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隱似乎在壓制妖火?
白霜來不及細想,就隨着小舟退遠。憂隱操控着骨鞭攻上來,腳下馭着沅鬆的松樹,雙目赤紅!
可他這副模樣,雖然攻擊迅猛,卻是章法混亂。
就連妖氣延伸出來的漩渦都是亂七八糟的,簡直破綻百出!甚至都不用白霜出手,百鍊和曌一左一右就把他揍的落花流水。
“留他一命!”白霜突然開口,她幾乎是不帶任何思索脫口而出的。
握緊手中的劍柄,白霜亂了心緒。她總覺得憂隱被辰九利用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曌看她一眼,沒說話,下手卻不似方纔那麼重。
隨後,憂隱鑽入霧海逃匿。跑的太急,掉了好幾條靈脈……靈脈們被曌像抓魚似的抓回,收回身子裡。
百鍊提着神錘想追,卻被白霜叫住:“還有更重要的事!”
“比追他重要?”百鍊擰眉,很是不高興。
白霜點頭:“比追他重要。方纔老傢伙爲了逼我進來同憂隱聯手殺你們,用扶遙他們當人質……”
她話未說完,就被一陣飛出去的力量“推”了一下。
“不早說!”曌馭舟前行,箭一樣飛出去。百鍊沒站穩,差點又倒回霧海。倒是縮在小舟裡的沅鬆機警,緊緊抓住舟沿。
白霜站穩,忽然揚起脣角:“曌。”
“什麼?”
“你一直在找我?”她揚了揚眉,心裡溢出很奇怪的情緒。
前面的妖沉默片刻,道:“是。”他還是做不到對她撒謊,雖然找她找一萬多年看起來是件傻不拉幾的事情。
看到百鍊從驚愕到憋笑,曌就在想,其實否認了會好些的吧?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百鍊湊到白霜身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
白霜撇他一眼:“其實我就是白琮……”
百鍊一怔,瞪她一眼:“被辰九逼瘋了吧你!你是白琮?嗯?”
“我十九歲那年,初次喝酒,就落了水,被水草妖拖到神仙湖底下。不小心抓出一把煉器神物,他說我擾了他的清夢……”
“是曌給你說的是不是?!”百鍊打斷白霜的話,一臉窘迫。
白霜神秘一笑:“你猜?”
百鍊一愣,趕緊和她拉開距離。這女人太可怕!不僅瞬間變成大妖怪,還加強了欺負人的特質。
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喂!
發愁間,百鍊把目光投向曌。不過對方並不理他,只是勾了勾脣,跳下小舟。他們已經到了霧海邊緣。
“沅鬆。”
“我跟你們走,我什麼都不做,別殺我。”松鼠妖變回原形,可憐巴巴竄到白霜腳邊,“我是蜀州城外的一隻小妖怪,被隨意抓來哄你的……”
聽他這麼一說,白霜忽然理解沅鬆爲何每次見他都齜牙咧嘴的了。
她揚了揚眉:“你不是他的式神?”
“不是,我一個弱小的小妖怪,怎麼入得了主人的眼?主人留我在身邊,是因爲總有一天會再遇見你。”
沅鬆抱着一顆松子,像被拋棄的孩子。
他這樣一說,白霜用妖力將其從耳尖到尾尖都看了一遍。果然沒發現有契符的痕跡,純澈如初。
“上來吧。”她伸手,將手掌懸在沅鬆面前。抱着顆松子的松鼠仰着頭認真看了看白霜的臉色,而後跳上她的手掌,竄到肩膀上坐好。
他是隻極其漂亮的松鼠,蓬鬆的大尾巴和耳尖的火焰色毛髮一樣耀眼。
蹲在白霜肩上,竟給她添了數分活潑之氣。不過,白霜卻活潑不起來——辰九用術法造出來的空間裡,太守府像被毀過。
就是那種狂風捲過、大水衝過、地裂震過後的景象。
有些地方還有火燒過的痕跡……
她和曌還有百鍊交換一下眼神,提着各自的武器上前,往關押人質的地方而去。不遠處時不時傳來一聲轟隆,聽得白霜膽戰心驚。
但當他們在塵土漫天的廢墟里看見“人質”時,發現早已乾坤顛倒。
那些原本是人質的傢伙此時正綁辰九的式神綁得歡,變回原形的扶遙尾巴一揚一落,立刻毀了一間房……
貔貅往被破壞的地方噴火。
而那兩團——風和雨?正在發揮最大的力量四處破壞,幾個沒被抓住的式神想要上去阻止,然後被撞得口吐鮮血,正好被拿塊帕子捂着鼻子的陳鈺踩在腳下。
“你不是說,他們被抓了當人質?”曌按住額頭。
百鍊也僵着脖子補一句:“你還說辰九用他們逼你做憂隱的幫兇來殺我們?”
這一點也不相信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白霜知道憑眼前的場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她說的是實話啊!
“我說的是大實話!”白霜氣得跺腳。
連被灰塵弄得打了好幾個噴嚏的沅鬆趕緊撐出個小小的結界護住自己,然後用力揉了揉鼻子。
正在不遠處鬧騰的扶遙忽然扭過大腦袋,隆隆道:“啊!是白霜和我師父!還有……”
話音未落,一個狀如小山的陰影衝過來,是貔貅!
她在塵土中奔跑,從一隻兇猛的貔貅變成個俏生生的大姑娘,直撲白霜——身邊的百鍊。
本以爲會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豈料百鍊突然飛出去,撞在身後的殘垣斷壁上。
“呃!咳咳咳咳咳!”百鍊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另一隻手伸着,口中艱難擠出四個字:“好久不見。”
白霜嚥了咽口水,將目光從百鍊身上移到貔貅這邊。
她正握着拳頭,淚流滿面……這是,久別重逢的拳頭。白霜下意識後退一步,和曌緊挨着。
那邊的躁動也戛然而止,白霜這才瞧清楚那團風和另一團雨居然是表情狂暴的雙子魚妖!
她忽然想到扶遙說過的一句話——
雙子魚妖平時膽小,可一旦逼急了,就會變成破壞力無法阻擋的暴力妖怪。想來方纔的情形讓她們到了極限。
“霜丫頭,你來了。嗝!”
陳鈺朝她揚了揚手帕,身子一軟,乾脆趴在腳下的式神身上。他身後,心眼又拎着一個鼻青臉腫的式神出來。
白霜瞠目結舌,這羣傢伙真是不逼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