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澤優雅從容地走進了最裡側的屋子,身後還跟着一個恭謹地拖着行李箱的高大執事。
餘澤打開門後第一件事不是理會仍戴着面具的執事,而是走向那奢華透明的落地窗。半闔的落地窗恰好對着一片藍綠色漸變的海洋,白色微卷的浪花起起伏伏,發出宛若搖籃曲般的柔和聲響,即使是隔着玻璃都能隱隱感受到潮汐裹挾來的鹹澀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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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個足以讓人放鬆的場所,特別是當惹人煩的攝像機沒跟着進來時。剛纔管家宣佈了,從現在起的一個小時,是他們這羣繼承人的休整時間。
餘澤懶洋洋地倒了小半杯紅酒,就這麼搖晃着酒杯盯着大海放空思緒。直到執事整理完行李、屋裡再也傳不出分毫動靜後,他才側頭看向身後的人。
那個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執事正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挺直的脊背越發襯出男人挺拔健壯的身材。餘澤瞥了一眼後便隨手撥了撥垂下的鉑金碎髮,蒼白的肌膚因爲酒意染上幾分薄紅,而那灰藍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淺藍色的朦朧光暈,意外奪人心魄。
餘澤聽見自己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幾點了?”
“下午3點43分45秒,休息時間還剩下16分15秒。”1號執事擡起戴着乾淨白手套的右手,隨着他的動作,一小截硬質的金屬錶帶露出了粗獷輪廓。
“是嗎……”餘澤輕輕咕噥了一句,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誰也猜不透。
“站過來些。”這具身體獨有的貴族式繾綣語調配上餘澤那天然的漫不經心姿態,竟將短短三個字說得如同用漆黑羽毛撩撥心靈一般。
執事面具下的瞳孔中頓時閃過了些複雜的東西,他順從地向前跨了一小步。
“再過來些。”餘澤見到執事拘謹的動作,言語中終於染上了幾分不耐。明明是傲慢的做派,但是配上他那副樣貌那種氣質,反而讓人有種本該如此的錯覺。
執事這次乖巧地走到了餘澤身前,卻仍然禮貌地保持了三步遠的距離。
“我該怎麼稱呼你?算了,沒必要問這個。”餘澤仰頭靠在落地窗邊緣,話一出口又收了回來,像是對這臨時執事沒半點興趣。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知道這個1號執事到底叫什麼,也沒必要去打好關係。這具身體天生有錢任性。
“摘下面具。”
餘澤簡短的命令道。執事聞言頓時擡起右手覆蓋在面具兩端,下一秒他臉上的白色骨質面具就被輕巧地揭了開來。
面具下不出意外是一副英俊的歐式臉龐。男人有着刀削斧鑿的深刻五官,一絲不苟的黑色碎髮,淺淡晦暗的灰色眼眸。他似乎感覺到了餘澤懶懶的打量,識趣地鞠躬以示尊敬。
“長得還算符合我的審美,要知道我對美人……”
“一向優待。”餘澤用着原主的口氣撩撥了兩句,但心底突然涌出了一種詭異的直覺。雖然這執事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有些熟悉。畢竟“1”是他喜歡的數字,黑髮更是他喜歡的髮色,餘澤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選中1號執事算不算得上是純粹的巧合。
非要說有誰這麼瞭解自己喜好、甚至甘願當執事的話……餘澤收回揣測,笑着將裝着半杯紅酒的高腳杯給遞了出去。他並沒有繼續詢問試探一個陌生的執事,而是一邊扯下領帶一邊走向鏡子。
“低頭,懂嗎?”餘澤沒有轉頭,語氣不容置疑,他手上正做着曖昧萬分的動作。
是了,餘澤在換衣服。
這場所謂的繼承者之爭,說到底不過是另類的廣告,他當然不會穿日常沒牌子的私人訂製,而是要換上自家旗下的全套奢侈服裝,趁機宣傳一波。餘澤利落地脫下西裝外套,然後是馬甲、領帶、襯衫鈕釦。
當他褪下白襯衫,彎腰解着西褲鈕釦時,身後男人終於從喉嚨間溢出了萬般無奈的喟嘆聲。
“你啊……還真是會抓人的死穴。”餘澤手下的動作一頓,凝視着鏡子中的緩緩開口執事。
只見執事原本低眉順眼的神情隨着這句話陡然變化,他僞裝出來的溫潤氣質頃刻間變得戾氣四溢,格外張揚。
“怎麼稱呼我?這種問題也虧你問的出來。”男人說着便走上了前,最初的恭謹步伐被他走出了彷彿在巡視自家宮殿的霸道氣場。
“餘澤,老子告訴你。我們永遠做不成朋友,做不成敵人,更做不成什麼陌生人。”
“我們兩個,唯一能做的只有情人。”
“或許再換個稱呼,愛人。”
“所以你叫我親愛的,我不反對。”男人每說一句話,薄脣間的笑意就加深一分。明明容貌不同身份更是兩個極端,但那獨屬烏諾的特質卻是分毫未變!這個男人似乎天生就該是上位者,哪怕是穿着一身簡單的執事裝。
烏諾也不知道自己語氣有多狂放,現在他眼睛裡只剩下餘澤那修長細膩的脖頸,白皙挺拔的後背,以及性感流暢的腰線。烏諾甚至能想象他的手覆蓋上去,會感受到怎樣的溫潤順滑。
烏諾原本還想多扮演一陣子執事來耍耍這小子的,可是餘澤每次都恰好點到他的死穴。被喜歡的人這樣試探還不露陷,那他還能算是個男人麼?
烏諾不知道自己其實是想太多,他慢條斯理地咬開了手上的白色手套,直接用寬厚的胸膛從後面貼住餘澤。他伸出佈滿薄繭的手想要幫這要命的小子褪下最後半件衣服。
總說原主亞瑟擅長撩人,在烏諾看來,他家小鬼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分分鐘就能讓他失態。
“你那天不是被我氣走了?難不成跟過來就是爲了幹這事?”餘澤看到對方露出本性,忍不住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他不知道烏諾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他的,但他知道這男人現在的動作太出格了。烏諾這哪裡是在幫他解褲子鈕釦,餘澤很清楚身後人那發燙的體溫代表着什麼,他們兩個再這樣弄下去,說不定就直接來一發了吧?
“趕緊後退,我自己脫。”餘澤擡手止住烏諾越來越放肆的舉動,天知道外面不知道到底來了幾個神明,這傢伙心真寬,完全不管不顧。想想明天的頭條,直播節目上映第一天,少爺和執事一見鍾情滾起了/牀單?這特麼是逗誰呢?
“嘖。”烏諾頓時不滿地嘖了下舌,他眼睜睜看着餘澤一件件套上了映着他們家牌子的休閒服飾,等到最後他能瞧見的只剩下餘澤繫鞋帶時露出的半截勁瘦腰肢了。
“至少讓老子親一口吧。”烏諾沉默半天,終於不死心地說了一句,得到卻是餘澤明明白白的拒絕笑容。
“烏諾你腦子裡塞得都是這些東西?接着退後吧。”餘澤仔細整理好新換上的衣服,挑眉隨口回了一句。
“yes,mylord~”烏諾鞠了個躬後立馬無趣地又倒退了兩步,跌坐到了柔軟的大牀上。
“說實在的,我的腦子裡塞了什麼你還不清楚?”
“看看我這身執事裝,看看我這頭低的,你難道看不出老子早就神志不清了嗎?”烏諾似乎覺得坐着不舒服,乾脆後仰下來語帶自嘲地說着。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只挫敗的大型犬類。
餘澤透過鏡子定定地看了牀上的人半響,還是選擇扯扯嘴角轉移開這個話題。
“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如果其他主神也有一眼認出他的方法,他這樣表演豈不是失策了?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我當然認得出你。”烏諾吊兒郎當地說着,見到餘澤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拉下嘴角說出了實話。
“放心吧,你僞裝的完美無缺。”
“不妨就把我當成特例,這世上只有我能認出你。”
烏諾看着餘澤若有所思的表情,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還有,我那天生氣離開不是因爲你讓我發誓,我氣的是發誓的內容。”
“內容?”餘澤詫異地提高尾音,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誓言裡並沒什麼戳烏諾痛點的東西啊。
“……你讓我發的是什麼誓?什麼叫‘不干涉你與諸神間的事’?”
“餘澤,你這麼聰明的傢伙也會犯傻啊……你要知道,老子可是一路殺着神爬上來的。”
“這樣的優質戰鬥力你放着不用,真的是智商見底了?”
“跟我睡一晚,我就幫你屠掉一個神。”
“一個個殺過去的話,七天就夠了。怎麼樣?”
烏諾舔着脣開玩笑般的說道,那調戲意味十足的話語傳過來,讓正整理着袖口的餘澤硬生生地捏碎了手中的袖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