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要說的第一句話是:窩在這裡一天,太陽就一天照不到我們! ——摘自《超越人力之外》
時間進入一月,公立年表開始了下一年的記載,小天狼星整整離開阿茲卡班兩個月,但是斯內普卻覺得彷彿過去了半年一樣,將近一週的時間,斯內普只得到那種特殊的墨水的原料也許來自東方的推測,因爲他完全瞭解歐洲大陸上的各種原料,包括消失的和隱藏的。
爲了防止鄧布利多突然來訪,小天狼星改變了格里莫廣場12號的赤膽忠心咒,現在,外人需要在心中默唸‘魂器’,布萊克老宅纔會顯現,並且,家裡的壁爐不和任何地方連通,甚至是盧修斯都只能從大門進來,因爲這裡有太多的秘密,他們的筆記,他們和聖徒聯繫的信件,甚至是那隻知道許多事情的家養小精靈……
盧修斯整整加班了一週,他剛一閒下來,得到一個半天的假期就趕往布萊克老宅。
斯內普已經接受了和格蘭芬多睡覺他無法準時起牀的事實,他穿着睡衣,被小天狼星捲走半邊袖子接受了盧修斯目光的檢閱。
盧修斯只是微微眯着眼,隨後說:“時間有限。”
斯內普臉色微黑,他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打在某隻犬類的後腦勺上,小天狼星嗷地叫了一聲,半睜着眼坐了起來,像只破殼小雞一樣拿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個凌亂的腦袋。
“給你三分鐘。”斯內普說罷迅速地換好衣服,到樓下去了。
今天的盧修斯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臉色不好,眼睛下泛着長久熬夜的青色,嘴脣也顯得乾澀。
“什麼時候馬爾福家族已經變成沒有你支撐不下去的地步了。”斯內普給盧修斯倒了杯水,往裡面滴了幾滴帶舒緩性的藥劑。
“你很清楚,旁系是用來蛀空基石的,馬爾福家族的旁系很少,不過無一例外的無能。”盧修斯感激地看了斯內普一眼,喝下那杯水,“你找到方法了?”
“只是思路。”斯內普謹慎措辭。
“馬爾福家族會盡全力幫你的。”
“不過我需要知道的可不是金加隆能夠提供的。”斯內普說,“羊皮紙F飛來。”
幾秒後,伴隨着樓上小天狼星驚恐的叫聲,一張在角落註記F的羊皮紙落到他們面前懸浮着。
盧修斯研究了一下:“這些形狀,代表瓦解。”
“沒錯,布萊克傢俬藏的古籍,一個可以瓦解任何魔法效力的方法,但是,繪製它的墨水需要添加一種花的花粉。”
“必須?”
“不,花粉是增強穩定性的,但是如果不加,誰能保證不會造成大規模的魔法陣破解呢。”小天狼星從樓上下來時邊走邊說,“比如,馬爾福家的地窖可能喪失保密性。”
盧修斯帶着驚異的表情往斯內普那裡遞了個詢問的眼神,斯內普似乎帶着驕傲告訴他:你以爲作爲一個在校教授我只能教導那些斯萊特林?!
“並且,只是可能導致的結果之一,想象一下如果馬爾福莊園最主要的魔法陣被影響,那甚至會導致家族血脈的破壞,你們血統中的遺傳,你們古老的特質,甚至是莊園的存亡,畢竟,中古時期的魔法太遙遠,沒人能猜到結果。”斯內普把玩着一張空白的便籤紙,把它折成一個一寸見方的紙殼又展開,他語調輕慢,可是字字刻在鉑金貴族的心裡。
“我會動用人脈找的。”盧修斯保證般地說。
“另外,”斯內普放下手裡被折磨了幾分鐘的便籤,“我要公佈克里斯蒂安洛是身份。”
現在震驚的是除了斯內普之外的兩個人,小天狼星對此完全不知情,公佈身份?難道現在的局勢還不夠混亂嗎!他們夾在兩派之間,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況且塔納爾黨的秘密行動隨時可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公佈身份——這是在吸引更多的注意力!盧修斯簡直以爲自己的學弟腦子被格蘭芬多同化了!
“你這是在開玩笑……”盧修斯瞪大眼睛,兩手緊緊抓着褲子膝蓋處的布料,“你想過後果嗎!”
“這是思考後的決定。”斯內普輕聲說,聲音冷淡,“而且,我們需要和鄧布利多保持距離——徹底的。”
“你還要辭職?!”小天狼星吼叫着站起來,“你要辭職是不是!!”
斯內普無法拒絕地點頭,他僵硬着脖子,異常認真地看着自己十幾年的朋友:“鄧布利多不可能一直埋在鼓裡,他懷疑了很久了,也許超過一個月……也許當他看到布萊克的時候就在懷疑……畢竟,他和從前差了太多。”
盧修斯沒有回答,他在思考,思考這兩個月局勢的變化,以及,他好友的決定。
“他一直在試探,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進而控制我們,並且……並且——”斯內普憤恨地盯住小天狼星,“那個咒語的力量……會讓旁人感知的到,只要他的魔力足夠強大。”
小天狼星呆愣了一下,斯內普這是……爲了保護他?
“可是這太危險了!西弗勒斯,□□裸地暴露我們的意圖你知道後果的!除非——除非我們能在黑魔王甦醒之前解決完所有的魂器,但是現在只有一個頭緒!”盧修斯毫無形象地揮舞着手臂,希望斯內普能夠改變主意,改變這個將會讓他們成爲衆矢之的的決定,“如果不成功,如果若干年之後達到目的的是鄧布利多——我們誰都洗不乾淨!”
“那麼就找到方法,不擇手段的。”斯內普閉上眼睛說道,“盧修斯,你必須明白,我不能做任何可能或者即將傷害到某個人的事情。”
小天狼星張張嘴,他很想問:是我嗎?可是他沒有開口……不會是別人。
“沒有別的方式嗎……”盧修斯掙扎着說。
斯內普睜開眼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可是……公佈身份又怎麼了,這就能保護……”小天狼星沒有把話說完,但斯內普聽得懂。
“那樣,你所受到關注就會減少,塔納爾黨就會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知道聖徒的聚集地並且還是個難得的魔藥大師……與一個落魄家族繼承人相比……哪個更有價值?”斯內普用肯定的語氣回答。
“可是塔納爾黨那天根本沒把我當做目標。”
“只要有機會,他們會抓住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減少他們對你的興趣。”斯內普不想再解釋了,他煩躁地抓起另一個便籤紙,開始反覆摺疊,小天狼星也不再詢問,他抓着頭髮,讓凌亂的髮絲更亂。
“混蛋!!!”最終,小天狼星抓起一個玻璃盤子砸到牆上,玻璃碎片飛濺,他發泄了一通,衝回臥室,大力摔上房門。他到底罵的是這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還是他自己,沒人知道。
盧修斯和自己的學弟在客廳沉默地坐了半個小時,最終,鉑金貴族選擇不干涉好友的決定,並且,在一定程度上,答應爲他的行爲推波助瀾,這個決定是艱難的,甚至是痛苦的,盧修斯幫不上忙,或者說,幫助斯內普讓自己陷入困境以保護小天狼星其實就是一種援助……可是這太過決絕……如果錯了一步,也許很多東西無法挽回,斯內普的名譽、地位甚至……生命。
打算離開布萊克老宅時,盧修斯選擇到樓上看看小天狼星,臥室的門沒有鎖上,他沒有敲門就進去了。
小天狼星坐在地攤上,靠着牀沿,面對着窗外倫敦白茫茫的一切,他眼睛紅紅的,毫不掩飾地流着淚,鼻頭被哽咽逼出粉色。
“我知道這很難。”盧修斯放下手杖,在小天狼星的旁邊揀開幾個枕頭然後坐下,“西弗勒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必須相信我比你更難受。”
“……他是爲我——才做這個決定。”小天狼星打着嗝。
“那就讓他的決定值得。”盧修斯拍拍小天狼星的肩膀,“我必須告訴你,西弗勒斯是個心很軟的人……某種程度上說,他比格蘭芬多更看重責任和情感,你不能阻止他,但是你能當一個助力。”
“我不能——不能看着他——”小天狼星扯着頭髮,“我知道這很古怪,我和他做了半輩子的死敵,一直到一個月前我們連十分鐘的正常對話都不能堅持……可是這個發生了,我……我不能接受……不能……他不能死……”
小天狼星捂着臉,讓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來,滴在他寬鬆的傢俱褲上,暈開一片深沉的水色。
“他不會。”盧修斯保證道,“西弗勒斯比你想象的要頑強的多。”
“你保證……”
“我保證。”盧修斯堅定地說,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能維持多久,“另外,西弗勒斯的生日在下個星期的週六,你最好準備一下。”
看上去,盧修斯最後的一句話把腦容量向來不大的格蘭芬多從悲傷拉到了現實中,下個星期週六?也就是八天之後!
盧修斯看着小天狼星的表情開始變化,他從地毯上起身,拿起手杖,帶着達成目的的愉悅下樓離開,雖然這絲愉悅完全不能掩蓋斯內普決定所帶來的擔憂。
一月的倫敦,和天氣預報中所說的那樣下起大雪,冰霜在窗戶外面凍出一層白色的隔膜,這彷彿像是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之間的隔膜,一個內心如火,一個冷若冰霜。小天狼星在屋子裡害怕打開窗子吹進的寒風趕走自己的熱情,斯內普把自己關在門外,無法接受滿屋的火熱融化自己建立的高牆……
他們糾結着,彷彿人類在7月期盼12月的溫度,卻又害怕12月的冰霜……他們都爲對方表現出從前從未想象過的關心,可是,沒有一個願意點明。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趴在窗臺上,指尖觸到冰冷的玻璃,窗外的冰霜融化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透過那個狹小的視野,倫敦滿城,大雪紛飛,卻……不那麼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