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激動的是蟹小刀,她雖然沒什麼精神,但那雙眼卻亮的像火:“妖君的意思是,可以讓太一樓的那些術士找不到半月湖?”
“小刀,我師父就是這個意思。定水貝的力量不可小覷,先前是得了靈脈的力量,加上青蟹一族妖祖和靈脈的膠着戰鬥,養到現在自然能獨當一方!”
扶遙目光灼灼看着曌,後者微微挑眉。
“多謝妖君!”蟹小刀握住扶遙的手,就那麼跪了下去。扶遙紅了臉,輕咳一聲,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重見天日的湖中妖怪們也跟着他們的湖主跪下,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感覺好有安全感。
“你不該謝吾,把半月湖藏好,別辜負當初捨棄龍元的勇氣。”曌將蟹小刀和扶遙扶起來,拍拍兩個妖怪的肩膀。
白霜站在水宮的角落撇撇嘴,這個大妖怪還是會安慰人的嘛。
她去了關押玄煌的山洞——四面由水草結成籠子,中間躺着被曌封了靈力的年輕驅魔師。就連他手底下的妖怪們也被單獨捉了關在旁邊。
“楚皇抓這麼多妖都送去了哪裡?”白霜說起那個喊了多年父親的人的稱謂,心下還隱隱如梗在懷。
玄煌雙手枕着腦袋,連臉都懶得歪一下。
不理她?白霜乾脆盤了腿坐在牢籠外,手中把玩着水草:“你是玄家的驅魔師,是最優秀的弟子,怎麼甘心做太一樓的走狗?”
“你少管。”玄煌終於搭腔,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白霜揚了揚眉,轉了話鋒:“你不擔心跟着你來的那些驅魔師?他們不一定有你幸運,會死的。”
“我說了就不會死?”玄煌測過頭,刀鋒似的目光劃過白霜的臉,“半妖,你也會驅魔術——還是玄家的驅魔術。此前是玄家弟子?”
“要你管。”白霜以牙還牙。
玄煌一怔,臉上不鹹不淡卻又有些兇惡的表情並無變化:“倒是伶牙俐齒,你這種半吊子的妖,怎麼會和鳳凰淵中的那位扯到一起了?”
他認知曌?白霜搓搓鼻樑,濃夜似的眸子看不出深淺。
“我早就知道誅妖陣困不住那隻妖怪,不曾想他竟然出來的如此之快。倒是有兩下子。”玄煌大長腿一伸,翹着腳冷笑。
白霜眯了眯眼睛,這廝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目中無人。不過她不着急,有的是手段讓他把真相交待出來,她還認識一隻夢蛛呢!
實在不行就把夢蛛留給自己的符紙附上消息傳個信過去,編個夢還不什麼都清楚?
“這樣吧,本姑娘換個問題——太一樓的樓主煞費苦心利用楚皇收集各州郡所轄妖物,不會只是爲了幫他穩住江山那麼簡單。他們從多久開始就算計白家和衛家的?”
“本公子怎麼知道?”玄煌晃着腳,俊臉冷漠。
白霜撐着下巴,嘴角一勾,掏出一張符籙來:“那你可知一種叫夢蛛的小妖?不巧,本姑娘和夢蛛一族有些交情。”
“你敢?!”玄鳳突然翻身撲過來,若不是水草上有曌的妖力,他現在已經緊扣住白霜的脖子。可惜他用力太猛,反被水草彈回去摔在石板上。
白霜心下立即有了數,這麼激動,定是知道夢蛛的本事的。
“不想被我強行尋找記憶就老實點開口,否則你該知道若是用上這張符咒你就什麼都得被我看到了。”白霜晃了晃手中的符紙,笑得像個妖孽。
玄煌吐了口血,爬過來狠狠瞪着她:“我能說的並不多……”
白霜回到房間時,小鹿已經收拾好了一切。他像個貼心的侍者,每一樣白霜會用到的小物件都備了齊。“要走?”她戳了戳鼓鼓的包袱。
“妖君說既然已經拿到想要的消息和他的靈脈,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小鹿手腳麻利的往盒子裡塞了幾個果子。
曌來過了?她掃了屋子一眼,感受不到他的妖氣。
白霜是在半月客棧的門口找到曌的,他手裡捏着一根鞭子,背靠牛車車門而坐。百鍊盤腿坐在牛背上,像在假寐。曌破天荒一笑:“來了?等扶遙也上來就離開幽州城。”
她愣了好一陣。
“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水牢裡那幾個要怎麼辦?”白霜皺起眉,玄煌自然不用說,一路帶着總會有用得上的地方,其他幾個也可以當一下交換的本錢啊。
曌瞥了半月客棧大門一眼:“你不是已經拿到想要的消息了嗎?還惦記着那幾個殺妖不眨眼的驅魔師作甚?”
“把他們關在這半月湖中才是最爲安全妥當,你就不怕被暴露了實力?”百鍊也開口,他還是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卻很是不滿。
誠然,他們說的是事實。
但白霜還是總覺得哪裡不對,不知道是受玄煌在水牢裡的話影響還是覺得玄煌不像是屈服於太一樓的人。不管是驅魔師還是術士,都分三種。
其一,賺錢養家餬口者;
其二,賺名聲揚名立萬者;
第三種,就是專心修行,匡扶正道,最後終會修成隱世神族中的一個。不管從能力還是靈性,或者潛質來看,玄煌都屬於第三種。
哪怕白霜眼瞎看錯,他也會是第二種,如此之人絕不會甘心在太一樓那種萬年出不了頭的地方。
太一樓白霜沒去過,但她卻也知道里面的“等級”。樓主之下,無人能留名,身手厲害功績顯赫的最多就是有個姓氏,被其他人稱爲“某公子、先生或者姑娘”。
其他的術士都是以十天干和十二地支起頭,每個字分爲一隊,有三十人。
名字以初一到三十代稱,天干或者地支的那個字和他們的姓氏所起的作用無異。玄煌若是爲名,怎麼會去太一樓?但要是爲了修成隱世常駐民,就更不會入太一樓了。
太一樓雖是術士聚集的地方,但絕不是適合修仙之地——世俗之氣太重。
玄煌之於太一樓,就像是一塊取自雪山頂峰的冷硬孤傲的寒冰被用來製作冰鎮酸梅湯那麼不協調。那樣的冰冷得發苦,怎會有冬日甘泉上凝出的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