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塵再見到林錦嫿時,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京城,瞧見她來,不由心頭微熱,瞧見她一身錦緞,自己反倒是一身青灰布衣,面上多出幾分自嘲來:“如今才知那位小姐竟是林小姐。”
林錦嫿看着簡單但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小院,淺笑:“黃泉水一案,皇上如今雖然尚未替慕容家平反,但到底也沒有罰慕容公子。”
慕容塵無奈淺笑:“證據確鑿,但涉及皇家人,到底只是走走過場。那日我們全部被帶去官府,縱然京兆尹剛直不阿,卻也奈何不得三皇子半分。雖然當年那真正下藥的狗賊被判死刑,可誰知道這刑能不能實施呢?”
他說這話時,滿心的不甘,甚至帶着一絲戾氣。
林錦嫿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未點破,只笑道:“公子隨我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能幫你的人。”
寧王府。
高稟只聽人說后角門有人求見,等到了一瞧,只見一個面容清秀還帶着幾分儒雅氣質的青衣公子:“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慕容塵。”慕容塵直接道。
高稟聽到這名字,便也知道是誰了,看着他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警惕:“我家王爺不在,不便見客。”
“林小姐說,王爺身子不好,在下雖然醫術不如家父,但也承襲一二,許是能幫忙。”慕容塵淡淡看着眼前人,他雖然也疑惑林小姐爲何讓他來尋寧王,但既然她說能幫忙,興許真的有用。
高稟一聽是林錦嫿,多出幾分訝異,趕緊尋人去請示了趙懷琰,而後便將他請了進去。
林錦嫿回到林府,老夫人和林大老爺當即便在花廳等着了,她才走進去,便聽這位許久不見的大伯父一聲呵斥:“還不跪下!”
白蘭嚇得渾身一抖,林錦嫿卻是淡淡:“錦嫿不知爲何要跪?”
“不知爲何?”林大老爺挺着大肚子,臉上的橫肉都氣得發紅:“今兒你特意跑去定南侯府是爲了什麼?難道不是故意要讓人以爲我們林家人都欺負你?”
林錦嫿心中輕嗤,面上卻只做不知:“錦嫿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你卻故意激怒你二哥掐你,然後迫不及待的去展示你的傷口……”
“激怒?”林錦嫿微微咬牙,眼裡氤氳起霧氣:“二哥詛咒爹爹跟哥哥,錦嫿一時氣不過纔打了二哥一巴掌,大伯父覺得錦嫿不應該嗎?”
林大老爺一聽,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林惜騰氣得呲牙:“我只是實話實說,分明是你自己刑剋親人,你就是個煞星,現在又來克我們大房,回頭哪一日,林家人都要被你剋死了!”
老夫人面色也有些沉,她尋常到底還顧及些體面不會做的太過分,不過今日這事……想起定南侯夫人特意使人送來傷藥,定南侯更是直接不管大夫人一事了,這不是存心不待見林家了麼。
“你大伯父和大哥說得對,就算他們有錯,你也應當體諒些,女子賢良淑德你倒是沒學到,看來跟寧王的婚配實在不合適,明日我便跟你大伯父二伯父一起,請求皇上撤了這樁婚事,再請道士來給你做法,從現在開始,你就在自己的院子裡不許出門,直到你父兄平安回來爲止。”老夫人冷冷道。
白蘭氣不過,明明是小姐受了委屈,她們竟全還要責怪小姐。
“老夫人,小姐去侯府本是早就與侯夫人有約,去時更是拿了絲帕將脖子圍住,半分未曾說過林家的壞話,您不能……”
“大膽奴婢,這裡豈有你說話的地方!”林大老爺呵斥一聲:“來人,給我掌嘴三十!”
話落,立即有婆子上前來狠狠摁住白蘭就要開打。
林錦嫿手心死死攥緊,只盯着林大老爺:“大伯父就不怕傳出去,坐實了你虐待我之名?”
“丫鬟不聽話,難道還教訓不得?”林惜騰冷哼一聲,上前就要親自動手,屋外卻有婆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說鄭業成死了,死於馬上風,馬上風這病及其難堪,因爲是男子在做那事時,精陽釋放不出來,又停不下來,活活累死的。
聽到‘馬上風’這三個字,老夫人的臉當即綠了:“這與騰兒有什麼關係。”
婆子面色白了白:“鄭家人說,若不是昨晚公子領了鄭公子去醉雲樓,也不會如此,還說要報官呢。”
“報官?”林惜騰哼了一聲,帶着幾分威脅:“我倒看看鄭家有幾分膽子敢報官!”
林錦嫿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有底氣,因爲他知道兄長的失蹤是跟鄭家有關,但鄭業成這一次死得這樣蹊蹺又這麼及時,她豈能輕易饒了他?
因着這件事,林家人倒是沒刁難林錦嫿了,急急打發了她走。
回到落霞苑,白蘭仍舊沒緩過神來,蒼白着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採兒身子好了些,瞧見她們回來,忙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白蘭紅着眼睛搖搖頭,林錦嫿看着屋子裡溫暖的炭火盆倒是淡然:“沒事。白蘭,你不是說你有同鄉在二公子房裡伺候?”
“是,小姐,怎麼了?”白蘭不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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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嫿淺笑看她:“還記得我們今日見過的慕容公子麼?”
白蘭頷首,頓了頓,似乎猜到她要做什麼:“小姐想讓奴婢去跟慕容公子要那馬上風的藥?”
林錦嫿見她聰慧,倒也鬆了口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萬一被發現……”
“不會被發現的,我有萬全之法。”林錦嫿淡淡看着炭火盆裡竄起的火苗,眸色幽幽,若是讓人在大火中發現那藥,誰會細查是誰放的呢,而且她記得林惜騰的門房,便與死去的餘媽媽素有恩怨,如今倒是正好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