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守嚴肅起來,一把就抱起孩子:“這件事可大可小,走,我和你們一起去。對了,給大娃檢查身體的大夫是誰?南宮堡也有厲害的大夫,用不用我叫過來?”
銀杏喜出望外:“能叫來當然好,多謝南宮盟主了,至於這次給大公子檢查身體的……盟主您知道,風葉白麼?”
南宮守瞪大了眼睛:“風神醫竟然在這裡?”
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如果南宮守早知道風神醫也是隨行的,這三日來,肯定會單獨見見他。
畢竟江湖上奇人異士那麼多,只有風神醫一個人,是黑白灰三道,都想要結交的。
畢竟,什麼絕世高手都完全比不上一個會救命的大夫啊。
南宮守還不由得沉思起來,如果連風神醫都在的話,這裡面,指不定很是臥虎藏龍。
可這麼多放在世間,都數一數二厲害的人,竟然沒有打敗京城中的那個慕闕?
看他的瞭解,慕闕武功沒有慕澤好,兵力也不如慕澤強盛,怎麼會贏呢?
難道是……他找來了更強大的幫手?
疑點太多,南宮守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裡切入好了。
正想的出神,他已經抱着大娃,出現在了芙蕖院的外面。
銀杏沒有通報,帶着他直接走了進去。
正廳中,元錦玉和慕澤端坐着,風葉白則是站在不遠處,看起來,他們三個人,並沒有什麼交流。
元錦玉的面色也恢復了正常,聲音溫柔如水。
慕澤站起來,從南宮守的懷中抱起了孩子,之後就讓他窩在自己懷裡。
大娃還是很喜歡這個帥爹爹的,對慕澤眉開眼笑的。
慕澤低頭看着他那純淨的小臉兒,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和錦玉都在害怕,如果大娃真的有什麼問題怎麼辦?
他們就算是能知道天下間最好的大夫,就算是能尋到最好的醫書和藥材,對於很多病情,還是無能爲力的……
一向強大的兩個人,就算是被顏華重傷,也只是憤怒,而現在,他們隱約害怕起來。
風葉白先開了口:“王爺,讓我先給大公子檢查一下,或許他只是體質的問題。”
元錦玉的小手也緊緊地攥着,與九哥關係的糾結,完全比不上對大娃的關心了。
她也自我安慰着:“是啊,大娃這麼聰明,身體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南宮堡的其他大夫也趕來了,南宮守只是讓他們隨同風葉白一起檢查。
大娃一次見到這麼多人,也不怕生,就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風葉白同他說話,他聽不懂,就去看孃親。
元錦玉會柔聲地給他解釋,然後還給他示範,大娃覺得挺好玩兒的,就跟着元錦玉一起動作。
這場檢查,一直進行了兩個時辰,風葉白把他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
南宮守始終一聲不吭,等最後風葉白收了藥箱,才問:“到底怎麼樣?“
風葉白先是鬆了口氣,之後對在場的人笑着:“大公子的身體非但沒有問題,還比同齡的孩子要聰明強壯許多。”
他多少知道元錦玉血統的問題,猜測可能是與這有關。
元錦玉和慕澤原本緊繃着的身子,也鬆懈了下來,大娃有點兒累了,都在慕澤的懷裡睡着了。
元錦玉坐的很近,她將身子側過去,凝望大娃的小臉,還伸出手,將他的小手包進去:“沒事就好……”
慕澤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的情緒,和元錦玉是一樣的。
南宮守也高興地笑了起來,揮退了南宮堡其他的大夫後,他同慕澤說:“不愧是殿下,生出來的孩子,都這麼與衆不同。”
慕澤臉上帶了一絲笑意:“父母別無所求,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
至於聰明或者是懂事,都是次要的。
慕澤心想,如今風葉白都已經放話了,看來元錦玉能睡一個好覺了。
自己也很欣慰,既然孩子健康,他和錦玉的關係,也能緩和不少了。
風葉白知道這兩個人都不待見自己,於是他要告辭離開。
見銀杏臉色不太好,他準備把銀杏也帶走。
南宮守和慕澤有其他的事情要談,元錦玉就先留了風葉白一段時間。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南宮守和慕澤額並不在場。
銀杏抱起孩子,輕柔地放在了牀上,走出內室的時候,就聽元錦玉問:“你之前所施展的秘術,能否再用一遍?”
風葉白依舊是站着,因爲對元錦玉的愧疚,他一向不願意面對她。
這次聽她這麼問,風葉白稍微一愣:“秘術倒是能施展,就是時間長了些,娘娘是還要確定那件事麼。”
元錦玉點頭:“我希望你能儘快給我一個結果。”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全部都寄託在了風葉白的身上。
於是風葉白答應了下來:“我需要一點娘娘和殿下的血。”
“我明日上路後給你。”元錦玉對風葉白說。
正事都已經說完了,風葉白帶着銀杏離開。
本來銀杏是不想同他走的,後來見風葉白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樣子,她想了想,邁步而去。
等快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兩人找了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
銀杏和他的距離不算遠,臉上的表情很疏遠:“你找我,有什麼事?”
風葉白想同銀杏說的那番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給大娃檢查身體的時候,有一個猜想,但因爲還不確定,所以他沒有同慕澤和元錦玉說。
如今,他改變了主意,要將這個猜想深埋於心底。
“沒什麼。”風葉白微微一笑,說起了別的事情:“娘娘讓我重新施展秘術,你也聽到了吧。”
“聽到了。”想起剛剛元錦玉的表情,銀杏嘆了口氣:“風葉白,我有件事,要求你。”
“你說。”風葉白隱約感覺,他和銀杏似乎是想到一起去了。
銀杏心疼地說:“娘娘其實根本就不願意她和殿下是親兄妹,她只希望,你能給她一個符合她心願的結果。所以我想求你,不管你再一次確認了什麼,對娘娘都要說,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如果風葉白沒恢復記憶,對銀杏的話,他或許就婉拒了,但是現在,他知道,有些謊言,是必須說的。
慢慢走上前,他低頭看着銀杏,軟聲說:“這也是我心中所想。反正不管什麼結果,都已經不能讓他們兩個分開了,這次我願意當惡人。”
銀杏動容地看着風葉白,原本她那麼恨風葉白,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對他憤怒不起來了。
她想到了風葉白曾經一次又一次地救他們於水火之中,也想到了徐林當初向元錦玉請罪時,那視死如歸的神情。
其實風葉白只是選擇了不愧對自己的路,他有什麼錯呢?
元錦玉當時都懷孕了,難道要告訴她,你和慕澤是親兄妹,這個孩子是不被世間所容的,不能生下來麼?
用腳趾想,風葉白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這一句他願意當惡人,已經包含了多少的心酸和苦澀啊。
風葉白見到銀杏眼底的堅冰慢慢融化,心中說不欣喜是假的,作爲徐林的他,就是太不懂得變通了,結果把自己都給埋進去了。
會封印人記憶的秘術,他也不會動用了。
“銀杏,我可以做這些事情,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風葉白慢慢地靠近,讓銀杏退無可退。
“……什麼要求?”銀杏緊張起來。
這件事,可能這輩子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了,如果風葉白的要求,是她完成不了的該怎麼辦?
“你肯定能完成。”風葉白要很剋制,纔不會用貪婪的目光望着銀杏,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柔和,春風化雨:“我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和我說說話。”
他不會要求更多了,銀杏的心,需要一點點軟化。
銀杏紅了眼圈。她何嘗不知道,風葉白是在溫水煮青蛙,但她就是拒絕不了這份心意。
慢慢地哽咽了,銀杏不想讓風葉白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便低下了頭,看自己的腳尖:“還說每天……你會不會忽然離開了?”
風葉白失笑,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將銀杏給擁入了懷中。
他的懷抱並不是很用力,是銀杏一下子就能掙脫開,但是她選擇了沉淪。
她真是承受不住了,風葉白整日都在自己面前,用那樣深情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已經遍體鱗傷,卻還是願意去相信風葉白一次,如果這都不是深愛,什麼纔是?
風葉白用下巴蹭了蹭銀杏的頭頂:“不了,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了。”
曾經我以爲自己該做那肆意的微風,八千里過境,天涯海角,不問歸期。
可是後來遇到了銀杏,他才知道,他不過是一片葉子,不管怎樣生長,都會落葉歸根。
人生的前二十多個年頭的漂泊和任性,在這一刻,都有了解釋。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被拉進這滾滾紅塵,並且心甘情願地,不願離開。
“銀杏,你知道麼,感情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風葉白輕聲地同銀杏說。
“怎麼?”銀杏不解。
“它竟然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並且還讓他心甘情願。你可知道,有你在身邊,就是現在的我最想過的生活。所以,我怎麼捨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