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什麼玩笑啊……哈哈哈!”魔族聖主尷尬地笑出聲來想打破死寂,但他那邪肆的面容上卻是抑制不住的扭曲和沉重。
所有人同時看向了空中大變的畫卷。原本六十九個天驕如今只剩下聊聊十個,而左上角代表餘澤的畫面上暴雨傾盆、雷霆閃爍,他身上的氣運磅礴到晃花人眼。
“瘋子!瘋子!你修仙不就是想要破碎虛空、長生不死嗎?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
“我這就退出這場大比,你放過我吧!”
畫面中的餘澤仰靠在粗糲的樹幹上,黑色的碎髮因爲傾盆暴雨而半搭在額間,他那深色的瞳孔似乎劃破了夜色,在雷霆中顯得格外幽亮。而樹下跪着的正是狼狽不堪的魔族少主,他的臉上滿是驚恐和慌亂,話語間是完完全全的求饒。
“你說錯了啊。”餘澤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話語間還透着幾分疲倦,而聽聞此言的少主瞳孔驟然緊縮,越發恐懼。
他當然知道這傢伙是爲了什麼而這麼疲倦!因爲他接連殺了三十七個天驕啊!要麼是匕首割喉要麼是剔骨,原本是他們圍殺餘澤,到最後所有人都淹沒在了匕尖那漆黑的雷霆之中,連骨灰都沒有剩下。
“我怎麼會爲‘長生不死’這種無聊的事情修仙呢?”
“活一千年一萬年有什麼用?說不定活到最後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魔族少主的大腦早已空空一片,他根本沒意識到對方言語間的超然霸氣,他甚至沒理解對方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茫然地順着餘澤的話語問道:
“那爲什麼?”
餘澤反而像是被問住了,匕首在他手中靈活的旋轉跳躍,少年眯起眼開始細細思考。
“大概是/大概是……”他開口的瞬間,吊墜裡的封絕和他的話語竟同步了起來,兩人連勾起薄脣的弧度、臉上傲慢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爲了被萬人敬仰吧/爲了被萬人敬仰吧!”
是了,就是這麼簡單而功利的目的。他餘澤想要被人信仰,想要迫切地站到最高處,所以連一分一秒都不願浪費!
吊墜裡的封絕聽着餘澤和他一模一樣的話語後,開始瘋狂地笑了起來,那放肆的笑聲幾欲震碎了吊墜!封絕從頭到尾旁觀了餘澤的崛起,當他看見這個少年揮舞匕首甩着他的雷霆時,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驚喜得無以復加!
這個小子是他調/教出來的!這個小子是他封絕的!這樣的認知讓他胸膛裡有什麼東西快要滿溢出來,讓他忘乎所以只想立馬出去擁抱餘澤親吻餘澤,甚至將他融到血肉裡再不分離!
他活了三萬年得到的樂趣,竟抵不過如今這小子輕飄飄的一句話!他想他大概是要瘋了吧!
“好了,我該送你上路了。”餘澤話音剛落,右匕頓時懸停在他宛若青蔥的指尖,而匕首從末端漸漸纏繞上幽黑的雷霆,兩者融爲了一體。那雷霆一出魔族少主便崩潰地後退,甚至連戰都站不穩直接爬了起來。
最初是他發現了餘澤的蹤跡,約了三十幾個人前來圍攻,可那些人當着他的面被這不起眼的雷霆統統給弄得魂飛魄散!他以爲自己不怕死,可是他怕世間再無他的蹤跡!
這世間怎麼能不留下他的痕跡呢?!
“封天雷!真的是封天雷!”外面的聖人驚叫出聲,直到親眼見證他們纔敢相信餘澤手上的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封天雷!連上古大時代的大能們都爲之恐懼的存在!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封絕那樣的人……”
“封絕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把封天雷給別人啊!!!”
“我族三萬年前不過是想讓他用此雷幫忙煉製一件神器,他竟直接甩着雷霆讓我族的煉器師魂飛魄散!”
“他說的話早已被我族記載在典籍之上,引以爲戒。”
“他說:我封絕的東西,豈能被他人覬覦?”鳳族的聖主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言語中還透着戰慄。
“這算什麼?當年上一任魔族聖主想見識見識封天雷長什麼樣,此話剛出就被封絕賞了一道雷霆,然後魔族就內亂了。”魔族聖主接口說道,他越想越不對,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封絕把封天雷都給了對方?
“那匕首……”海族的聖主眯着眼仔細看了半響,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踉蹌退後了兩步。
“那匕首的材料正是我們海外至寶——星辰鐵啊!當年先祖送予封絕後便再也未出世過。”
“沒想到這東西也到了此子手上!難不成這小子是封絕的傳承者?”聖主們早已忘卻了什麼死去的天驕,他們的心中全部被不安給佔據。那個三萬年前稱霸萬族的雷帝的封絕,爲什麼在如今這樣的大盛世留下了傳承者!
憑他的實力,若是想收傳承者,何需等上三萬年?!
“不不不,他不可能是封絕的傳承者。封絕飛昇前說過,世間無人配得上他的傳承。”這個念頭剛起就被衆人否定掉,封絕雖然狂得無法無天,卻絕不會出爾反爾。世間不會有他的傳承者。
“那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他把最珍貴的東西全都塞給了易北!你們仔細看看易北的袍子,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分明就是三萬年前封絕衣袍的模樣啊!”
“甚至這就是封絕的衣袍!封絕的衣袍自古便是早已絕跡的天蠶絲所制,不染凡塵不浸水火,世間唯獨他纔有。”
“再怎麼關係好,也不會連衣袍都贈與對方吧?難不成他是封絕轉世?亦或是偶然得到了封絕的遺物?”聖主們越想越離譜,卻總是與真相擦肩而過。
“不管怎麼說,他殺了那麼多的天驕是無法饒恕的罪行。現在天驕們剛好剩下十個,我們雖然無法干預比賽,但可讓器靈提前結束武比,等易北出來後讓他給個交代!”
天機閣閣主聽聞此言便知事情不好。如今聖主們的心思早已不在什麼天驕身上了,而是轉到了封絕留下的東西上。封天雷、星辰鐵,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仙聖動心!
封絕已消失三萬年,留下的餘威實在不足以護住餘澤!
他本以爲餘澤只是個得到封絕部分傳承的人,哪知道這小子竟然握有封天雷?早知如此自己一定去告誡對方不要顯露出來!
爭鋒島上,餘澤剛剛找到葉傲天的蹤跡,還沒來得及下手便被傳送了出來。他只能暗歎一句果然主角氣運強盛,壓根沒想到聲音是因爲自己悶聲作了大死。
“餘澤,你可知罪?!”
餘澤聞言向質問他的龍族聖主看去,只見那聖主滿臉怒容,眼中是掩藏的很好的貪婪之色。餘澤心下有些奇怪,他沒有急着迴應,而是再度瞥了眼其他聖主的臉。
這些聖主沒有一人出言爲他辯駁打圓場,餘澤慢慢意識到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
“我何罪之有?”沉默了片刻,他終於低啞着聲音回問。
“明知故問~你殘忍地殺害了那麼多的天驕,致使他們魂飛魄散,難不成還能無罪嗎?”狐族的聖主字字誅心,嬌俏的面容上只剩下冰冷和敵意。
“是我誤會了?難道第二輪大比不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嗎?”
“難道所謂的武比只是小孩子過家家,點到即止嗎?”
“我記得……規則上說過,活着歸來的只有十人吧?”餘澤驚訝地問道,鳳舞當初確實是這麼跟他說的。
“嗯,一、二、三、四……正好剩下十個人,很完美的結果啊!”他右手擡着匕首一個個點着人數,那匕尖每指一人對方就忍不住退後一步,縱使是靈風和葉傲天也不例外。
餘澤就是個瘋子!撇去最初逃跑的三天,剩下的七天裡他簡直快要殺的血流成河了!他們這些倖存者每一日都能聽到天驕們慘厲的哀嚎之聲,若不是聰明地躲了起來怕也早已魂飛魄散了!
其中鳳舞的臉色最差。她猶記得那天夜晚自己和餘澤笑談大比之事,當初她沒有提及島上人只是假死,現在竟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來。誰會想到死在餘澤匕首下的人會真的死去了呢!
“哼!天驕大比死去的人並非真正死亡,你卻弄得他們魂飛魄散!別再狡辯了,把封天雷交出來吧。”魔族聖主懶得和餘澤絮絮叨叨,他壓根不管死了多少人,他現在只想尋個由頭得到那冠絕古今的封天雷!
有了這雷帝的封天雷,說不定他們不必等什麼百歲以下的天驕破碎虛空、打破此界桎梏,他們或許自己都能窺探到飛昇的秘密。
“不僅是封天雷,你手中之物是我海外至寶,趕緊歸還!”海族聖主跟着開口,蒼老的面容上滿是倨傲之色。
從魔族聖主開口的那一刻起,餘澤便知曉了這些人的目的,卻沒想到他們身爲仙聖真的能撕破臉皮明晃晃地說出來,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啊。
餘澤凝視着殺機四溢的衆人,慢慢沉下了臉。
這些仙聖真當他年幼好欺負?這般強取豪奪?那今日他餘澤倒要試一試屠仙聖的滋味了!
場面愈發凝重,就在戰鬥一觸即發之時,一個男人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餘澤背後。
“嘖。”男人輕嗤了一聲,和餘澤如出一轍的古老黑袍下掩藏的是精壯兇猛的高大軀體。
“你們當我是死的?”封絕嘶啞的聲音劃過空氣,平淡的話語讓一衆仙聖滿臉茫然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要封天雷?”封絕那深沉的眸子劃過魔族聖主的身體,魔族聖主雙腿一軟駭到幾欲匍匐在地。
“你要海外至寶?”封絕又掉過頭視線對準了海族聖主,對方已然面若死灰,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我封絕的東西,你們也敢覬覦?”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男人那聽不出喜怒的詢問聲,卻讓世間宛若被凝固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