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師兄猛的擡頭看向楊姓巫師,伸手指着他惱怒無比的厲聲吼道:“閉嘴!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從小你就纏着小師妹,給她大獻殷勤,除了帶她吃喝玩樂,你有關心過她法術的進展嗎,有教過她什麼有用的東西嗎,如果小師妹不是被你哄的暈頭轉向,不再好好練習法術,不來戰場,她會被這螻蟻般弱小的火蠻子殺死嗎…!”
萬師兄越說越怒越說越激動,突然起身越過前面的香燭和桌子,來到姓楊的巫術面前拳腳齊出,將姓楊的巫師打倒在地,其他兩個巫師趕緊過來把萬師兄又連勸帶說的扶到了桌子後。
“楊睿,如果不是念在是我從小把你們帶大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了,師父知道我練五雷轟頂術了又能怎麼樣,小師妹都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嗚,師傅殺了我纔好!”小鬍子坐到桌子後又激動的哭罵起來,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
原來姓楊的巫師叫楊睿。
楊睿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拍了一下身上的土,又擦掉了嘴角流出的血,毫不畏懼的盯着萬師兄道:“我和小師妹從小就關係好,是你以練法術爲藉口將我們分開拆散,可這也擋不住我和小師妹的相互思念,小師妹是不願意和你在一起才跑出來找我玩的,若不是你那麼死板枯燥,小師妹怎麼會來戰場,怎麼會死?”
楊睿越說聲音不大,但他很憤怒,說到最後,他的手都快指向萬師兄的鼻子了。
萬師兄先是愣了一下,後來臉色漲紅嘴脣發抖,似乎惱怒之極,他手一伸拿起了桌子上的木劍作勢就要撲過來。
楊睿突然拔出腰刀放在我脖子上,把要撲過來的萬師兄看的一愣,停住了,萬師兄喊道:“楊睿你要幹什麼?”
楊睿語氣強硬的說道:“小師妹是因我而死的,所以我要爲她報仇,只有我纔有資格爲她報仇,我現在要殺了這個惡賊,然後再去找小師妹,小師妹昨晚來我夢裡說她很孤獨,她在等我…!”
萬師兄大喊道:“張蒙李琦快奪下他的刀!”
楊睿手一擡,閃着寒光的刀舉起,我的汗毛倒立,頭若掉下來,身子和腦袋是不是都很疼痛啊!
就在楊睿準備砍下來的時候,被旁邊的兩個巫師猛的撲倒在地,那兩個巫師似乎很聽萬師兄的話,奪下張睿的刀就把他按在地上,張睿本來手被霍鳴的彈弓打了受了傷,拿刀都很勉強,輕輕鬆鬆就被這兩個叫張蒙李琦的巫師制服了。
其實他們都是自己人,張睿也可能有些怕萬師兄,所以也沒怎麼反抗,要不然拿下一個持刀的大活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汗出如漿,嚇死我了。
“荒唐,混賬,師妹的仇怎麼可以由你來報?如果不是我施法捉住此人,你連他一根頭髮都摸不着,你拿什麼報仇又憑什麼報仇?
你一刀殺了他怎能慰藉師妹在天之靈,又怎能泄去我心頭之恨?我要用師妹和我一同研習許久的五雷轟頂術殺了他,要把他挫骨揚灰,我要讓他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永永遠遠在不能在人世間出現…雖然我無法招來五雷,但我可以招來兩雷,讓他嚐嚐雷劈的滋味!”
萬師兄怨毒瘋狂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並不斷的掃來掃去,他一改剛纔頹然疲憊的神色,突然變的神采奕奕目光如電。
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一陣難受,被他看過的地方似乎被小刀刮過了般令我不舒服,還有害怕,他的眼神比楊睿的還要怨毒。
五雷轟頂是什麼,但聽着好可怕,被雷劈了,會久痛還是痛一剎那。
他們殺了姜路時我沒有瘋,但是我殺了他們的小師妹後,我覺得這些巫師都瘋了,多大的仇恨,給一刀不就瞭解了麼,幹嘛還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引雷來劈,縱然劈了,也不過是一死,死前多受些疼痛而已,如果我告訴他們我現在對疼痛的抵抗力很強,他們會不會很失望,或者奔潰呢!
自從從魔鬼手裡逃回來,我對疼痛的抵抗力很強,就如同此刻我的肩頭還插着一支箭,時不時還流出點血,我都能忍得住,自然五雷轟頂我也不會怕到哪裡去。
但我什麼也不能說,他們都是心裡極度扭曲的瘋子,我一說自己不怕疼痛折磨的話,他們說不定會用楊睿的方法對我,每天插幾十刀然後一年後再弄死,與其如此,不如被雷痛痛快快的轟死算了。
萬師兄手一揮喊道:“把楊睿的刀拿來給我,放開他走,你們倆把這個火蠻子綁到對面樹上,再去周圍給我護法,不準任何人打擾我,有人過來直接殺死,千萬不能逃進來干擾到我!”
張蒙李琦放開楊睿,把他的刀遞給萬師兄,又把我拉到桌子對面的一棵大樹上綁了起來,綁完後他們就各自左右鑽到了樹林裡不見了。
我的刀被他們綁的時候掉到了地上,刀尖朝桌子刀把在我的腳下,刀一掉,我的所有希望的破滅了,本來想趁他們不注意,想辦法用刀刃蹭斷繩子,暴起殺兩個人逃走的,現在這個方法徹底行不通了。
萬師兄把桌子上的東西又重新擺了一下,在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點了三根手臂粗的香插上,又拿出幾根樣式古樸的蠟燭點着,他收整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從懷裡拿出了一串耀眼的小銅鈴,小銅鈴不小心響了一下,聲音說不出的悅耳和詭異。
但馬上,我的心便使勁咚咚咚的跳起來,就像有個人拿了個巨錘,鑽進去在裡面猛敲一樣,好詭異的東西啊。
萬師兄擡頭一看,楊睿還在面無表情的站着,他皺了下眉頭道:“你怎麼還不走,要讓我轟你走嗎!”
楊睿看了一眼英姿勃勃的萬師兄,嘆了一口氣道:“萬師兄,你剛纔使用枯木復生術已經損了十年的壽期,若再強行使用五雷轟頂術…如果施術成功,可能還能活個十來年,如果不成功你就當場就要…,小師妹已經不在了,我們就算做得再多也沒有意義了,爲了這個惡賊你不值得使用此術,還是一刀砍了他算了吧!”
“閉嘴!小師妹在世時對我一往情深,我不是不懂,我練五雷轟頂術就是爲了討她歡心,也是我向她求婚的禮物,但現在她看不見了,不過沒關係,她的在天之靈應該還沒走遠,我要把這件今生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禮物送給她,哪怕我被天雷反噬折壽都沒關係,至少我爲她復仇了…,你那裡懂得我和小師妹的情意,快滾吧,再囉嗦我連你一塊劈了!”
萬師兄說完不耐煩的向楊睿揮了一下手。
當萬師兄說到你那裡懂得我和小師妹的情意時,楊睿臉色明顯的變了一下,似是不忿還有譏刺,還有不易覺察的一絲決絕。
楊睿走向萬師兄的桌子並開口道:“好吧,那我走了,把我的刀給我,外面還在打仗,沒有刀我會被殺死的,咦,萬師兄那邊有個黑影…!”楊睿走到桌子前時伸手向萬師兄的身後一指。
萬師兄趕緊轉身去看,施術時最忌諱有人干擾,楊睿在萬師兄轉身時飛快的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黃色紙卷握在手心裡。
萬師兄回頭看了一圈沒找到什麼,回頭狐疑的看着楊睿,楊睿拿起桌子上的刀放回刀鞘道:“原來是一隻鳥兒,剛纔我看錯了,萬師兄,就此別過你多保重!”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沒幾下就走的不見人影。
看楊睿走了沒人打擾了,萬師兄冰冷狠毒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火蠻子,能在天雷下喪生是你百世修來的福分,更是你萬世造的孽,天雷之下你不但連個渣都不剩,更是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你就在無盡的虛空裡向我小師妹贖罪去吧!”
本來我想跟他說楊睿偷走了他的東西了,但聽了他這一席話後我就覺得沒必要了,楊睿明顯是在害他,那我又有什麼理由去幫他呢!
他鄭重其事對着桌子拜了幾拜,又向四周拜了幾拜,拜的時候嘴裡面還在連貫的念着什麼,拜完後他拿起木劍舞了起來,邊舞邊唸唸有詞,還抑揚頓挫的喝了幾聲,然後他用木劍抄起一道黃符用手指了一下,黃符在木劍尖上面無火自燃,燃盡之後他拿起那串小銅鈴搖了幾下,木劍往天空一指。
他向桌子拜的時候我心裡一陣苦笑,因爲對面就是我,似乎他是在拜我,在我們平原國拜是有講究的,只可拜天地鬼神父母君臣長輩,其他的一概不拜,現在活着當然不是鬼,那他剛纔是拜在什麼呢,最好是拜父母長輩吧,我惡趣的想到。
銅鈴清脆悅耳一響,我的心臟便又砰砰砰的使勁跳起來,似乎是要從口中蹦出一樣,跳的我氣都出不來,我感覺到好壓抑,難道這銅鈴有魔力?
還好銅鈴有節奏的響了幾下就停了,鈴聲一停周圍的樹突然無風自動搖了幾下,然後很突兀的陣陣黑風以萬師兄和小桌子爲中心向四面吹去,而且呼呼呼的吹個不停,好怪異的風,從哪裡來的?
憑空生風,且吹向四方,好詭異,就像有鬼了一樣。風吹到我身上我一個激靈,怎麼陰森森的,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說什麼也不相信世上有如此怪異之事。
萬師兄盤膝坐在桌子前,嘴裡唸唸有詞,又燒了一道符籙,符文上那紅色的字在燃燒的那一刻,似乎像活了過來般跳躍了幾下就消失了。
“轟!”一聲雷響不知從哪裡傳來,我擡頭一看,日掛天中萬里無雲,怎麼就有雷聲呢!
大地突然靜了一下,然後我看見天邊出現了一排黑雲,它以極快的速度向我這個方向飄來,不只一排,黑雲後面還有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不對,是連綿不絕無窮無盡,我突然覺得有些恐懼,剛纔還晴空白日朗朗乾坤,只眨巴了幾下眼睛怎麼就黑雲蓋頂了。
太陽在黑雲的擁簇下漸漸收起了光芒直至消失不見,天空一下暗了下來,緊接着黑雲從一排排變成的一大塊一大塊一大團一大團,每一團都有琥珀城那麼大,甚至一塊黑雲我發現它竟然是魔鬼的形狀,魔鬼嘴裡尖利的獠牙一閃一閃,似是要待人而噬。
不對,那不是獠牙,那是閃電,像一座座城一樣大的團團黑雲裡,閃爍着粗暴又冷冽的閃電,閃電在雲裡像一條條黑巴蛇一樣竄來竄去,它們雖竄動迅速,卻都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這才讓人無比害怕,我猜,那聲音不是不來,而是在醞釀,等到最終,它纔會發出天地間最威猛剛硬的一聲巨響,這聲音也許會撕裂長空,也許會形成驚天一擊,肯定是世間最猛烈的力量和最偉大的奇觀。
黑雲翻滾着,相互擠壓着,並且又在融合重組着,我張開口無法合上,本來我對五雷轟頂簡單的理解爲,幾道雷過來將我劈死或燒成灰,現在看來自己想的多麼的簡單,在這種天地威能面前,簡單的想法顯得多麼的可笑和幼稚。
在這種驚人的陣勢下,絕對不是普通的天雷劈下,我難以想象是什麼雷會怎麼劈,我會怎麼死,但反正會很悽慘,慘不忍睹。
但再慘,有誰知道,誰來睹我,我連份同情都得不到。
我不想死的很悽慘,甚至我不想死,我得想辦法活下去,我焦急的思考起來。
萬師兄一開始也被這驚人的天象驚得一呆,但是他馬上顯更亢奮,手舞足蹈不斷的唸唸有詞,隨着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風也吹得越來越大,但所有的風在離萬師兄和桌子三尺的地方紛紛繞道而走。
萬師兄木劍指天,呼呼呼三道符籙燃燒着昇天消失,這三道符籙燃燒完後一聲悶雷傳來,大地都似乎震動了一下。
我心裡一個哆嗦,天雷就要來了嗎,我低頭看到了腳下的刀,腳尖可以碰到,但這根本割不了繩索,讓我脫身,看來是指望不上這把刀了。
我揹着的兩隻手使勁的在樹上上下晃動蹭起來。
萬師兄這會無比專心的在施術,根本來不及看我一眼,也許他認爲我馬上就是塵土一捧不值得在費心去看了吧。
這幾個巫師不會軍中專門的捆人手法,我剛纔偷偷用勁晃了幾下就覺得繩子已經有些鬆動,再多來幾下就有可能抽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