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竹來勢

汶翎坐在神樹前,調息靜坐,前幾日離身的血骨已然風乾,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沒人理會,輕輕一碰,便會碎成粉末。

“俗世爾爾,凡月幾段清華。筠於爲,長存矣。賜爲枝,策爲源。故知,無返私也。天之譁然,竹自清於天。神憐悠長,憫幾分胡言,憐之策之,順逆自守。”汶翎雙手扶膝,默默地念着咒經。繼任教主以來,汶翎的腦袋裡源源不斷地冒出莫名其妙的咒詞,她順遂心意,將咒以語言的形式展示,現在的她,周身散發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氣息。汶翎盤腿而坐,什麼都沒有去想。突然一個蹊蹺的念頭衝入腦海,今天,有人必死!

汶翎一驚,眉頭蹙成了一團,她閉緊雙眼,努力讓自己靜心。乾乾淨淨的腦袋空白的沒有任何痕跡,突然一個倒在血泊裡的熟悉的男人一閃而過,她看清了那人的臉。那是,文槡王?!

汶翎驟地睜開了雙眼,汶翎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歷代教主繼任以後,多少會繼承通靈和先知的能力,莫非,大王有難?!

汶翎想都沒想從地面最軟的地方搓了一小團泥塊,雙手來回搓了幾下,一個泥鳥誕於掌心,她對泥鳥下達命令:“東長老聽令!傳我口諭,命文槡神教全體教衆即刻起,於大王宮殿外待命,若有刺客靜動,直接進入,毋須顧忌其他,先斬後奏,若有其他變數亦要以命相護,務必保護好大王!去!”

汶翎眉宇一凜,向泥鳥吹了一口氣,泥鳥輕輕地搖了搖頭,慢慢地張開翅膀,飛向天空,在空中飛定後,突然加速,以肉眼無法觀察的速度迅速向東長老的住處飛去,徒留光痕一條。

汶翎不敢輕易眨眼,她緊鎖着眉頭看着未知的天空。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卻在常人無法感知的情況下,突然黑了一瞬。這一瞬,恐怕只有汶翎捕捉到了。今日之勢,大凶矣!汶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現在她能做的,暫時也只有這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盡人事,聽天命了。

文槡國都筱城城外,一圈精英戰兵將筱城緊緊圍住,城門正對八百米處,一個身穿玄色龍盔的***在戰車上,他左手攥着龍紋長戟,趾高氣昂地看着遠遠的文槡。他的身後是一頂透白色的圓頂轎,裡面一個女子身形的人靜靜地坐着。圓轎兩旁分別站着兩個豹盔大漢,其中一個身着豹盔的大漢,將馬策到城門四百米處,拿下頭盔,對着城牆高喊:“裡面的人聽好!要麼現在投降,要麼你們死光!你們自己選吧!”

城牆上的士兵看着那一層一層包圍在外的軍隊,一下子就慌了神,主事的兵頭將一面軍旗交給其中一個小兵,並命令其進宮稟報。其餘留守的士兵,全部下樓堵門,城牆上不留一人。

龍盔男子見狀蹙眉怒喊,“怎麼!文槡就這點能耐?我還以爲有多厲害!給我衝!”

說罷,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示意進攻。身後第一排手持石球的士兵走到距城門八十米的位置停住。每個人將隨身攜掛的小酒壺拿起,用力咬開壺蓋,對着石球猛噴一口,壺酒噴盡後砸地。伴隨着‘嘿吼嘿吼’整齊的號子聲,石球猛地離手,砸向筱城城門。

“哐當”“哐當”砸牆的聲音猛烈而整齊,不同的石球猛擊同一個位置,城門有些開裂,露出了不穩的趨勢。城內的士兵緊緊地壓着城門,誓不放鬆。第二波的攻擊,石球兵向前進了十米,速度更疾,力度更猛,角度更高,兩拳大小的石球,狠狠地拋進城內,砸中了一些注意力只在城門的士兵身上,有的士兵被當場砸暈。守城的士兵力量越來越小,城門顫顫巍巍地抵抗着。

士兵並沒有停止攻擊,豹盔男子身後走出一批箭弩兵,一組兩人,一個舉箭瞄準,另一個手持木炭,在舉箭士兵特製的弓箭上點火,火燃後,箭弩兵整齊地向城牆放箭。火苗順着剛剛石球滾動的軌道一路燃起,城門、階梯、城牆,四處佈滿了火舌。

“不好!走水!”守城的兵頭頓時慌了手腳,他壓好巨大的頂門閂,儘可能地穩住清醒的士兵,組織他們將昏倒的士兵擡到安全的地方,暫時撤離城牆,保命要緊!

遠處龍盔男子不屑地向身後揮了揮手,身後走出兩列步兵,步兵的手上共同扛着一根直徑近三米、長約三十的粗木軀幹,一步步地走向城門。

“吼嘿!吼嘿!”整齊的口號,整齊的步調,沒一會兒,城門大破。

“咔嚓”一聲,城門門閂被狠狠地折斷,殘碎的木片凌亂地倒在地上。

龍盔男子不以爲然地側了側頭,士兵蜂擁而入,衝進筱城。士兵並沒有在城內過多停留,看見百姓亦像沒有看見一樣。哪怕有好事的百姓堵住了龍盔男子的去路,他也只是命人將他推開,並沒有大肆燒殺搶奪,因爲他此行的目標只有一個,奪下文槡!擒賊擒王,不必在小老百姓身上過多浪費時間。

龍盔男子帶着浩浩蕩蕩的軍隊,來到了文槡國大王的宮殿,他雙眼微眯,輕易地進入了皇宮。皇宮甬道空無一人,龍盔男子命部下搜遍整個王宮,卻只搜到一堆下傭宮人,文槡王不在,甚至連主事的人都沒有。

筱城裡另一端的朝堂上,文槡王和一行大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十分焦急。兵已入城,甚至已進入了王宮,找到這裡只是時間問題。無奈來者太過強大,沒能給他召集兵馬的時間便已入城。一旁拿着軍旗報信的士兵,忍不住輕聲抽泣。

“愛卿們,可有方法度過此次劫難?”文槡王緊張地看着朝下的人,略帶顫抖地問道。

朝下大臣有的嘆氣,有的搖頭,事已至此,如何是好?!命都未必保得住。

有的朝官提議投降,慢慢摸清敵方底細,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有的提議暫且發動城內所有士兵守住朝堂,在此期間派幾個人出去向附近所有關口的士兵發佈召回令,召回後誓死抵抗。

還有的說,文槡本就不是善戰之族,沒有善戰將領,哪怕召集所有守城士兵也是徒勞。不如向臨近國求助,或者向中原較大的藩王求助,拿出點誠意,用他們想要的東西交換。

東長老想了想,站出來,說道:“大王,雖然我只是個教門長老,不是什麼高官貴臣,但事關我文槡,我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

文槡王緊蹙眉頭,深嘆道:“東長老無需顧忌,但說無妨。”

得到文槡王的應允後,東長老微微點了點頭,道:“大王,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哪怕聚集所有的隸屬士兵亦是無用,兵力不強,且無將可用,必是以卵擊石。且敵人目前底細並不明朗,貿然求助,恐有不妥,若求助之人便是敵對方,豈不是羊入虎口?”

文槡王瞪大了雙眼,緊張地看着東長老,他的聲音因爲急促顯得有些顫抖,“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在這裡等死?”

東長老微微搖了搖頭,“早在兩個時辰前,汶翎教主便以知曉文槡將有一難,她命我無論如何,都要護您周全。雖然國教只是文槡國內的一個信仰,並不是武力的象徵,但國教因文槡存在,也亦因文槡而亡,若此時我們不做些什麼,國教將亦隨文槡而滅!此刻我願以文槡長老的身份,帶一衆教衆,以國教教衆自有的方式,守護大王!”

文槡王慢慢舒展了眉頭,試探性地問道,“你,意欲何爲?”

“豁出老命,跟他們拼了!”說罷,東長老眉宇間突然聚起一陣很強的殺氣,周身隨着殺氣凝聚泛起淡淡藍光,他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雙眼像吐火一般散發着讓人無法拒絕的熱量。

東長老單腳擡起,猛然向地面一跺,整個筱城驟然震了一下。他用深沉的近似打雷的聲音,對着屋頂呼喚道:“衆教徒聽命!以我爲首,以命護國,誓死守護文槡!”

他將最信任的部下,祭祀張饒上留下,並命他死守朝庭,保護好文槡王。張饒上應允後,東長老欣慰地離開了朝庭,以風一般的速度衝向皇宮。

皇宮裡,不明所以的龍盔男子,憤怒地揪起一個個的宮人,強行逼問,即使如何的謾罵,扇打,宮人都沒有說出文槡王的所在,因爲根本沒人知道。

突然一陣黑色的旋風席捲而來,天空驟然黑了下來,龍盔男子被迫鬆開了正在拷問的宮人,努力地使自己站穩。

旋風中心,東長老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揉搓着透明的光體,隨着東長老雙手的速度,光體透露着淡淡的藍色。旋風隨着光體的大小而改變頻率,光體越來越大,旋風就越來越快,皇宮內的士兵逐漸失去了重心,向着皇宮各處飛去,不少已然飛出了筱城。弓箭、石球、酒壺,被吹得到處都是。龍盔男子和豹盔男子因盔甲的重量並沒有被吹飛,他們分別將自己的武器深深地紮在地上,緊緊地攥着,以馬步控制着平衡。

旋風裡的光體越來越多,整齊的一字排開。東長老的兩邊,身着國教教服的國教精英手持不同的光體,站成一排,協助東長老控制着皇宮內的旋風。

“破!”隨着東長老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同時將光體丟出,扔向兩邊的豹盔男子,男子身上的盔甲瞬間化爲灰燼,兩個豹盔男子瞬間喪失了生命,一聲悶哼後,倒在了地上,劇烈地震盪導致內臟盡碎,深紅的鮮血染紅了地面,兩個將士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裡。龍盔男子因光體強大的帶動力所致,衣甲盡毀,盔甲下,男子的面容變得清晰。那個人,東長老認識,那是中原最驍勇善戰的藩王,胡王宋緋。

宋緋捂着胸口,痛苦地跌在了地上,這樣的生死懸殊,他恐怕想都沒想過。他沒想過,中年如他,精力旺盛,帶兵領將請戰攻城略地,從未失誤過,沒想到今日,會輸的如此之慘,傷得如此之重。而傷他的人,甚至沒有直接出手攻擊他!胡王的雙腳幾乎沒有了勁力,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睜大了雙眼,充滿恨意的盯着東長老。

東長老閉上雙眼,將光體漸漸收回,光體慢慢地融進東長老的身體,直至消失。收回風象氣能後,東長老向前走了兩步,不解地問道,“我文槡與你胡王無冤無仇,你何苦如此?”

宋緋慢慢地擡起了頭,眼微虛,看着東長老,道:“對呀,以前我們是無冤無仇,現在也是,怪只能怪你們的教主!扎尼朵瑪!那個現在叫束汶翎的扎尼朵瑪!”

說到束汶翎的名字,宋緋本能地提高了音調,他的眼神裡透露着讓人憐惜的可憐神情,像是被所愛的人拋棄後,永遠的流放一般。

東長老有些憐憫地搖了搖頭,扎尼朵瑪的名字知道的人並不多,他大致已經知道宋緋進攻文槡的原因了。眼前的人和幾天前束汶翎一樣,並未從十幾年前走出來。他慢慢地扶起宋緋,語重心長地說道,“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扎尼朵瑪了,她是束汶翎,與你宋緋沒有一點關係的束汶翎。你又何苦活在十幾年前?現在的你,中年不失青年的英姿,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更可況,你是一個藩王,藩王更不應該爲一個女人神傷,你有更廣闊的眼界,更多選擇的餘地,你這樣,你身邊的人會傷心的。”

失去體力的宋緋,身體像被抽乾一樣,使不上一點力氣。他擡頭看着東長老,木木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會送你回去,因爲我不想把事情弄大。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爲讓你父王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但是你如果執迷不悟,再次進犯,我會考慮奪走你的性命。”東長老說着對所有人說都是很嚴重的話,而他卻輕描淡寫。語畢,東長老單手輕擡,一個淡藍色的透明光墊鋪在地上,東長老將宋緋輕輕地放在透明光墊上,擡手欲將他送走。

宋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激動地看着他,說道,“不要,我妹妹在你們城外的圓轎裡,我不能沒有她獨自離去!”

東長老有些詫異,他拍了拍宋緋的手,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就把你送到你妹妹的轎子裡,你們自行回去,可好?”

不知爲何,宋緋笑了,那是他三十幾年裡從未有過的釋然的笑容,他笑得如此地釋懷,如此地愉悅。那不像他,也許,這就是他。現在的他,心裡有了宋朝陽,也許是詛咒,也許是牽絆,無論是哪種原因,他放下了,像束汶翎一樣,放下了。

宋緋走前,東長老讓宋緋答應自己一件事情,忘記束汶翎,一生一世對宋朝陽好。宋緋微微一笑,沒有迴應。也許,在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雖然他並不知道宋朝陽不是他的親妹妹,雖然他只把她當作妹妹,雖然牽絆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但是這一刻,他的心裡,宋朝陽的分量,在逐漸增加。他自己恐怕都還沒有察覺,在沒有宋峰的情況下,他的良知,因爲宋朝陽,在慢慢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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