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本以爲,冷熱兩股截然相反的暴虐能量會將自己的身軀瞬間絞碎,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體內的龍戶氣息彷彿蟄伏許久驟然甦醒的強大精靈一般,突然間全面爆發,在他體內四處遊走,然後以胸口爲核心形成了一個旋轉的氣旋,雖然這股力量比起兩邊陰陽轉龍珠的能量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但卻如同是一位太極大師一般巧妙地卸去了兩邊磅礴的衝擊力,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兒牽引着兩股力量向氣旋中間匯聚融合而去,幽藍的冰寒能量與火紅的熾熱能量緩緩交織在一起,一點點相互融合着,發出滾燙鋼鐵淬火般的“嗤嗤”聲,大殿中蒸騰其一股濃密的水蒸汽,就像是起了大霧一般。一團淡綠色的光芒自氣旋中心漸漸浮現,由小變大,逐漸成爲鴿子蛋般大小,這股能量沒有之前極冷極熱的能量暴虐,但卻極爲凝實、渾厚,並且緩發着一股勃勃生機。
中和能量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三十多個小時,大殿中霧已經濃得猶如實質,在水汽飽和之下變成水滴落下,這奇異的幾米高的降雨讓大殿中到處都是潺潺溪流,在熱氣蒸騰之下,就像是熱帶雨林一般,潮溼悶熱到令人窒息。
此刻凌浩胸口氣旋中的綠色光團已經有拳頭般大小了,自打將冷熱兩顆轉龍珠全部中和之後,它就沒有再長大了,而且還隨着氣旋的轉動一點點地變小,似乎是在被凌浩的身體吸收着。
當然,凌浩是不會將這股龐大力量佔爲己有的,他不是一個貪婪的人,對承諾更是無比重視,答應荼蘼王的事情,如果自己沒有能力辦到也就罷了,如果能辦到,他就會不遺餘力地把它辦好。
凌浩在濃霧中摸索着來到一直昏迷不醒癱倒在地上的荼瑤身邊,將一隻手掌按在對方龐大的身體之上。此刻荼瑤的身體正因爲沒有了轉龍珠能量支撐而變得乾癟、萎縮,眼見着似乎就要命不久矣了。
突然間,一股蘊含勃勃生機的龐大能量自凌浩的手掌灌入荼瑤身體之中,如同是醍醐灌頂一般,讓其身體在無意識之間劇烈顫動起來。
和凌浩想的不一樣,荼瑤那巨大的身體並沒有因爲能量重新灌入而恢復,卻是如同蛇蛻一般繼續幹癟下去,甚至是龜裂破碎,散落一地。
又過了將近十個小時,兩顆轉龍珠的能量已經灌輸了個七七八八,荼瑤的身體彷彿也到了一個極限,就彷彿是個裝滿了水的瓶子,凌浩再也無法將更多的能量傳輸給她了,只好將手掌從她身上移開,讓自己身體內仍在循環流動的龍戶氣息以及剩餘一些轉龍珠能量漸漸平復下來,他還沒有意識到,就這一點殘餘的轉龍珠力量,也讓他得到了脫胎換骨的變化。而此刻的荼瑤,已經恢復成了過去的樣子,一個明豔動人的蛇人姑娘,正溼漉漉地躺在自己蛻下的大堆死皮中依舊昏迷着。
凌浩此刻也疲累到了極點,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有過睡眠了,但還是咬牙堅持着將荼瑤抱起,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龍宮”,直到快要回到衆人住處的時候才兩眼一花,栽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當再一睜眼的時候,凌浩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室內”用棕櫚葉子鋪成的牀上,渾身痠軟得沒有一絲力氣,肚中飢腸轆轆,卻是連坐起身來都有些困難。
“老大,你醒啦?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竹竿”端着一個大木盆走了進來,盆裡全身清水,水裡還有一塊漁船上不知是誰用的破毛巾。
“我睡了多久了?”凌浩揉了揉依舊有些昏沉的腦袋問道。
“沒多久,也就不到二十四小時吧,我還正說給你擦個身呢,要不你還是繼續睡會兒吧,左右無事,多休息一下。”“竹竿”說話怪怪的,似乎有什麼話不好說出口,臉上還憋着一抹壞笑。
“屁話,都睡這麼久了,再睡人都睡傻了。你又憋着什麼壞呢?有話就直說,他們都去哪兒了?”凌浩瞪了他一眼道。
“竹竿”立馬樂了,一臉欠揍地湊了過來道:“老大,我是牆都不扶,就服(扶)你了,你可是我所見過最爺們兒的爺們兒了。我們昨天在外面發現你的時候是個啥場景你知道不?您是不着片縷啊,還將那同樣一根布條都沒穿的蛇人小姑娘壓在身下,這還不算,關鍵是您還鼾聲如雷,睡得那叫一個香啊,能在這種場景下還睡得着的男人,我估計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了。你沒看見咱們哪位英國姑奶奶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估計當時把您物理閹割的心思都有了,我看爲了安全起見,要不你再睡兩天得了,等那洋妞兒氣消了再說?”
凌浩正撈出木盆裡的毛巾打算洗漱一下,聽到對方的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形象,只有下身蓋着一片大樹葉子,此外還真是不着片縷,頓時尷尬癌都犯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正無奈何處,門外腳步聲響起,安妮一臉寒霜地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一條烤熟的大魚。見凌浩醒了,故意沒有正眼看他,顯然還在氣頭上呢。
凌浩也是沒奈何,想到自己眼下的形象,立刻扯起鋪牀用的棕櫚葉子遮羞,而安妮則是淡淡道:“別遮了,你的尊容,昨天全島上只要是個喘氣的,就都檢閱過一遍了,現在怎麼還含蓄起來了?”
凌浩想死,自己就這樣在一個大型車禍現場的中心處徹底的社死了,腳指頭都能摳出一個三室一廳了。
就在這個無比尷尬的時候,“白梅”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說道:“出事了,有一大羣水下的深淵一族怪物從南邊上島了,正跟荼瑤的親兵們發生激戰,戰況很慘烈,雖然荼瑤的親兵有武器和鎧甲,但敵方的人數至少是它們的五倍以上,我估計被攻到這裡恐怕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凌浩眉頭皺了起來:“南邊水下是壺榭的‘聖光城’領地,這些應該是他的手下了。”
“不錯,田勇下水探查過了,眼下海底雙方正劍拔弩張,大軍都集結到了戰場之上,全面大規模戰爭隨時都可能發生,那個叫壺榭的這個時候派兵上島,應該是想不惜血本兒地捉住荼瑤用來威脅荼蘼王吧?”雪婷的聲音自外面響起,小隊成員都陸續走了進來。
“荼瑤呢?她現在怎麼樣了?”饒是凌浩習慣了處變不驚,此刻也是心中長嘆一聲,沒想到這場族羣內部戰爭會這麼快就打響,接下來可以想象的便是一場兵連禍結,深淵一族就此走向種族滅絕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跟你一樣,也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安妮焦急說道。
凌浩心裡再次“一涼”,島上最強的戰力現在指望不上,這回真是徹底麻煩了。
“趕緊去船上把我們的武器彈藥都拿過來,準備一場血戰吧,這件事我們不能置之不理,要離開這裡,我們還需要荼瑤和他手下帶路。”凌浩恢復了他特種部隊指揮官的氣場,乾淨利索地發佈着命令,其他人表情就精彩了,“白梅”更是低頭拉着雪婷就往外走,去拿武器彈藥了。凌浩正有些納悶,安妮則是大喇喇地朝她們兩個喊道:“你們在船上找找,看看有沒有幸存的換洗衣服,不管大小,拿來先給凌浩應應急,不然他就只能圍着樹葉子去打仗了。”
聽到這話,凌浩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光着呢,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而田勇和“鐵絲”憨笑着,“火石”則是露出了壞笑,“竹竿”更是一臉欠揍地朝凌浩擠眉弄眼,就差吹口哨了。
就聽凌浩一聲虎吼:“你們也去,難道讓兩個姑娘去搬武器彈藥,你們在這裡傻站着嗎?給你們一刻鐘時間往返,超時的做500個單臂俯臥撐!”一時間昔日“狼牙”小隊的一夥兒兵王如鳥獸散,撒丫子就往漁船方向狂奔,連體型已經直追二師兄的“竹竿”竟然也是雙腳甩成了風火輪,揚起一道沙塵,眨眼間就跑沒影兒了。
深淵一族,這個起源於大洋深處海溝中的奇異古老種族,貧瘠惡劣的生存環境早已造就了它們兇殘、嗜血、好戰的習性,並且在漫長的歲月中深植於它們的基因與血液之中。它們的戰鬥,血腥和慘烈程度遠非人類戰爭可比。
海邊一片紅樹林中,已經到處都是深淵一族戰士的殘肢斷臂,污血將附近海水都染成了紅色,甚至引來了不少兇猛魚類來這裡啃食屍體。如獸吼一般的喊殺聲在密林深處依舊,金屬利刃砍碎骨頭的清脆聲音伴隨着瘮人的慘嚎和樹木斷裂之聲不絕於耳,讓人聽見就腿肚子發軟。
戰場的邊緣處,八個渾身油亮烏黑、牙尖爪利的壺榭手下士兵正在圍攻一個帶着青銅頭盔,一身白殼的荼瑤親兵,這些親兵在島上也受到了荼瑤身上陰陽轉龍珠能量的常年浸染,體型比普通的深淵一族戰士高出一頭還多,也更魁梧壯實一些,而且他們手上有大刀,這可比尖牙和利爪佔便宜多了,只見這親兵單手握着長杆大刀,如同是舉着一根樹枝一般輕鬆,肆無忌憚地朝四周揮舞着,刀鋒過處殘肢亂飛、污血四濺,就如同是一頭雄獅在凌虐一羣鬣狗一般。深淵一族人皆悍不畏死,雖然眨眼間便被砍死三個同伴,但剩下五個依舊如跗骨之蛆一般與那親兵纏鬥着。
也不知是不是殺紅了眼,一個深淵一族戰士瘋狂地正面向那荼瑤親兵撲去,後者毫不猶豫地將長刀向前一遞,“噗嗤”一聲,刀尖刺破瞭如盔甲般結實的外殼,直接捅進了這個戰士的胸腹之間。一聲瘋狂的嚎叫,那戰士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腳步不停地繼續向前衝刺,任由長刀刀鋒自身體穿透而過,直沒刀柄的位置。顯然它活不成了,但它用生命爲自己換來了攻擊距離和一個與對手同歸於盡的機會。
眼見雙方近在咫尺,戰士鋒利的爪子已經向親兵腹部抓去,不過荼瑤親兵也不是光四肢發達這麼簡單。只見他猛然用力,單手將大刀高高揚起,直接將那玩兒命的戰士給甩上了空中,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後者如一塊抹布一樣撕扯得支離破碎、當場斃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深淵一族戰士已經衝到了親兵身後,兩隻利爪順着外殼邊緣猛然刺入親兵的咽喉,鮮血似高壓水槍一般噴射出幾米遠,親兵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濺起一片泥水。
在更靠近戰場中心的位置,荼瑤的親兵們則是三三兩兩地背靠背相互掩護着與數倍於自己的敵人搏殺着,大刀揮舞間彷彿是死亡的絞肉機,無情收割着一條條鮮活生命。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親兵,體型都快趕上荼蘼王了,在戰圈之中給人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它沒有戴金屬頭盔,也沒有使用大刀,而是單手拎着一塊沉重的金屬板,那金屬板和一扇房門差不多大小,厚度還要更大一些,目測至少也有三四百斤重,上面鐫刻着不少神秘花紋,一看就知道是龍宮裡的一件古物,在這怪物的手裡竟然就如同是支蒼蠅拍一般,被揮動得輕鬆隨意。隨着“乒乒乓乓”的悶響,一個個的深淵一族戰士被拍飛出去,此刻那金屬板已經被拍裂了,終於在最後拍扁一個敵人之後碎成了幾塊。高大親兵失去了武器,但狂猛依舊,乾脆開啓了“手撕”模式,一對巨大的恐怖利爪,抓住周圍的敵人用力撕扯着,將對方一瞬間大卸八塊,場面血腥殘忍至極。
然而,雖然荼瑤的親兵們勇猛無雙,但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對手顯然就是要用這種人海戰術耗光它們,即便它們給對方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但照這樣下去,全軍覆沒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突然,一聲清脆的槍聲突兀響起,讓戰場上廝殺正酣的雙方都怔了一下,只見一個深淵一族戰士後腦勺上出現一個碗大的窟窿,眉心處一個小孔中紅的、白的也汩汩流出,當場成了又一個戰場亡魂。
只有步*槍狙擊纔會有這種效果,緊跟着便是槍聲大作,凌浩他們已經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