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抿脣,沉默瞬息道:“小鹿……”
“你配不上她。”玄煌突然冷冷打斷白霜的話,鄙夷瞧着林鹿,“膽小怯懦,又蠢又笨。”
誒?!白霜錯愕,這又是哪一齣?
玄煌這表情、這氣勢,讓她有種“這廝是爲新娘子”而來的錯覺。
他是玄家年輕一代驅魔師中最厲害的一個,利用尋人符找到這裡也不是稀奇事,此前扶遙和百鍊在街上大肆爲喜事宣揚了一番,他會提起“新娘子”也正常。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成親的事兩個獬豸?還刻意說林鹿配不上“她”,那個她說的肯定就是林鷺了。
白霜嚥了咽口水,腦子裡有個想法蹦出來——玄煌是不是知道林鷺在太一樓都做了什麼……
一旁的林鹿直接呆住,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混蛋術士如此說。配不上她?!
有團火騰地爆燃,林鹿一把扯過玄煌露在骨鞭外面的領口,咬牙道:“你個混蛋術士找打!”
拳頭落下去,玄煌被他揍飛,連帶着白霜也站立不穩跟着飛出去。
好在林鹿眼疾手快扯住她,才讓她避過和玄煌撞在一起的悲劇。兩手猛然被拉緊,白霜痛得“嘶”一聲。
“斷開骨鞭,白霜。”林鹿狠狠盯着玄煌,像是要吃了他。
後者歪過臉,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眉峰上、眸子裡的冰冷不減反增:“你也就這點本事了,蠢妖怪。”
“斷開骨鞭你就能打得過我?就憑你那必須化成原形才站得穩的樣子?”玄煌嗤笑。
他這找打的痞子模樣,連白霜都恨不得上去踩他兩腳——被捆成這樣,毫無還手之力還嘴硬,他也是來找死的?!
“小霜!”林鹿一蹬蹄子,帶着怒火的目光轉而看向她,可表情卻像是懇求。
白霜斜在他和玄煌中間,正好面對大門,她就奇怪了,這門口都打起來了,裡面的也不知道出來看一眼……
“半妖,你就斷去骨鞭,本公子正好想拳拳到肉教訓一下這個蠢妖怪。”玄煌也看她。
白霜轉頭,他還是自大的笑:“不用術法,只用拳腳。”
“你用術法也未必打得過我,混蛋驅魔師。”林鹿瞪着他,臉上是以牙還牙的冷笑,他是獬豸,憑本能猜出對方如何出招還是辦得到的。
白霜皺起了眉,都說了大喜日子見血不好,這兩個是不是聽不懂話?
“小霜,你就讓他兩打唄。有些事,打一架就解決了。”百鍊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身邊跟着個衣飾華貴的少年。
少年正是扶遙,他捧了一碟子紅棗酥糖坐在門檻上準備看好戲。
百鍊也坐在他身邊,順手抓了個紅棗吃起來。更出人意料的是曌,他居然端着杯茶走過來……
兩個鯉魚妖也來了,除了相談甚歡的兩個劍妖,還有新娘子和瞳瞳,這個院子的人都到齊了。
“我怎麼能聽你的?”她皺眉,用術法放長骨鞭,站在地上。
豈料話音方落,手裡的骨鞭砰然斷裂!玄煌捏着一張只剩下半截的符紙從地上跳起來,身側站着一個身手不凡的妖怪。
妖怪手裡握着一柄泛着血光的青黑色利刃,白霜的骨鞭正是被那利刃斬斷的。
“抱歉,半妖。”玄煌歉意朝她一笑,揮退自己的式神,目光轉向林鹿時,重新變得冷厲。
林鹿也不示弱,伸手將白霜撥到身側,揚蹄就衝過去!
白霜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林鹿,雙目爆紅,像失去理智的妖怪。玄煌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身上溢出來的怒火絲毫不必小鹿少。
“這一人一妖是怎麼了?多大仇啊他們?”
尾火虎借白霜的眼睛瞧着他們赤手空拳在地上砸出的坑、林鹿撞脫落的牆壁,還有拳風掃下來的矮樹新葉,連連咋舌。
白霜退到安全處,心裡明白了些什麼——只怕玄煌要幫的人,就是裡面的新娘子。
她施術把一直繞在玄煌身邊被打鬥的氣流扯得左飄右旋的紙人抓過來:“他讓你找的是誰?”
白霜右手抓着紙人,拇指按着它的脖子下方,其他四指併攏託着它。
“……”紙人拼了命搖頭,兩個紙片“手”還不停推搡白霜的手指,努力“掙扎”。
“不說?”她眯起眼睛,手指使勁捏了捏,紙人還是搖頭。又薄又短的身子扭來扭去,用力太猛,把自個兒的“腰”都撕出一道細細的口子。
它聽見“嚓”的脆聲,忽然呆住,拇指大的腦袋彎了彎,瞅見腰上的口子。
“救命啊!雲鶴救我!”小紙人連哭帶喊,“手”胡亂拍打着白霜的手指,腳也用力“踢”。
誠然,它這點力氣在她看來是連蜜蜂的掙扎都比不上的,和蝴蝶的程度相差無幾。
白霜偏頭躲過一塊飛過來的碎石,戳了戳看得起勁的百鍊:“你的百鍊錘借我一下。”
“別饒人興致啊。”百鍊看也不看她的抱怨,不過還是直接把捶遞過來。
白霜接過錘,邪笑:“你若不說,我就用這百鍊錘引雷電把你燒出一個一個的洞來……”
“啊——殺人啦!雲鶴!救我啊雲鶴!”小紙人雙手捂住臉,渾身發抖。
白霜被它逗得一笑,不過嘴角剛剛揚起她就猛地催動百鍊錘朝左側那個被周圍的孩子們爬的發亮的石雕劈過去。
“當!”
石雕絲毫無損,卻有個不太友好的妖怪顯出來。他手裡的利刃泛着血光,擋在身前,看腿腳的姿勢,是被雷電劈得後退到那裡的。
“你家主人倒是光明磊落,你來偷襲我?”白霜揚了揚眉,冷睨着他。
“雲鶴……”小紙人的手滑下來一些,可憐巴巴,“對不起,我害得你被雷劈了,對不起。”
白霜懶得理玄煌的式神,揚起百鍊錘居高臨下咬牙看着紙片:“你說是不說?!”
後者被嚇得渾身一軟,癱在她手上,月白色的紙面上,顯出一個白霜聽過數次的名字來——林鷺。
她緩緩放下百鍊錘,有些頭疼,恰時,周圍也安靜下來——對面的打鬥基本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