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很多個夜晚，亞當·弗勞賽斯都是稱職的主教練，他一直推崇的輪換也受到了許多人的表揚。
由於他堅定地進行輪換，活塞從始至終都是一支充滿活力的球隊，他們從來都沒有耗到油盡燈枯的時候。
今晚他面臨考驗。
半場大比分落後，但莫蒙塵開始爆發，連續追分。
上半場剩下三分鐘，莫蒙塵一記三分命中，單節獨得15分，將分差追到8分。
此時，應該是莫蒙塵下場休息的時間，他的狀態這麼好，手感如此火熱，追分的勢頭剛被帶起來，難道要爲了堅持輪換就此將他打斷嗎？
讓莫蒙塵延續表現還是堅持輪換？
弗勞賽斯落入兩難的境地。
“戴恩，你怎麼看？”弗勞賽斯問道。
斯坦通看得出菜鳥教練的困惑，他先後在活塞當了四屆主教練的助理。
在活塞隊，主教練是高危行業，過去的五年，他們換了四位主教練，這支球隊就像這座城市的人民一樣，雖然樸實，卻也急於求進，他們不能接受退步，不能帶領球隊前進的教練會被淘汰，就這麼簡單。
“亞當，如果你對輪換感到疑慮，那麼它就是錯的，至少現在是。”斯坦通回答。
現在輪換是錯的？
弗勞賽斯盯着比賽，他發現，莫蒙塵一點也不想下場，如果現在把他換下，打斷他的狀態，公牛很可能喘回一口氣。
“把莫留下，換其他人。”斯坦通建議。
“是的，莫要留下來帶領球隊繼續前進。”
這是教練員的重要一課：不要拘泥於固定的模板，當變則變。
半分鐘後，希爾防守犯規，他和休斯頓、拉特利夫因此被換下。
公牛仍然是一支老頭球隊，他們的侵略性不足以維持全場，而活塞有大把的能征善戰之將，保留狀態火熱的主將，大膽地進行換人，這就是弗勞賽斯針對公牛的風格。
也是這一刻，禪師開始上上下下地審視這支與去年完全不同的活塞隊。
莫蒙塵的進攻比不上喬丹，防守比不上皮彭，體內的能量更不能與羅德曼相提並論，但他能把所有的才能都控制在一個很好的節點爆發出來。
爲什麼他老是對公牛爆發？
因爲對上公牛，他的隊友總是迷失，他不得不承擔更多的責任。
他的能力並不是最強的，但他有一顆死戰到底的強者之心，這便是活塞與公牛的差距。
公牛擁有五座總冠軍的底蘊，他們縱橫九十年代，所向無敵的過往令他們面對任何球隊都有十足的底氣。
這也是活塞曾經具備，但現在已經遺失的偉大品質。
要找回這樣的品質，唯一的辦法就是克服千難萬險，站在羣山之巔俯瞰世界。
他們現在還差了一截。
禪師看見喬丹的鬥志越來越盛，他的怒火已經被莫蒙塵點燃，他絕不允許一個出道不過三年的小輩不斷地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唰！”
喬丹特意找莫蒙塵單挑，一記不講理的急停後仰將分差拉到兩位數。
莫蒙塵全無懼色，喬丹帶來的壓力令他更加強勢。
十幾秒後，莫蒙塵擺脫防守，衝出外線接球扔出三分給予迴應。
分差回到7分。
從肉體到精神乃至靈魂，他都不會向喬丹屈服。
“邁克爾，你要如何打垮這個頑固的傢伙？”
禪師心想。
我要如何打垮這個混蛋？
喬丹控制球，上半場只剩下一分半鐘，莫蒙塵已經拿下了18分。
整個半場，莫蒙塵得到23分，賽季開始以來，這是頭一遭，他還沒在半場得到這麼多的分數。
這也難怪，活塞的前二得分點，希爾和休斯頓今晚萎靡不振，巴克利和羅德曼較勁還沒較贏，如果莫蒙塵不得分，場均轟下121分的活塞會陷入絕望的得分荒。
於是他大膽地站了出來，並且證明他有能力接管比賽，只是平時其他人的鋒芒太盛，他收斂了自我。
沒人知道他爲球隊的體系犧牲了多少。
“我今晚一定要把你搞定！”
喬丹已經許久未曾如此迫切地想要將一個人徹底打爆，他不但要壓制莫蒙塵，還要深入他的肉體，拽出他的靈魂，在聯合中心數萬觀衆的面前予以鞭撻，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莫蒙塵產生深入骨髓的恐懼。
喬丹左手突破，不可阻擋地突進籃下，即使莫蒙塵犯規，他也完成了上籃。
“邁克爾面對Dor.Mo強勢地三分打！”
喬丹吼道：“你防不住我！”
“你永遠都防不住我！”
沒錯，就像我永遠都讓希爾的三分變準一樣。
莫蒙塵現在有力量，有速度，但他還需要慢慢累積防守的經驗，防守的技巧也不是那麼豐富。
這些都需要慢慢學習，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沉下心來學習的時間。
他的能力越強，對自身的缺陷就越瞭解。
方纔，喬丹的突破利用了爆發力的優勢，後面就全是技巧了，如果他有足夠多的經驗和防守技巧，即便不能把飛人防住，也能讓他爲了這個分數而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可惜他沒有。
“唰！”
這一球命中之後，喬丹第二節的單節得分也達到15分。
上半場剩下最後一分鐘。
喬丹主動前來與莫蒙塵對位，這最後的幾分鐘，比賽完全變成了神仙打架的戰場，其他隊友只是擁有天王級VIP現場前排座位，他們根本無法提供任何的幫助。
喬丹的防守侵略性太強了，莫蒙塵根本擺不開進攻架勢。
他想要逼迫莫蒙塵就範。
只要莫蒙塵傳球，他的氣勢就會下滑，因爲那代表着喬丹徹底地防死了他。
這場高對抗的防守持續了整整十秒，莫蒙塵擡起頭，眼窩裡的那雙閃耀的雙瞳此刻冰冷得好像世界重返了冰川時期。
瞬間！
莫蒙塵貼着喬丹做出柔和得讓人心裡發毛，速率快得無法置信的絲綢轉身。
剎那間的功夫，他擺脫了喬丹！
“我的天啊！”
莫蒙塵殺進籃下，挑戰溫寧頓的協防，這個蓬頭垢面的大白軟根本就跳不起來了。
莫蒙塵狠狠地撞上去。
他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有多麼脆弱，他只想要向喬丹下戰書。
你以爲你能把我徹底打倒？
做你他媽的春天大夢吧！
“嗶！”
裁判的哨聲讓莫蒙塵的冒險有了保障，即使不中，也有兩次罰球。
他在空中平穩住身體，左手繞過封蓋，甩出一記高難度的勾手。
皮球撞到籃板，在籃筐上來回彈跳，最終滾進籃筐。
現場失聲。
“他做到了！”
公牛主場的解說員難以相信地大吼：“Dor.Mo挺身而出，與MJ對飆三分打！”
現場的球迷一個個像見鬼一樣瞪大眼睛。
上一個和喬丹如此對飆的球員是誰？他們已經記不起來了。
莫蒙塵沒有接過任何的手，他的雙手壓着地板，支撐起身體。
他是如此的光芒萬丈。
無數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而他卻像做了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一樣，臉上的表情未見變化，沉着地走到外線，與隊友交流上半場的最後一次防守，然後上前執行加罰。
“不把他換下是對的。”弗勞賽斯感慨，“如果我把他換下了，我們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偉大！”
希爾雙手緊握，肘部壓在大腿上。
莫蒙塵表現得越好，外界對他的指責聲越大。
而且，隨着賽季的深入，批評家們開始將活塞屢次止步不前的原因怪罪到他頭上，他們指責希爾是一個無法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的領袖。
莫蒙塵與希爾今晚的表現將成爲他們抨擊後者的有力證據。
上半場，莫蒙塵最後的壓哨三分刷筐而出。
分差最終定格爲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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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節的時間，從公牛的手上將20分的差距改寫爲9分，無論是誰，這樣的結果都能讓人滿意了。
莫蒙塵單節得到21分，半場26分7籃板5助攻。
68比59
“我在第二節打得有些自私，我會在下半場找到我的隊友。”
談及爆炸般的次節表現，莫蒙塵在鏡頭前竟然表現得有些自責。
他的反應出人意料。
“我沒有給格蘭特提供足夠的幫助，我會下半場盡全力幫助他找到狀態。”
莫蒙塵不會讓外界的紛紛擾擾影響到希爾，活塞想要更進一步，魔鬼山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想要沮喪，想要懊悔，想要抱怨，等到比賽結束之後再說，我現在需要你振作起來，明白嗎？”
更衣室裡，莫蒙塵對希爾說道。
魔鬼山擡頭，與莫蒙塵對視，表態：“下半場把球給我，我會給你答案。”
這句話聽着足夠提氣，你最好不要說大話。
莫蒙塵立即找到位置坐下來休息，他的體能屬性有95點，可是第二節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在與喬丹對位。
那可不僅僅是得分而已，喬丹在進攻端也想方設法地找他打錯位。
他不可能逃避，後面兩人乾脆全程對上。
喬丹消耗了多少，莫蒙塵不知道。
莫蒙塵消耗了很多，剛坐下來，他就感到強烈的疲憊涌上四肢。
這種疲勞讓人只想找張牀躺下，可他們還有下半場要打。
弗勞賽斯走進更衣室內，準備佈置下半場的戰略，於是他得擡起頭，帶着一身的疲憊認真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