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路這支營被編入第二隊,今天是第一隊守城,我們則在訓練和待命。晚上的時候聽姜路說劉子成從輜重營調到了第五守城隊,我不禁替他高興,他終於如願以償了,但就是不知道他看到守城和野戰的戰鬥兇險後還能不能高興起來。
今天敵人一直沒有來攻城,昨天大戰一場可能他們也在做休整吧,希望他們永遠不要來,這樣他們也不用死人我們也不用死人,雙方都不用提心吊膽的日子應該很不錯的。
第二天早上我們登上城頭時發現在離琥珀城二里的地方敵人什麼時候紮了一個大營,營帳連綿不絕營中戰旗林立,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大營的佔地面積快趕上琥珀城了,他們有多少人,十萬,幾十萬…。
琥珀城駐軍十二萬左右,城中百姓有四十多萬,總共有五十多萬到六十萬人,琥珀城的規模不算大,但是因爲戰爭這幾年每年都在加固,所以城看起來有些虛大,但這是戰爭需要,可是鈞山人扎這麼個大營想幹什麼,是虛張聲勢還是另有目的,他們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做的。但是我一想到王芳將軍心裡突然一安,有王芳將軍和石御虎將軍在,他們的計謀很快就會被識穿的,我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敵人的大營有了動靜,戰旗搖擺了幾下後出來了四隊敵兵向琥珀城整齊的走來,他們其中一隊還擡了很多器械。
終於來了,我心道。
今天在城頭值守的是石御虎將軍,他看了一下敵兵後輕輕說了句果然一萬兩千人。石御虎將軍可能還是有些懷疑於浩然的話,但現在也許相信了,敵人真的如於浩然所言般輪流襲擾了,而且人數不多不少。
石御虎將軍下令道:“命令鄭強世把火油和檑木多準備一倍,這次鈞山人要動真格的了,另外讓投擲營挑選投射最準之士四十人速來城頭聽命,各將士聽令,敵人攻城在即,請務必盡忠職守勇猛殺敵,勿讓一個敵兵爬上城頭!”
石御虎將軍的聲音到後面幾句時極具穿透力和說不出的威勢,我聽的一陣熱血沸騰,和城頭一衆人齊喊“殺!殺!殺!”
敵兵來到城頭弓箭射程外後整隊,和前日一樣故伎重演,擡出木料和器械組裝起來,但這次組裝的速度明顯快於前日,很顯然前日他們壓根沒打算攻城,只是誘敵而已,今日纔是攻城的架勢。
敵軍攻城車一共有兩架,裝起來後比我們的城頭還要高出一截,高出一截後我們就變成了仰攻,他們變成了俯攻,這車設計的不簡單,但這次的攻城車和前日有所不同的,車的最高處有一個大箱子,箱子裡有十幾個人,箱壁上又有很多洞,我一時不知道這所爲何物有何用處,但當看到從那洞裡探出幾隻箭時才恍然明白,狡猾的鈞山人給自己找了一個擋箭屋,但是又給自己留出了射孔,這是利己千處損敵萬般那!但我看這車頭大腳重不是很穩,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妙處。
一陣鼓響後敵人進攻了,他們不是一哄而上,而是一小隊一小隊的前行,一小隊五人,最前行之人頭上頂了一面巨盾把後面的人擋在下面,以防止弓箭射中,到城下後幾十個小隊合一處用人做牆巨盾做梯攀爬而上,最上面的人頭上頂一面方盾,以防止我們的弓箭和石頭開水的。
敵人剛到箭手射程內,城頭射了幾波箭雨,但收效甚微,兩三千隻箭只射倒了二三十人,大部分只是射傷,死了的寥寥無幾,石御虎將軍下令暫不射擊,所有人做好準備暫不攻擊。
我們眼睜睜的看着敵兵暢通無阻的跑到城下,虎爪和爬牆勾甩到城頭,或搭成人梯逐漸爬了上來,我看到一個敵兵頂着一面盾牌踩着人梯向我方向爬上來,我看到晃動的盾牌下他年輕的臉,還有眼下長的一顆治黑痣,他離我只有幾尺遠了,甚至我現在可以伸槍刺到他,那個敵兵也注意到我了,他有些害怕的慢慢上,時不時的把盾牌晃一下,似乎怕我突襲。
我的心噗噗使勁跳,敵兵越來越近了,我甚至能看的他有些發抖的腿,我回頭看向石御虎將軍,卻發現王芳將軍也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和石御虎將軍坐在了一起。
當第一個敵兵在城牆後面露頭,石御虎將軍大喊一聲:“攻擊!”
城頭上憋了很久的我們像瘋了似的攻擊了起來。我一狠狠槍刺向那個探頭探腦的敵兵,他防備我也很久了,手一伸就用盾牌擋住了,還沒等我回槍再刺,他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槍猛的一拉,差點將我從城頭拉下去,我惱怒無比,使勁和他奪槍,突然從他身竄出來一個人,拿着一把長槍猛點的向我的面門刺來,我現在想要活命就只有撒手一途了,只有把槍送給敵人了,很晦氣,一開戰就受制於人,我準備撒手的時候旁邊黑影一晃一塊大石頭一下砸中了要刺我的敵兵,那敵兵慘叫了一下就跌了下去,他在下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拉了一下和我搶槍的敵兵,這個敵兵也手一鬆掉了下去,我吐了一口氣,回頭一看是姜路,他沒理我拿了一塊更大的石頭向我下面的這個人梯砸去,姜路現在力氣很大,嘩啦的一下這個人梯就被他砸塌,幾十個人就像雪崩一下摔了下去。
一個敵兵順着一支虎爪爬了上來,我拿刀砍了幾下繩子很堅固沒砍斷,我看他就要爬上城頭,一揮槍刺向他的臉,爬牆的人都很警惕,一看我的槍來他揮短槍擋開,並且一反手又將我的槍攥在手裡,我有些氣急敗壞,這是第二個抓我槍的敵兵,可是我總共才刺了兩次啊,我猛地一奪沒想到差點把他拉到城牆裡面來,他的半個身子已經被我拉上了城頭,他一揮短槍刺向我的胸口,我一急本能的用手攥住了他的槍桿,可是攥住我才後怕不已,他的槍尖直直頂在我的護心鏡上,如果他是站在地上力道夠足的話我這次算是非死不可,我是這會被這兩個敵兵的搶槍激怒了,有些亂了方寸,我大罵自己要冷靜。
我抓住了槍敵兵也很意外,我用力一推敵兵的身子就往城下滑下去,可是他緊緊攥着倆支槍不放把我也拉到了城頭邊上,我靈機一動兩隻手猛的一鬆,敵兵嗖的一下就像城下滑去,在我的槍脫手一刻我抓緊槍柄往回一拉就把槍抽了回來,那個敵兵似乎慘叫了一聲。
槍被我抽了回來槍頭上還有血,可能那個敵兵抓的太緊,槍滑到最後鋒利無比的槍尖把他的指頭削掉了幾根吧,看來這抓槍的風險也是挺高的。
接下來好幾個敵兵我都如法炮製,我故意放慢遞槍速度,他們伸手就會抓住,就像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樹枝一樣,然後我猛的一拉,敵兵在那頭也用勁猛拉,等他拉的時候我不但不抗拒還大力送他一程,站在人梯上或附在在繩子上的敵兵本來就立足不穩,他自己的力氣加上我的力氣一衝,他便飛了起來,我再毫不費力的把槍抽回來,如果抓槍抓的比較緊的人,一般都會被劃破手掌或削斷手指。
這讓我悟出了一點,戰鬥不是憑蠻力就能解決的,要心思靈活的大膽使用巧勁,一味蠻攻只會讓自己快速力竭,還會使自己顯得笨拙和被動。就如前日那個使槍的範定山的弟子,能在我們層層包圍之下,在千軍萬馬中殺來殺去如入無人之境,若憑蠻力他就算槍術精妙最多也只會殺一二十個讓人吧,但他避虛就實借力打力竟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就是戰鬥的藝術和竅門,我覺得一閃戰鬥的大門緩緩向我打開了。
“嗖!”一道黑影一閃一支箭貼着我的脖子飛了過去,唬得我一身冷汗。
不知什麼時候敵人的兩架攻城車快挪到我們城頭了,一架是我的這個方向,一架是離我十幾丈外石御虎將軍的那個方向。這兩架車下面都有輪子,每一架都被上百個人推着微微顫顫的移動,他們的弓箭手現在居高臨下的向我們城頭瘋狂射箭,我這個方向和石御虎將軍方向的人被射的擡不起頭來,不到十丈的距離弓手充分發揮了他們的巨大作用,射出的箭準頭好勁力足速度快。我趕緊緊貼着城壁低下了頭,再不躲避就永遠沒機會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