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我要報仇
譚笑劍見她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一時也不敢再過緊逼寧爲欲碎。另一邊譚中柳已經明顯落下了敗跡,只憑一口氣支撐着。譚笑書將他氣力拖垮後,便叫人看着,收筆回頭觀看譚笑劍對梅牽衣。
梅牽衣劍法精妙絕詭,一味拼命,譚笑劍內力深厚,投鼠忌器,兩人互有所長忽有所短,竟相互剋制,打得難捨難分,不分上下。譚笑書也與譚笑劍一般心思,不欲傷她,正想法將他們分開時,忽然一聲高喝從林中傳來。
“誰敢欺負我女兒!”
話音未落,跟着一抹白影綠芒飛速逼近,轉瞬而至,架下譚笑劍的劍,反手將梅牽衣護在身後。梅牽衣沒注意到來人是在幫她,只道有人阻攔了她,她不依地喊着:“讓開,我要殺了他!”要再衝過去,被來人緊緊地握住胳膊制止。
“牽衣,是義父。”
“義父?”親切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溫暖地響起,像懸蕩不停的心終於有了一處着落。梅牽衣愣了愣,聚聚神,紅腫的眼睛回眸看了看他。在大腦意識到嘴裡呢喃的這兩個字的含義時,激動的情緒頓時化作了委屈的淚水,她嗚咽一聲“義父……”撲進了他懷裡。
來人正是幾日前送嫁的楚鳳歌。看到剛出閣的義女不到幾天時間就被人欺負得淚流滿面,他頓時怒從心起,僵硬地寬撫完懷裡的義女,擡頭咬牙暴喝一聲:“譚、笑、劍!”
譚笑劍自剛纔順水推舟收劍後退,躍回譚笑書身邊,確認一眼譚中柳無虞,正好聽到楚鳳歌指名道姓,若無其事地回了一句,道:“老夫道是誰,原來是楚兄。”
楚鳳歌沒有理他,輕輕順了順梅牽衣的後背,將她送至隨後跟來的梅疏凝照顧。轉過頭來,剛纔溫柔的表情頓時變得冰冷無情:“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怪楚某杖下無情!”他右手綠杖拄地,左手懸空攤出,鳳眸斜掃,一副要麼交人,要麼交命的架勢。
交人?梅牽衣正傷心地伏在溫柔的兄長懷裡盡訴着委屈,乍聽到這兩個字怔了一怔,淚水登時緩住了些,從梅疏凝懷裡擡起淚眼,眼睫上尚凝着未掉的淚。梅疏凝還在耳邊輕聲安慰着:“牽牽別哭,哥哥在這裡,再沒有人可以欺負牽牽。”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咬牙。
“哥,交什麼人?”大腦尚未清明,心中有一絲陰霾閃過,她迷糊地順口問着。
梅疏凝臉色陡沉,不及回答,只聽譚笑書沉穩低嗓道:“到武林山莊要人?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言語針鋒相對,十分不客氣。判官筆在指尖飛轉幾轉後停在掌間,以迎敵之勢,一改武林山莊向來以和爲貴的江湖態度。
楚鳳歌豈是受挑釁的?道完一句:“那就給你看看楚某的本事!”不作片刻停留,右手執杖,左右各掃一邊,畫出一個“八”字,空氣爆破,激盪得旁邊的枯枝卡擦斷裂,正是“廬山狂人謠”的一式“金闕前開”。
譚笑書退後一步,揮筆化去撲面的攻勢,再一招手,喝一聲“拿下!”旁邊立刻躍出四個人來,銀環大刀,齊齊圍住楚鳳歌。與此同時,另有四人又朝梅疏凝與梅牽衣攻去。
有親人在身邊,梅牽衣委屈的苦水流至一半,已能自制,便開始奇怪爲何楚鳳歌與梅疏凝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爲何他們開口要“交人”。但當下星矢她等不及梅疏凝的回答,只得先與他一起拔劍禦敵。
短兵正欲相接,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嗖”的長音,震得人耳膜發麻。回頭望去,竟是一個劍鞘破空而來。劍鞘在他們與圍攻的武林山莊弟子之間一衝而過,將他們各自逼退了一步。
衝勢減弱的劍鞘在前方打了個轉又往回飛去。他們眼光追隨着劍鞘,只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由遠而近,自半空踏樹而來,隨着他們的靠近,寒光一閃,緊跟着“唰”的一聲金屬摩擦,那疾飛的劍鞘分毫不差地套在了一把長劍之上。握着那把長劍的是一個黑衣男子,白眉朗目,蕭疏瘦立,隱約殘留病態,看模樣有五十歲光景。他左臂攜着一名女子,白衣翩翩,纖細弱質,容色清冷,看不出真實年紀。二人雙雙落地,正好停在梅牽衣面前,瞟了一眼被四人圍攻的楚鳳歌之後,視線直接鎖定不遠處的譚笑書。
譚笑書原本略有疑惑地望着那名黑衣男子,思忖江湖上何時又出現了這樣一名高手,但在見到他身邊的白衣女子時,頓時吃了一驚,道:“你是……”
黑衣男子很瀟灑地挽了朵劍花,劍尖點地,淡然地等着譚笑書將後面的姓名補充完整。
“……展騰?”譚笑書不確定地叫出這個最不可能卻又最可能的名字,
黑衣男子閉了閉眼表示默認,然後長劍橫指,劍鞘嗖地一聲再次破空而去,直接釘上譚笑書身邊的一棵樹上,他神情漠然,冷冷道:“我今日來此是爲找展涼顏……順便,清一清我們之間的恩怨。”
這黑衣男子正是展涼顏當初遍尋不着最後放棄的義父展騰,不知道他爲什麼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武林山莊。但此時梅牽衣也顧不得思考那麼多了,聽到他說在找展涼顏,她張口就喊道:“他死了,被他們害死了……”話一出口,才知根本成不了句,哭泣之聲再次從嘴裡溢出,眼淚隨之又洶涌而下。
心,疼啊,怎麼都止不了寧爲欲碎。
“你說什麼?”展騰倏然回頭,冷瞪着她。他身邊的白衣女子也跟着回頭,在看到她之後,驚訝的眼眸亮了一亮,扯了扯展騰的袖子。二人相視,眼神交流,展騰的臉上頓時露出奇怪的表情,再回頭看她時,已多了幾分審視。
梅牽衣正疑惑,恰這時林中又響起刀劍碰撞聲,跟着跑過來一個褐色衣衫的男子,美髯飄飄,一路大刀開路,腳不沾地。見到展騰後,他的表情極其沉重,垂眸艱難道:“我們來晚了,顏兒他……”
來人是當初護送展涼顏回廬山狂人谷治傷的林行甫,從展涼顏再在靈嬰島出現時,他就沒有再跟在他身邊了,想必是留在了狂人谷。但是又是從哪裡找來的展騰?梅牽衣想不明白,只聽展騰一口否認了林行甫的話,道:“不可能,顏兒不可能死!”
她跟着使勁點頭,不知是想說服誰來相信。林行甫語氣沉重,道:“我剛去那邊看了,顏兒在山洞裡,爆炸,山洞塌陷,他沒有出來……”
這句話又牽起了梅牽衣的傷痛記憶,她歪頭鑽進梅疏凝懷裡,無聲壓抑着。梅疏凝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另一邊被武林山莊的弟子制住的譚中柳,只見他也極沮喪黯然地望着梅牽衣。
“是你動的手腳?”展騰冷眸掃向譚中柳,冰寒的話語叫人毫不懷疑,只要譚笑書回答“是”,下一瞬間他必定會血濺當場。
譚笑書搖頭道:“飛樑鎖燕的兒子非比尋常,老夫拿他當寶,怎麼會刻意害他?”
“不是最好!”展騰撂下話,轉身就走。林行甫問:“去哪裡?”
展騰道:“找顏兒。”
林行甫看了一眼梅牽衣,回頭對展騰道:“就算你相信顏兒沒死,但他留話讓我們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護牽衣……”
梅牽衣一愣,擡頭看向他們,正好對上展騰那雙冷漠卻聽命的眼睛。她驀然想起,展騰其實是“飛樑鎖燕”的護衛,儘管“飛樑鎖燕”夫妻倆以朋友相待,但他自己似乎一直是以護衛自居,也連帶着聽從展涼顏的吩咐。
他們什麼時候相認的?
這一天想到展涼顏,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心中千萬般滋味,最後都只剩下空虛,每一寸沒一刻的時間都覺得好難捱,無法排解的恨怒讓她一心只想替他報仇,也許報了仇,心裡就會舒服些了。
“山洞起火爆炸雖然不是他們引發,但是展涼顏卻是他們害死的!因爲他們想借他來穿梭時空,把他關在山洞裡……關在山洞裡……”
藥池血海陡然出現在眼前,展涼顏受苦的一幕一幕在她腦海裡憑空虛構不斷回放着,稍稍麻木的心頓時又絞痛了起來,她銀牙一咬,道:“譚笑書,今日我非殺了你不可!”
譚笑書並沒有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反而更加釋然地笑了笑,道:“老夫既然開門,就不怕迎敵。這裡是武林山莊的地盤,就憑你們幾個人,還不夠撒野。”林中簌簌的腳步聲,是武林山莊的弟子以及他們暗中培養的死士。譚笑書有恃無恐地不再看展騰,反而面向梅牽衣,道:“你們的性命早就在老夫的掌握中了。梅侄女兒,你已經進譚家的門,就算是我們譚家的人,我侄兒中意你,我這個當伯父的也樂得成人之美。我們並不想害你,只想跟你談個買賣,只要你能做到,老夫無條件放了他們,以及……”
梅牽衣“哼”地一聲打斷他道:“你這話說的太滿了!”她邊說着,迎風甩袖,一粒彈珠落入指間,彈向天際,於陰暗天幕下放了一場燦爛的煙火。“你以爲只有你武林山莊有人,我梅牽衣就會任由你宰割嗎?”
譚笑書微微驚訝地看着那煙火升空,轉而欣慰道:“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梅牽衣看着他的表情反應,想起早先的“交人”,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念頭。果然,心念未畢,就聽到譚笑書示意手下,拍手兩聲,道:“帶上來!”
她顫悠悠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去,心跳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口。林中人影漸漸現身,她微弱的希望也逐漸落空。
“小金魚——”
“小果兒——”
身邊同時響起的兩聲呼叫讓她不得不相信這是現實。梅青玄夫婦、金谷川夫婦,還有金雨朵,都被武林山莊劫持着,一步一步被推搡着朝這邊走來。這幾天一直忽略的事實終於聯繫了起來。武林山莊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整個婚嫁都是他們的陰謀。娶她進門是爲了交給關索用她研究時空穿梭,爲了免除後顧之憂更是趁着梅莊人手最少,防備最弱的時候出擊,將他們一家大小全部囚禁於此。若不是今日地牢起火事件,楚鳳歌和梅疏凝就算尋來了也只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恨啊!
恨得血都成了黑色,她瞪着紅紅的眼眸咬牙切齒:“你想怎麼樣?”
譚笑書命人將梅青玄夫婦帶到前面,道:“簡單。梅家夫婦愛女如命江湖皆知,就是不知道女兒是不是也同樣孝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早雄心勃勃地想再次雙更的,結果拼死拼活才碼出了一章內容,果然人多的場景是步步的致命傷啊。
場面想象的覺得還不錯,結果寫出來一團糟,最後寫完只看到兩個字:狗血。
步步很傷心,很慚愧。
本來想今天完結的,只能再拖到明天了。雙更什麼的,如果還有那麼多內容,就留到明天吧:-(
PS:標題死活都想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