我幾句的話,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蘭比爾舉起球員時代暗算過無數對手的拳頭威脅道。
對這句無力的威脅,杜馬斯只是以笑容帶過,好好地整了下身上的衣服。
接下來對他來說,將是一個神聖的時刻,如果要在名人堂和球衣退役做選擇,多數球員會選擇後者。
每年都有新的球員進入名人堂,但能在一支NBA球隊退役球衣的球員,就那麼幾個。
當然,說到退役球衣,必須無視凱爾特人。
話又說回來,人家退役那麼多的球衣也沒有錯,無論哪支球隊在遠古時代取得那種成就,都會退役大量的球衣。
打個簡單的比方,70年代的尼克斯基本上把幫助球隊奪冠的得力功臣的球衣全部退役了,要知道,那支尼克斯才2冠,人家凱爾特人是13年11冠。
杜馬斯將他的整個職業生涯都獻給了底特律,沒有幾個球員能像他這麼幸運。
一生一隊在職業體育裡是美麗的傳說,很少有人能夠完成。
大約過了十分鐘,今晚參賽的兩隊都已經走到了場邊,準備見證這一歷史時刻。
現場的DJ則以洪亮的聲音,喊出杜馬斯的名字。
“JD!!”
“JD!!!”
現場的球迷重複杜馬斯的暱稱,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杜馬斯走出的每一步都在顫抖。
“我真擔心這傢伙摔跟頭。”蘭比爾向身邊的人開玩笑。
杜馬斯總算走到場地中央,陪伴他進場的是他的妻女。
“現在,讓我們把舞臺交給JD。”
活塞隊全員都穿着出場服,嚴肅地站在場邊,沒人說笑,沒人分神,大家都專注地看着場上的那個人,聽他說話。
杜馬斯開始說起生涯的開端。
他先感謝了選中他的總經理,然後開始講述過去的故事,他們如何壓制喬丹,對抗綠軍和湖人,最終奪冠的故事。
一個好的說書人是能把耳熟能詳的故事說得讓人熱血沸騰,杜馬斯做到了。
“退役是個艱難的決定,但我並不後悔。”說到這,杜馬斯明顯動情了,“如果能勇敢地說再見,生命一定會回報你一個全新的開始,我很滿意我現在的工作。”
“把活塞的未來交給我身旁的這羣年輕人,我無比放心。”言罷,杜馬斯結束了感言,“謝謝所有人,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讓我們所有人以最熱烈的歡呼與掌聲,再次向JD致以崇高的敬意!”
最後,在全場觀衆的倒數下,喬·杜馬斯的4號球衣,升上奧本山宮殿的頂棚,與活塞的冠軍旗幟,與微笑刺客、蘭比爾、維尼爾·約翰遜、鮑勃·蘭尼爾、戴夫·賓等偉大球員,永久地載入活塞的史冊。
“你說,我們以後會被球隊退役球衣嗎?”杜克高材生虛榮地問。
“別瞎擔心了,”莫蒙塵輕哼,“以你的榮譽,不但能退役球衣,如果放到湖人隊,他們還會給你立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