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進了客廳,只見慕容衝坐於上首,右面桌案邊踞坐一白衣男子,聽見楊玲瓏進門帶動的珠簾聲響,轉過頭來,看着漫步而來的她,雙眼閃出灼熱的光。
楊玲瓏看着花蜒,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花蜒放下手上的酒杯,微微揖了揖,淡聲道:“慕容夫人,有禮!”
楊玲瓏回過身來,看向慕容衝,只見他嘴角輕揚,正灼灼地看着她。
“花大哥別來無恙。”
花蜒心中忽地一揪,別來無恙麼,短短几個月,伊人卻已嫁做人婦了,還說什麼無恙。
終究是,遲了。
再見時,明明有很多很多話想對她說,千言萬語卻只剩一句“慕容夫人,有禮”,不必多說,不能多說。
慕容衝起身將楊玲瓏拉到自己身邊坐了,扶着她的腰半摟着她,神態親密,道:“夫人,我竟不知你和相思門還有這麼深的淵源,能讓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相思門青龍護法專程前來拜訪。”
楊玲瓏聽他陰陽怪氣的語調,心頭暗惱,略一掙扎便要從他懷裡掙脫,不曾想慕容衝手臂忽地發力將她僅僅箍住,同時五指一收,狠狠掐了她一下。
楊玲瓏痛得差點叫了出來,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卻也滿眼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他們夫妻兩個鬥着氣,落在外人眼裡卻是打情罵俏情意正濃,韓慕陽尷尬地輕咳一聲,道:“師妹,花大哥這次來,是專程送遞門主給你的信函的。”
楊玲瓏一凜,需要堂堂青龍護法親自送達的信函,該是多麼重要。
花蜒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個薄薄的信函,遞給了楊玲瓏。
她鄭而重之地打開,只見淡黃的紙上,只有寥寥數語:“血龍珠性烈如火,陰陽失衡,切記不可有孕,否則母子不保!切記!切記!”
楊玲瓏心中撲通直跳,直直盯着紙上那句“母子不保”不敢相信。雪龍珠在她身上,初初還有諸多不適,偶爾會發作起來讓她心驚膽戰,可最近一兩年卻從未有過絲毫異動,本以爲它已經與自己的氣血融爲一體,不曾想還有這樣的禁忌。
慕容衝見她嘴脣發白,忙要搶過信箋看看,楊玲瓏大驚,忙將那信紙撕了個粉碎。她心裡明白,這樣的事,萬萬不能讓他知道。成親時,慕容衝就已經遙想以後,近乎耍賴地讓楊玲瓏快快給他生個兒子。夫妻之事也分外不知節制,兩個人的都殷切地盼望着快點有好消息。
楊玲瓏額頭上有冷汗一滴滴地流下來,花蜒和韓慕陽都看出不對,韓慕陽輕聲道:“師妹,師父說什麼了?”
楊玲瓏搖搖頭道:“哦……沒什麼。”擺明不想再說。
花蜒輕輕起身,韓慕陽見狀也連忙站起。花蜒道:“信已送到,我們也該告辭了!”
楊玲瓏有心挽留,無奈此時精神實在無法集中,只得點點頭道:“花大哥不如先隨師兄住在他那裡,改日,我和夫君一起去看望你們。”
韓慕陽看看花蜒淡漠的側臉,撓撓頭皮,支支吾吾道:“師妹,花大哥這次來,一是送信,二是帶我回相思門。今日我們便要啓程了!碎心掌你要記得勤加練習。”
楊玲瓏心下難過,她與韓慕陽相識不久,卻一直蒙他照顧,自己到了平陽後一直忙着,也沒有時間與他廝混。但她卻早將韓慕陽視作兄長一般。
“那好吧,師兄,花大哥,你們一路平安!我以茶代酒,敬你們。”楊玲瓏端起桌案上的茶盞,一飲而盡。
花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拱手一拜,轉身決然而去。
楊玲瓏沒有起身相送,目送他們離開,一轉眼,看見慕容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楊玲瓏想起之前受的冷落,心頭火起:“大人,您可以放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