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瀝瀝淅淅聲音傳入耳中,隨即我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分位置的一層層掉落在我身上,每掉來一層我的身體便一陣發冷一陣疼痛,難道下雨了嗎?
吃力的睜開眼睛,我看到快要發白的天空裡無窮無盡的雨線絲絲縷縷的飄落,所有知覺也瞬間恢復,我覺得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刺痛刺痛的使不上力,我想動一下身體站起來,可是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好痛也好冷,我的小腹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密集的傳來,痛得我出了一頭冷汗,冷汗混着雨水不分彼此的順着臉滑下,是被那個長眉銀刀手膝蓋撞擊的地方,在他一擊之下還能活着也算是奇蹟。可我現在的樣子比死去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這是在哪裡?戰鬥結束了嗎?是不是我還在戰鬥的地方?
我咬住牙翻了個身,小腹傳來的疼痛讓我身子縮成一團,冷汗淋淋而下。果然,入眼盡是死人和綠色植物還有遠處的山巒樹林。
只有蠻山人的地盤纔有鋪天蓋地的綠色和起起伏伏的山巒樹木,我還在蠻山人的境內,這裡是和銀刀手交戰的地方,不知道戰事如何,劉吉大鬍子他們不知道逃回去了沒有。
現在天快亮了,可能我已經昏了一天一夜了,以我連走路都成問題的樣子呆在這裡很危險,現在我連一個八歲稚童都打不過,遇到敵兵就一個字,死。
我忍着疼痛緩緩起身,這裡大概有近百個死人,幾乎全是平原人,都體無完膚,不是缺手少胳膊就是缺腿少腦袋,有些人肚破腸流死狀極其悽慘,我嘆息着從幾個死人懷中摸了幾個幹餅和一小片牛肉,撿了一杆槍扶着想朝平原邊境方向走去。
得趕緊離開,好冷啊,平原哪裡有這麼冷過,冷得我一個不停的流鼻涕,我現在纔有些當初第一批隨蠻山人在這裡過冬被凍死的那些平原人的體會了。
“啊嚏…阿嚏!”剛走了幾步我就在哆哆嗦嗦中冷得打了兩個噴嚏。
“阿嚏…阿嚏!”
我驀然一驚,這兩個噴嚏不是我打的,難怪有鬼!我一下握緊了槍桿。
很多本地人都說蠻山人的一些深山老林裡有魔鬼,除了百人以上的隊伍外進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出來過,有時候就算是百人隊,當從山裡出來的時候也會莫名其妙的失蹤幾個人,失蹤的人上一刻都還在說話,下一刻憑空失蹤,端的奇怪和嚇人,據說失蹤的人全被魔鬼當肉餅吃了。
以前我一直當笑話的,每個地方都有鬼怪傳說的,可是誰也說不出鬼怪的模樣,這種傳說只能嚇唬不聽話的小孩子和紓解一下人們的心情,是經不起推敲的。現在我一下記起了這個傳說,雖然我在極力否認鬼怪之說。
“阿嚏…咳咳咳…阿嚏…!”
我突然看見離我不遠的地方有個屍體動了一下,我懸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原來是個沒死的人被雨水淋醒了。
我剛想挪步去看看可又緊張起來了,如果是個敵兵怎麼辦,如果那個敵兵受傷不重的話他一根指頭就可以殺死我,我緊張的看着那個打噴嚏的身影,看他是不是要站起來。
那個身影又變的一動不動。是不是又昏過去了?那他傷的一定不輕,竟然連站都站不起來,肯定傷的比我重。如果是敵兵我就對準他心口補一槍,我狠狠的心道。
我慢慢地擡槍挪了過去,時刻準備着扎他一槍。到走近我鬆了口氣,穿的是輜重營營服,剛纔可能凍着了他背對着我把身子使勁的縮了縮。我過去把他扳轉身,看清了面目後我大喜不已,是劉旭飛。
“劉隊長…劉隊長…!”我輕輕搖着他喊道。他似乎沒有什麼外傷,但是不知道怎麼暈過去了,是不是也是裝死了,我有些惡趣的想到。
“阿嚏!”劉旭飛打了一個噴嚏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神也從虛無失神中恢復了些光彩,“是你…餘隊長,咳咳咳…我還沒有死啊…這是在哪裡啊?劉將軍他們呢?咳咳咳…!”劉旭飛一開口問了一大推我剛恢復意識時想知道的問題。說着他竟然從我懷中自己坐了起來。他好的真快,我心道。“你和我都沒有死,我們還在死人堆裡,別的我也不知道…!”我回答道。
劉旭飛看了一下週圍也明白是什麼情況開口道:“餘隊長謝謝你!”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覺得我是救了他。我苦笑道 “不必言謝,是你本來就傷的不重,我看到你動了一下才過來的!”。
“呵呵,若不是你我就凍死在這裡了!”劉子成說完後竟然站了起來。我看他還有些瑟瑟發抖擔心的問道:“你的身體…傷…沒事吧!”.劉旭飛呵呵笑道:“就是有點冷,其餘無恙,我只被一個敵兵的刀柄擊中了腦袋然後昏過去了,我看到你被銀刀手擊飛,竟然沒…傷比我還輕!”我的苦笑更重了,我看出來了,他本來想說我竟然沒死的.
我道:“除了能拿槍和行走,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我連一隻山豬都殺不死!”
劉旭飛仔細看了下我的樣子嘆息着點了下頭,不難看出我拿槍是做柺杖用的,其實我連走路成問題了。我道:“我們趕緊回琥珀城吧,天亮了敵軍隨時都會出現的!”
劉旭飛也凝重的點點頭道:“是啊,敵軍隨時會回來,我們走吧、、、或者、再看下還有沒有其他兄弟活着,我們不要把活着的人留下,人多點相互有個照應或許能走的快些!”劉旭飛說完用懇求的眼神望着我,他怕我不同意,話說得比平時委婉多了。我心裡好笑說道:“言之有理我們快找找!”
劉旭飛比我早來一年半,據說他是一個朝廷重臣的親戚,剛開始我們也猜測既然朝廷有人爲何不到前線去呢,那裡纔是獲取軍功快速晉升的通道。難道他在等機會嗎?但一直以來他不但和我們相處極好也從沒要求過要去前線,所以這個傳說也就不攻自破了。
很快查完了,我找到了兩個還活着的人,劉旭飛也找到了兩個,在這百十具屍體中敵兵大概有十幾個,其餘全是平原人屍體。劉旭飛找到的其中一個竟然是石太勝,石太勝看到是我們後也驚訝的不得了,他只背上中了一刀,包紮下就沒事了。兩個人一下子變成了六個人,除了我和 另一個傷重需攙扶之外,其餘人均無大礙,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略顯興奮的交談中我瞭解到一些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
劉吉讓石太勝等離開後就自己斷後,與其說是斷後不如說是他想殺死那個銀刀手後再走,銀刀手對琥珀城守軍的危害實在太大,不乘機除掉後患無窮。
在大鬍子還有另兩個凝火體的幫助下他們成功殺死了那個新來的銀刀手,自己這邊也折損一個凝火體傷重一個凝火體,他正準備一鼓作氣殺了那個斷臂銀刀手和那個女箭手時,眼觀六路的他突然發現幾裡外一匹銀色駿馬飛奔而來,那馬上伏着一個黑髮飄飄的麻衣人,麻衣人的銀刀在身後時隱時現,長長的眉毛不怒自威,劉吉大駭,立刻命令所有人放棄廝殺結隊相互掩護後退,並且命令在軍中隱藏的另兩名持槍凝火體現身和自己一起拒敵。
兩個持槍凝火體的槍尖上立刻閃現接近紅色的火花,竟然是戰力接近劉吉一樣的高手。撤退的命令下的很突然,但大家還是很快完成撤退的命令。剩下的那些敵軍根本不敢再追擊,眼睜睜看着劉吉領着兩百多人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