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讓子辰幫子午,還不如讓子午自己來呢。反正,橫豎都要去南王府蹲點了,怎麼着都是個蹲,可不能找個殺神天天盯着自己不是?
想到這裡,子午擡頭,看了主子一眼——莫不是主子真的把子辰給調回來了吧?
可是,看看夜慕楓那捉狹的眼神,子午知道,自己又被主子擺了一道了!
好吧,好吧,論打,他打不過子辰,論腹黑,他又比不過主子,認命吧,認輸吧!
子午有些氣餒地擺擺手:“好吧,主子,奴才明天去南王府就是!”
夜慕楓冷冷地看了子午一眼!這個子午,腦筋轉得快,心思也夠用,但是,就這點小心思,哪裡能瞞得了他呢?
一側的子寅,看着子午受挫的樣子,不由咧嘴一笑——人常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子午現在的樣子吧?
哈哈,子寅可是不費一刀一槍的,就又讓子午吃了個癟的啊!他的心裡,怎麼不爽呢?
眼看着子午算計不成,垂頭喪氣地走了,子寅不由更開心了!
然而,頭頂上,夜慕楓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過來:“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南王府幫子午幾天啊?”
子寅一聽,連忙斂了心神,說道:“不想,奴才一點都不想……”
夜慕楓看了子寅一眼,沒有說話!
論及情誼,這十二子比之十二衣,可差了不少!
雖然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十二衣在白衣的帶領之下,個個不說親密無間,但是,總算得上是相安無事。而且,十二衣也最是團結,若是其一出了事的話,那麼,剩下的,就會不顧一切!
倒不是說十二子不好!
但是,自從爲首的子夜殞命之後,剩下的十一子,就似乎沒有之前那般的凝聚力了!
再加上這麼些年裡,十一子之中,大家各在一方,鮮少有見面的機會,但是,這總的說來,夜慕楓最引以爲傲的一支生力軍,卻是真的不容小視的!
子午心思活,子寅人偏向老實,但是,子寅的老實,也只在臉上而已,他偏偏喜歡去逗弄子午,這到頭來,常常是偷雞不着蝕把米!
子寅看着夜慕楓的樣子,就知道主子生氣了,他連忙退到一側,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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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慕楓的視線,越過子寅,看向了暮色沉沉的窗外!
那裡,灰色的陰霾之氣,漸漸籠罩天地,倒映在窗紙上的最後一絲昏黃,也正被漸來漸濃的暮色一點一點地吞噬,一點一點地消解!
這奔波了一天,夜晚,就要來到了!
子寅點了燈,屋子裡,被一片暖色的光芒包-圍!
夜慕楓不作聲地坐在書桌的後面,他微微向後仰的身體,還有逐漸模糊的輪廓,在燈影的暗處,有一種濃霧環繞的落寞!
如果……
如果說,商永霖的話,都是真的的話,那麼,商雪玉的這一趟南疆,又會生出怎樣的變故出來呢?
事實上,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不要讓她去南疆……因爲,那裡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東西……她,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商永霖的話,一字一句地在夜慕楓的腦海裡迴盪。那樣的字眼,讓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其妙的驚悚的感覺!
“你聽說過天一山麼?你見過天一池麼?你看過南疆的聖池聖水麼……尊敬的九皇子殿下,您若是去過的話,就應該知道,那是一個怎樣可怕的所在!”
天一山?
天一池?
聖池、聖水?
明明,那麼陌生的東西,可是,在商永霖沉着臉,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時候,似乎每一個字眼,都能在夜慕楓的心裡,蕩起巨大的迴音!
天一山。
天一池,誰能告訴他,那個如此遙遠的地方,居然,還在麼?
而那聖池、聖水?
再想起商永霖的一個一個的字眼,那每一個字眼,都讓夜慕楓覺得恐懼,都讓夜慕楓覺得可怕!似乎,這一條南疆之路,就是一第不歸路一般,只要,商雪玉一踏上那條路,就再無回頭的可能!
可是,怎麼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夜慕楓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握緊手心,一下子站了起來——不,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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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之間,夜慕楓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有他的身上,那一種忽高忽低的威壓,正充斥着整個屋子!
子寅知道,主子通常在這個時候,不喜歡中堅力量人打擾的,而他,若是再留在這裡的話,怕沒有什麼用了!
想了想,子寅躡手躡腳地朝後走去,他倒退出了門口,又替夜慕楓掩上門,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屋子裡,只有燈影靜靜地閃爍。
屋外的寒風,猶如一道尖利的引子,呼哨着掠過窗子,又輾轉着撲向了另外的一個方向!
窗外,正是冰天雪地!
可屋子裡,卻因爲炭盆的燃燒,而將所有的冷氣驅散,明洋洋的空氣,猶如遙遠的春天。
夜慕楓閉着眼睛,坐在巨大的書桌後面,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一屋子的寂然無聲!
突然,有一個人影一閃,進了光線暗淡的屋子!
隨着那個人的進屋,燈影一閃,滿室晃動!
冰雪一般的寒氣,隨着那個人的身體,長驅直入,可在遇到了溫暖的熱氣時,被中和,然後,吞噬!
極冷和極暖的空氣交融,讓來人的身體,驀地抖了一下!
那個人身材嬌小,應該是個女子的身影。她進了屋子,徑直走向了夜慕楓,在離他十步開外的地方跪了下來:“水姬見過九殿下!”
夜慕楓慢慢地擡起頭來,朝着跪倒在暗影裡的女子看了一眼!
他仍舊懶洋洋地依着,看也不看對方一眼,說道:“你的主子,現在哪裡?”
水姬不敢擡頭,只是保持着謹恭的聲音,說道:“回九殿下的話,奴家的主子正趕往京城而來,最遲三日之後,到達京城!”
還要三日麼?
夜慕楓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悅地說道:“你的主子,速度也太慢了一點兒吧!”
如此大的事情,真的沒有讓那個人上心麼?居然還要三日之後?
若是依着子午等人的速度,怕要轉了一個來回了吧?
水姬感覺到夜慕楓話裡的不悅,忽然掩口“吃吃”地笑了起來!
夜慕楓看着水姬,蹙着眉不說話!
水姬笑了兩聲,卻在夜慕楓看不到任何面孔,只看得到兩道冷電一般的眸子的注視下變成了乾笑。她擡起頭來,看着夜慕楓,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九殿下,您也不要這麼看着奴家了,奴家會受不了的……實在是主子說過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夜慕楓眸光一冷,鍼芒一般地看向了水姬!
水姬看到夜慕楓,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是的,主子就是這麼說的!”
夜慕楓看着水姬,冷着臉,沒有說話!
水姬卻象是不怕夜慕楓一般,說道:“請問九殿下,奴家可以站起來了沒有?”
水姬鮮少向人下跪。可是,面對和主子實力不相上下的夜慕楓,她似乎除了下跪,便沒有其他的法子可想了!
夜慕楓看着水姬,還是不說話!
似乎,水姬剛剛的話,說錯了什麼一般!
水姬知道夜慕楓不高興了。她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九殿下,奴家的主子,就是這麼說的……”
“您和郡主不是三日之後啓程麼?奴家的主子說了,就在那日,他在城門之南,和您一起出發!”
夜慕楓冷冷地“哼”了一聲!
夜慕楓的神色,一直還算平和,可是,水姬的身上,卻似乎有無形的壓力一般,壓得她既起不了身,也直不起頭!
水姬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明明,主子交待過自己,不要惹了夜慕楓,不要試圖挑戰他的耐性,可是,水姬就是好奇,這個能讓從來無所畏懼的主子如此鄭重其事的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水姬蒙着臉,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從她臉上的苦笑可以看出,這個曾經豔名四播,視男人爲無物的女子,被夜慕楓給華麗麗地無禮了!
水姬不動聲色地想擡起頭,然而,她的背上,象是壓了一座山一般,根本就動不得半分!
而書桌後的夜慕楓沉默着,只是看着水姬身後的重重陰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水姬覺得,自己連掙扎的力氣都不再有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夜慕楓淡淡的聲音:“你可以走了,告訴你的主子,若是三天之後的城門之南,我看不到他的身影的話,你就叫他去天一池的池子裡蹲着,不要再出來了!”
天一池?
那個地方?
不知爲什麼,水姬臉色一變,她剛剛想說什麼,可是,頭頂的威壓猶如冰雪消融一般的,沒了半點的痕跡!
頭頂,傳來夜慕楓的聲音:“你,可以走了!”
然後,水姬的身體,忽然倒退而出,直直地撞到了門上。眼看着,她毫無餘力地撞了上去,若是一不小心的話,一定會撞個脊背挺斷的,可是,就在這時,原本強加在她身上的力道,卻完全沒有了!
水姬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然後,風一般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個夜慕楓……真的是……
水姬恨恨地想着,然後,揮一揮袖子,離開了這個讓她恨得牙疼的地方!
臨安客棧的天字號客房裡,有一個急躁的身影,還在來來回回地踱着!他一邊來來回回地走,一邊心急火燎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是啊,只不過遲了兩日,怎麼會是現在的這個結局?
屋子裡的炭盆,靜靜地燃燒着,將屋子裡的寒冷之氣驅散,可是,那糊着窗紙的窗口處,仍然有太多的空氣,不斷地滲入,而且,人只要站得離窗口近一些的話,你的後背,就會感覺到來自窗外的、無孔不入的冰雪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