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終於不敵和魔妖聯手的辰九,被魔妖鱗甲斑駁的爪子踩在地上,陷進土裡。
辰九從魔妖的肩膀跳到魔妖另一隻爪子裡站着,冷睨着他:“當初,本神君只是個小小的五穀神,只能看着你們明目張膽偏袒那混蛋。”
“如今,本神君力奪三世,自己做主宰!我會好好對付你們的,呵呵。”辰九獰笑着,很是快意。
“有病!”天帝吐出一口血,在魔妖的爪子下瞪着辰九。
白霜見勢頭危急,趕忙撐個結界擋住憂隱,想要上去救天帝。奈何結界瞬息就被他抽碎,她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
千鈞一髮之際,數道金色的骨鞭夾着凌厲的風從魔妖背後襲來!
那不是天帝的骨鞭,但卻貫穿了魔妖,又燃起妖火,逼得魔妖不得不慘叫着跳開,再也顧不上把天帝困住。
骨鞭的盡頭飛來一個妖怪,髮色如月,金眸暗沉,氣勢弘貫四周。
是曌!
白霜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曌飛身擋在天帝前面,凜然看着面色發黑、急忙去控制魔妖的辰九。
“你要復仇直接找我打就是,當年親手殺死蜃妖的是我。你不是最清楚嗎?”
他反手將自己的兄長從坑裡拉出來,天帝扶着心口,一隻手搭在曌的肩上:“抱歉,本君這就下令豁免你入隱世的禁令。”
憂隱也被曌的忽然出現驚住,但他也只是愣了那麼瞬息。
“你看哪?還在看他!”扭頭看着白霜,憂隱差點沒氣死。他最討厭浮瀧說起曌或是看見曌的時候的模樣。
那是他從不曾見過的雀躍心情。
他不再沉寂在自己的意識裡,但還是攻勢不減。“我曾向你父親承諾,娶你,不論生死。而我也做到了……你竟如此待我!”
白霜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看出憂隱的動作開始混亂。
“說不出話了?”他冷笑,“當初,我帶着你重回靈虛島。在玉樹下成了親,你是我妻子。”
“浮瀧,你爲何總是隻看得到他?我們整族都被他們滅了啊!”
憂隱猙獰着臉,他不解,爲何她能輕易忘記仇恨、輕易忘記那些血債!神族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有什麼好?
死了那麼多次,她還是沒看清嗎?!
他血絲暴漲的眸子裡憤怒褪去,只剩哀傷,看一眼就足以灼傷人心的悽切哀傷。白霜忽然閉上眼,任他把骨鞭刺向自己。
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放棄防守,但她明白自己絕不是被他說愧疚纔會如此。
憂隱的神色太過悲傷,同爲幽熒妖族的她知道哪些悲傷代表着什麼。若是非要傷到她才能阻止不斷快速消耗妖元的他,才能讓他平靜下來聽她把話說完。
那就成全他。
只是這一次,白霜不會讓自己死去。
然而,打定主意的白霜忽然感到手臂被一隻大手拽住往邊上一扯。憂隱的骨鞭險險貼着她的衣衫扎進後面的土中!
“你是腦子裡進瘴氣了?送上門去給人家殺!”把白霜撈過來的天帝一巴掌拍在她頭上。
撐出界擋住憂隱。
她不好意思的揉揉腦袋:“其實,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嘛……”
“還狡辯!你知不知道本君盼着你們幽熒族繁榮昌盛盼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嗯?少根頭髮本君都會替你着急,你居然還去送命哈?”
天帝捂着傷口劈頭蓋臉吼過去,嘴角溢出血來,可他臉上有的只是無奈。
“下次不會……”知道他是真的着急,白霜趕緊軟了語氣,話說一半,聽他一聲冷哼,她趕緊改口,“不對不對,沒有下次,不可能有下次,呵呵呵呵呵。”
天帝拉過她的袖袍,蹭乾淨自己嘴角的血漬:“那還差不多。”
“你!”白霜趕緊抓住自己的衣袍猛地往回扯,他卻抓得死緊,還大言不慚道:“你這衣裳附了靈,又不會髒。”
你身爲天帝,你的就沒附靈?!
白霜氣沖沖瞪他,目光卻猝不及防看到那邊正和魔妖還有辰九纏戰的曌。立時,她說不出話了。
對方也正好移開目光,不過她還能看到他鬆口氣的安心表情。
正在對付辰九和魔妖的曌見她平安,堵在心口的氣才舒緩開去。
不過,他卻在心裡暗暗決定等事情都完結了,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閉上眼把自己的小命拱手奉上,算是什麼反應?
就不考慮考慮他找她有多難嗎?!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女妖怪!
這邊,憂隱也呆住。
數息過去,他趕緊轉臉去看白霜,臉色數次變換,手也在微微發顫:“浮瀧,你……”
“我不是浮瀧,我是白霜。”她用力扯回自己的袖袍,語氣淡然。
天帝挑眉鬆手,眯着眼睛站在她旁邊:“你說的浮瀧是那個萬年前蹲過神獄的姑娘吧?”
“你爲何要把自己送到我的武器下?”那時候也是,憂隱沒理天帝,只看着白霜。
她忽然很高興,憂隱總算是平靜下來了。不過,卻有精兵跑過來將他們圍住——是冥世的精兵。
“我信你。”白霜深吸口氣,指着自己的心口,“不管是過去的浮瀧,還是記起過去的我。都信你。”
她信他,所以才選擇把小道的事說給他聽。
她信他,因此將運送玉樹的事交託與他。
她信他,纔不想看着他白白死在自己面前……
可惜,憂隱從未相信過她。倘若他哪怕是稍稍信多她一些,就能扭轉結局。只是,“倘若”是最蒼白無力的字眼。
事既已成,無法溯回、更不可改變。那就活在當下,何必在糾結中蒙了自己的雙眼?
憂隱一時啞口無言,好一陣,他還是不甘道:“我只想爲族妖們復仇,縱然用了些不堪的手段,那也是必然。”
“你還是不信我。”白霜搖頭,憂隱抿着脣垂目看地面,並不說話。
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她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魔妖倒下,只剩下辰九在對抗曌,曌的行動遲緩不少。
“殿下,你去幫他吧。我這裡沒事的。”白霜推了推身邊的天帝。
他也正爲曌的處境擔憂,聽她如是一說,竟是說到了心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