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閒聳了聳肩:“我說過了,墨玉可以給你們——如果回答令我滿意的話。”揮了揮手,堵門的護衛立刻站回她身後,準備陪她一起出去。
婦人大急,突然抓着丈夫的胳膊道:“喂,你,快想想辦法!”
辜鴻喃喃道:“有什麼辦法可想,不該是我們的就……”
他老婆怒道:“不能吃不能喝,再過幾年就爛了,你留着它還有什麼用!”
寧小閒腳下一頓,轉身回來晃了晃手上的墨玉:“最後的機會。”
的確如自己的胖婆娘所言,那物留在手裡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倒不如換了這袋墨玉,家境一下就能好起來。辜鴻想到這裡,只得道:“請等一下,雖然我沒親眼見過祖父,但他有一樣東西留在我這裡了。”
“是什麼?”
“自傳。”說完這倆字,辜鴻就轉身鑽進了屋子裡。
……
過不多時,他才重新冒頭,手裡抓着一本線裝書,書頁都已經泛黃了,封皮邊緣還打了卷。可是上面沒有灰漬,辜鴻小心翼翼地雙手捧了出來,放在寧小閒面前。
“這就是祖父的自傳了,記述他一生經歷的奇事。如果你想找什麼答案的話,我也只能拿出這個了。”他低聲道,“祖父去世前兩年病得很重,我父母爲了給他治病傾家蕩產。祖父臨終前突然清醒,叮囑家人將他寫的自傳燒掉,陪他一起入土。那時我父母才知道,他居然偷偷寫了自傳藏起來。”
“我父親想要留個念想,翻看自傳之後覺得沒什麼特別之處,於是沒有燒掉,作爲傳家寶傳給我,一直留到現在。”辜鴻苦笑道,“在你出現之前,我家一直都覺得他想多了。祖父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誰會特地來跟他過不去?”
這本書以燈芯草編訂,連紙質都變得脆薄,寧小閒捧起來也是小心翼翼。她神念強大,不到十餘息就從頭到尾翻完了一遍。
於是身邊的護衛就見到她眼中爆出一團精光。
原來如此!
“很好,我很滿意。”她將這本自傳小心翼翼收了,隨手將墨玉放到了桌上,“它是你們的了。”
辜鴻妻子長吁一口氣,伸臂去取。寧小閒突然又問了一句:“這本自傳,你倆都看過沒?”
辜鴻搖頭,妻子點頭。
他立刻用力拽了妻子一把,待要說話,寧小閒等三人卻已經轉過身,走出了這間小小的店鋪。
“大人,我們現在去哪?”三人解了馱獸翻身騎上,有個護衛就低聲問道。
“回王都。”寧小閒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連面色都變得紅潤,“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兩個護衛一怔,異口同聲道:“恭喜大人!”他們是烏謬指派給寧小閒的血刀衛,修爲非凡。血刀衛平時只護送王公,這還是頭一次陪伴沒有位銜的平民出來辦差,可是這兩人不敢怠慢,對她反而加倍恭敬。
寧小閒笑吟吟道:“多謝。先去乍水城購買飛艇的票吧,聽說前往摩詰天迎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
其實她領了任務出來沒兩天,就接到了迎親隊伍返回的消息。
摩詰天的三公主來到沙度烈王都,就意味着長天也回來了!她當時就恨不得背生雙翅飛回去,卻還要捺着性子遠赴數千裡之遙給烏謬辦差,忍到現在早就歸心似箭了!
而對兩名護衛來說,這趟出行還算順利,寧小閒回去交了差,他們也算立了一功,因此同樣面露輕鬆之色。
不過就在三人笑得最歡暢的時候,異象陡生!
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比城鎮還要小些的聚落,奔行在荒草稀疏的曠野當中。天外世界的環境正在惡化,這裡也不例外,地面的黑土已經逐漸轉黃。獸蹄過處,突然有一團黃土凝成巨掌,將它一把拽住!
馱獸撒蹄奔行,哪裡想到還有這一出?當即悲鳴一聲,龐大的身體重重摔跌出去!
它背上的騎士反應很快,正要從鞍上躍開,草叢裡突然鑽出了個人來,一步凌空跨到他的面前。
這人體形特別矮小,身高還不到重溪的胸口,胳膊卻比她大腿還粗,渾身肌肉虯結隆起,看起來好像個長寬高相等的立方體。寧小閒更是一眼看到他眼小如豆酒糟鼻,鬍子又粗又長,編成十幾條辮子垂在下巴。
可偏就這樣又矮又挫看起來像五等殘廢的人,躍起來的速度卻快得難以用言語描述,護衛還沒來得及防護,這矮子手中黑光一閃,已經擎出一柄巨大的四方錘!
這錘頭大如車輪,宛如石鑄,與他的體型真是不協調已極。然而他似乎根本不被這東西的重量所擾,旁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掄起大錘,一下擊在了護衛身上!
後者根本連吭都未吭出一聲,直接撞在了身後的馱獸身上。一人一獸頓時像棒球一樣被砸向地面。
“轟”一聲震響,地面被擊出一個深坑,連護衛帶馱獸都被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寧小閒身邊剩下那名護衛連求援同伴的機會都沒有,失聲道:“杜庇隆大人!”
這幾個字入耳,寧小閒瞳孔就驟然一縮。
杜庇隆!
這個長相怪異的矮子,居然是個修爲深厚的混元境!烏謬指給她這兩名護衛雖然在血刀衛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對上混元境卻顯得單薄了。
最重要的是,杜庇隆根本不是外敵,而是沙度烈的護廷之一,堂堂一等貴族!
寧小閒甚至記得這位混元境的資料,知道他在沙度烈內戰當中也是身先士卒,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
結果在這裡,在離王都數千裡遠的荒郊野地,這位戰爭英雄居然埋伏在草叢裡,狙擊沙度烈的一個平民、兩名血刀衛!
是以寧小閒身邊那護衛也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嘴裡吭哧兩聲才如夢方醒,擎出自己武器低吼道:“重溪大人快逃,我來殿後!”
寧小閒也不會跟他客氣,第一時間反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