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只是吩咐銀杏:“你去給我準備筆墨來,我要修書幾封,你讓紅葉給我送出宮外去。”
銀杏二話不說,就去準備元錦玉需要的東西了。
就在元錦玉寫信的時候,皇上眯着眼睛問容辰:“好,容將軍你說。”
容辰半點都不願意看到皇上那虛僞的樣子,這老頭子,到底對誰付出過一點真心麼?他的生命中,是不是隻有皇權?
索性低下頭來,容辰淡淡地說:“微臣請命出征西北。“
皇上很是爲難:“但容將軍你也知道,大周的大半兵力,都已經去支援西海的寧王了。”
這分明就是不想給容辰提供什麼有力的支持。
武將們真是氣得半死。這可是皇上的國家啊,而在這種危急存亡之秋,皇上居然還能趁火打劫!他們真是服氣了!
容辰也使勁兒咬了咬牙,和皇上退讓了一步:“容家本來就有先祖一直訓練着的兵馬,微臣可以動用容家軍的力量。”
皇上的眼神亮了一下,可是卻裝作威嚴地說:“容將軍,朕可不知道,你手中還有這樣的隊伍。”
其他的文官也是一片譁然。容家竟然還養私軍?這是要造反啊?皇上能忍,他們都不能忍,看來等西北一戰平息,他們一定要主張貶了容辰的官位!
容辰面對質疑,卻不卑不亢得很:“那是先祖容瑟將軍留下來的,成祖皇帝還親自留下了任命詔書,衆位大臣們,難道還想親自對照一下,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容家的錯麼?”
他也不是什麼軟柿子,這些文官想要拿捏自己,也得找準了方向。
關於秀秀的事情,他是沒有辦法,必須忍。
可是誰若是敢把髒水潑在容家的門楣上,自己絕對饒不了他們。
皇上也有點尷尬,因爲那道聖旨,一代代傳下來,他是看過的。上面明確表示了,容家軍只聽容家掌權人的命令,就算是皇上,也不得輕易剝奪這份權利。
可見當初的容瑟將軍,是有多受皇上的器重。
但聖旨上也說,若是容家主動願意把容家軍叫出來,大周可以將這軍隊打散了重新編制。
這也就是皇上此次的目的了。
既然容辰都提到了容家軍,想必也是最好準備了。
於是皇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來:“原來容家還有這樣的力量,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容將軍想怎麼處置這容家軍呢?”
容辰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來,兩邊一轉,令牌就變成了兩半。他將其中一半交給皇上,隨即冷聲道:“微臣只靠半塊令牌,率領容家軍平亂。另外半塊,且放在皇上這裡。等微臣凱旋,再將剩下的半塊交給皇上。”
皇上大喜過望,心也砰砰直跳。這個容辰,可算是開竅了!
自己之前和他明示暗示過,他可是都不服軟。
本來皇上也厭惡西北異族到了極點,可現在,皇上竟然想要謝謝他們!
用眼神示意小宇子,小宇子很快就把那半點令牌接過來了,隨即恭敬地遞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拿到了他想要的,自然沒準備爲難容辰,和西北一戰,他需要容辰勝利。
可是他又不想讓容辰勝利得太輕鬆,所以他還要考慮,怎麼才能最大的削弱容家軍的力量。
這就要從軍餉上想辦法了。
再看容辰,他將兵符交出去後,只是面無表情地把另外一半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誰也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是在想什麼,只有在袖子中,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內心。
容家的多年基業,難道就要在他的手中被毀了麼?
這件事,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麼?
他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爲了一己私慾,竟然將容家的組訓都給違背了,等他真的回到京城來,難道就要將另外的令牌交出去麼?從此,容家軍就要消失在這世界上了?
凝了凝神,容辰先將這些想法給拋出了腦後。
在他把兵符交出去的時候,他就沒辦法再走什麼回頭路了。
可是他此刻,還有另外的一件事情要做。
轉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慕翎和慕闕,容辰不由得在心中嗤笑一聲。
他們不是想要這巡防營麼?他就儘管成全了他們好了。
於是在皇上開口前,他就要已經和皇上道:“皇上,臣要出征,自然不能率領巡防營上下了。”
慕翎和慕闕都直勾勾地看着容辰,心想,他這是又在玩什麼把戲?還是……知道只大勢已去,要把巡防營給交出來?
剛剛兩個人還是連橫的,現在看着對方,就已經相當有防備了。
巡防營啊,誰也不想要?慕闕再加一個巡防營,就算是徹底掌控京城了,而慕翎呢?他爲了不被慕闕給打壓下去,當然也要盡全力爭取!
容辰已經慢悠悠地開口了:“這巡防營的將領,自然要賢者當之。臣見兩位王爺便不錯,願意將巡防營交給兩位王爺。”
慕翎和慕闕都變了臉,在心中把這個容辰給痛罵了一頓。
好啊,自己纔算計了他,他就能給自己算計回來了!
這分明就是在引領他們兩個爭鬥啊,但是他們還不能拒絕!
於是短暫形成的聯合,瞬間就破滅了,慕翎和慕闕現在想的,都是怎麼弄死對方。
皇上對於巡防營落在誰手中,沒什麼心思考慮,反正也就是從這兩個王爺中選,再看他們誰更有本事吧。
此刻皇上已經開始授命容辰了,但是容辰聽到朝中能支援給自己的兵力和軍餉,直接就冷下了臉來。
皇上這是想讓着幾去戰場上送死吧?就只給自己那麼一點兒兵馬,軍餉更是隻有幾萬兩銀子?
不少武將都震驚了,馬上站出來勸皇上:“陛下,這也不夠支撐西北一場戰事的啊!”
皇上卻理直氣壯得很:“傳聞容家軍最是強悍,想必兵力和軍餉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吧?”他還裝作很爲難的樣子:“再者,如今大周只能給你們提供這麼多的兵力,再多,朕也拿不出來了,不能打的話,那就議和吧。”
容辰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容許議和這種情況存在? шшш ✿ttκā n ✿¢o
於是他猛地就擡頭,犀利地看向皇上:“好!臣就接下了這個擔子!”
有些武將都憋屈地直接紅了眼睛。什麼擔子,這特麼就是個爛攤子!或者說,是一把爛棋!
這種棋局,誰能下好?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
還有不少武將想勸勸皇上,可是容辰已經用眼神示意他們不必了。
他既然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其他的事情,再想想辦法吧。
於是容辰對皇上告辭:“臣還要去點兵,明日一早,臣就領兵出征西北。”
皇上還讓小宇子端來了兩杯酒,在御書房中,親自敬了容辰,殷切地說:“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容辰仰頭將酒喝下,火燎燎的感覺,一路從喉嚨一直蔓延到了胃中。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終於是轉身離開。
既然他都走了,其他的武將當然也沒什麼興趣留下來了,至於那巡防營,沒看兩個王爺都虎視眈眈的麼,肯定輪不到他們。
慕澤已經離開,容辰將要離開。這些武將們現在想的最多的,是怎麼保住自己的命。
畢竟……兩位能罩着他們的主子都不在!他們很可能會被慕翎慕闕兩個王爺迫害而死的!
容辰馬不停蹄地出宮點了兵馬,他是主將,對於他的決定,容家軍沒有任何的質疑。
等到容辰晚上回到住處的時候,纔想起來,他還沒有和自己的父母辭別。
他們兩個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出征西北了吧?
容辰苦笑一聲,推開了門。
誰知道卻在自己的房間中,看到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轉身,容辰皺了皺眉:“紅葉?你怎麼在這裡?”
紅葉對容辰先行了一個禮,隨即才直起身子說:“奴婢是奉娘娘之命,要親手交給您一些東西。”
容辰問:“什麼?”
紅葉把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了容辰:“這裡是玉澤商鋪的令牌,璃瀟掌櫃已經知曉了您將要出征的事情,您一路的軍餉,會有玉澤商鋪給您提供。”
容辰猛地就僵在了原地。他今日還在犯愁軍餉怎麼辦,他過得苦點兒沒什麼,但是如果自己的將士連肚子都吃不飽,那還怎麼打仗?
他原本都要動用容家的基業了,可是容家是個將門,這麼多年打仗來去,人丁也不多,就算是把整個家族的產業都賣了,可能都不夠。
而現在,元錦玉竟然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
“這……”容辰只覺得那個小布包重有千斤,他伸不出手來去接。半晌,他只是問紅葉:“寧王妃,爲什麼要這麼幫我?”
紅葉想了想才說:“主子的心思,奴婢不好揣摩,不過主子一向教導奴婢,大週上下爲一體,脣亡必定齒寒。再者,主子心善,將軍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主子她定然不捨得您放棄。”
容辰心情酸澀地接過了那個布包,盯着紅葉,這個一向驕傲的男人,地下了他的頭:“請替我轉告寧王妃,我欠她一份恩情。”
紅葉微微一笑,重新帶好帷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