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打小鬧?不存在的

“你好似很驚訝?”

“你不是已經死了……”

“你們都希望我死,可我偏偏不死!”弦月冷漠說罷,手一揮,一股藥粉便散開了來,常青立馬捂着口鼻,可還是吸入了這藥粉。

他覺得體內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了一般,當即跪在了地上,可他相信弦月暫時不會殺他,不然方纔直接由着江太妃的人動手就是了,何必把他們也打暈了去?

這樣一想,他立即拿出袖子裡藏着的藥丸胡亂塞到嘴裡,眼看着弦月的人靠近來,才一咬牙,提劍往前一扔,趁着衆人躲閃的一瞬間,人直接就翻到了隔壁的宅院裡去了。

弦月諷刺的看着逃走的他,冷笑:“他以爲能逃得掉麼?”

她話落,兩旁的侍從立即就推門追了進去。

可等院子門一打開,才發現兩個婦人嚇壞了般癱坐在地上。

那侍從上前問她們:“方纔進來的人呢?”

“已經走了……”婦人指向某個方向,怯怯道。

那二人一瞧,立即飛身追了過去,卻沒發現此刻院子那堆雜物後面一個男人正小心蜷縮着躲着。

他這樣一直躲到了天黑,等到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些,也確定周圍沒人看着後,這才悄悄的溜出了院子,並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銀子給這座宅院的主人。

他出來後,沒有直接回穆王府,而是立即去尋墨月了。

墨月還是留在了宮外,盯着京城的動靜。

林錦嫿安排她住在曾經藏身的小院裡,她正用完晚膳打算去洗漱,便聽到院子裡傳來噗通一聲,等她警覺的出來,看到面色發白的常青時,才驚愕的上前將他扶起:“你怎麼了?”

“弦月沒死……”

“娘娘早就猜到了,怎麼,你見到她了?”墨月看他略帶着幾分慌張的樣子,還詫異問道。

常青點點頭,將今日巷子裡的事簡單說了一番,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擔心他們是跟太妃勾結,想要利用穆王,而且太妃還每日給穆王服用奇怪的藥,每次服藥過後,穆王都會十分聽從太妃的話,我覺得很蹊蹺。”

“的確蹊蹺。”墨月也微微擰眉,說着,又問他:“你可知道是什麼藥?興許皇后娘娘能有破解之法,現在穆王好歹是西夏的前皇帝,而且前朝南疆人又不安分,若是他這裡再出事,少不得又要叫娘娘頭疼一番了。”

“藥我藏在了那條巷子裡……”

“好,我這就去拿,你在這兒等我。”墨月說罷,立即把他扶到了房間去,才很快轉身離開了,就連常青嘴裡一句‘小心點’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等墨月走後,他也沒就此休息,而是思忖起來。

弦月來抓他,目的是什麼?

現在唯一還在乎他的,也就是墨月和穆王了,難道弦月是爲了=拿自己做誘餌嗎?

不像是誘惑墨月,因爲她畢竟就住在這裡,周圍也沒有守衛,反倒是更像拿自己去騙穆王殿下……

而且此番太妃要殺自己,弦月卻要救自己……

這樣說來,弦月根本就是要背江太妃做什麼,那麼她的目標就是殿下吧!

這樣一想,他立即就明白過來。

他急急起身,卻左右不見墨月回來,乾脆留了張紙條,很快便又出去了。

此時的穆王府中,長孫祁燁在知道常青遇害的消息了以後,暴躁之症更加明顯了。

“到底是誰要謀害他!”他大怒。

蘭姑在一側看着心疼,卻只輕聲道:“殿下,您先喝藥吧……”

長孫祁燁看着蘭姑斷來的藥,眉心擰起,他還記得常青所說的,讓他不要喝這個藥。雖然江太妃是他生母,但他心裡隱隱覺得,他更應該相信常青!

他擡手便將藥打翻了,冷冷瞪着蘭姑:”你給本王出去!“

“殿下……”

“出去!”長孫祁燁大聲呵斥。

蘭姑看他如此,也只能微微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等她一走,他立即就把房門關上,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了。

他覺得頭疼欲裂,越是要想起什麼,就越覺得難受,心裡也空落落的,好似丟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一般。

就在他暴躁的無以復加的時候,窗戶忽然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一卷畫從窗戶被人扔進來,卷軸自己在地上鋪開,一副美人圖便出現在了眼前。

畫上的女子巧笑嫣然,明眸皓齒,一雙眼睛似水般盈盈望着前方,露出說不盡的溫柔。

“她……慕……阿慕……”

長孫祁燁開始覺得越發的頭疼,畫上的女子也彷彿活了一般,慢慢朝他走來,等他伸手想要將她抓住的時候,她卻又一步一步開始往外而去。

“不要走……”長孫祁燁木然看着前面的影子,他的眼淚緩緩落下,空洞的樣子讓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面前的到底是虛幻還是真實。

他就這樣慢慢出了府,無人發覺。

等常青趕到時,長孫祁燁已經不見了。

江太妃原本聽人來報,說常青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了長孫祁燁的院子裡,立即就帶了人趕來,才發現他面色蒼白的站在房門口。

“你居然回來了……”

“太妃,王爺不見了!”常青看到她,真是恨之入骨,這個女人當真是他見過的最自私的女人,不管做什麼,都只是爲了自己,就連親生兒子,在她眼裡也不過是一顆能用的棋子!

江太妃面色一沉,一側的蘭姑迅速進去了,不多會兒出來,臉上只有焦急:“窗戶被人打開了,後院的牆上有腳印,可見是有人擄走了王爺。”

“是弦月,一定是她!”常青篤定道。

“不可能……”

“太妃跟弦月有什麼交易,難道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常青怒起來,江太妃也跟着怒,擡手便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臉上,才寒聲道:“來人,把他給我押入地牢!”

她話落,很快便有侍從上前來持劍抵在了常青的脖子上。

常青今日吸入弦月的藥粉,毒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解去,現在也沒有多少力氣反抗,只由着來人將他抓住,但走之前,他還是頭一次用這樣不恭敬的語氣跟江太妃說話:“若是王爺出了事,那都是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娘害的。都說虎毒不食子,太妃當真比猛虎還毒!”

“還不把他給我拉下去!”江太妃面色鐵青。

下人們立即就堵了常青的嘴將他給拖走了。

等她一走,旁邊的蘭姑很快走了過來,着急道:“娘娘,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請皇上下令全京城搜捕?”

“暫時不用。”江太妃面色更沉。

“可是……”

“我說了不用!”江太妃冷喝一聲,蘭姑立即就閉緊了嘴。

江太妃拳頭緊握,進房間看了眼,才寒聲道:“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你們誰也不許跟着!”說罷,立即轉身而去。

等她一離開,一直守在不遠處的墨月才皺皺眉頭,看了看手裡裝着藥的藥壺回宮去了。

林錦嫿現在還跟太醫院十來個太醫一起救被抹了脖子的韓備蕭。

也不知是該說韓備蕭幸運還是不醒,那人一刀下去,雖也割了血管,卻沒正中要害,血流了一大堆是真的,能吊着一口氣也是真的,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個人命數了。

傷口包紮好後,林錦嫿才囑咐一側伺候的人:“三日內不許他沾任何吃食,口水也不許嚥下去,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是。”旁邊的人立即應下。

一側太醫們均是不看好,雖然韓備蕭的傷口不如其他人的深,但也是抹脖子啊,哪裡還能救活?回頭夜裡一發燒,這條命就帶走了。

但林錦嫿卻不甘心韓備蕭就這麼死了,他兩腿一蹬死的痛快,但徐程青就要遭罪了。

她看着被銀針插成刺蝟還在昏迷中的韓備蕭,眉梢微挑,這才轉身出去了。

她才從太醫院出來,就看到了正等着的趙懷琰。

“皇上。”

外人在,她還是要顧全禮數的。

趙懷琰將其他人都打發走,這才牽着她往外而去。

“徐程青的事,朕早有防備,暫且不必着急。如今韓備蕭出事,朕已經任命了鄭穹爲新任大理寺少卿,有他在大理寺,徐程青暫時也不會出事。”趙懷琰看她穿着太監的衣裳,出了宮門後,便解了自己的披風給她圍上了。

如今寒冬臘月的,寒風吹在人臉上如冰刀子似的。

林錦嫿感受大披風裡的溫暖,才擡頭看着他淺淺一笑:“多謝皇上。”

“若是要謝朕,下次再出來,就多穿些。你身子弱,若是因此而着涼了,朕定不輕饒了哪些不安分的大臣。”趙懷琰擡手揉揉她的額頭,輕笑道。

“是,臣妾遵旨。”

“遵旨就好。”趙懷琰淺淺一笑,才道:“今日聽聞老太后又出事了?”

“臣妾將她挪去儲秀宮了,想來能安靜一段時日。對了,凌未野的爵位一事……”

“他自己請旨,要去他親叔叔凌莫那裡,朕已經允了。”趙懷琰說起凌未野,目光微微深了些:“這一年不見,他變了很多。”

林錦嫿也跟着點點頭,以前的凌未野不過是個孩子,不懂事又霸道,但本性不壞,可這一年不見,他一直跟在太后身邊,似乎也學會了太后和先帝身上那一套多疑和虛僞。

趙懷琰拉着她的手更緊了些,輕聲道:“到底還是個孩子,凌莫是個明事理的,去了凌莫身邊,想來也能學到些好東西。”

林錦嫿跟着點點頭,不再多提。

很快兩人便走回了宜鳳宮,墨月也剛好急急回來了。

她見到林錦嫿後,立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纔將常青偷偷藏起來的藥拿了出來。

“常青說,是弦月帶走了穆王?”趙懷琰問道。

“奴婢親眼所見。”墨月道。

林錦嫿跟趙懷琰對視一眼,均是凝重起來。

弦月現在一心要報復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若是讓她帶走了長孫祁燁,指不定還要利用他做什麼。

想到這裡,趙懷琰直接道:“朕立即安排人去查。”

林錦嫿頷首,有趙懷琰去,自然比自己遣派原本就不多的人去要好。

趙懷琰很快便離開了,林錦嫿這才拉着墨月道:“先去傳旨,召江太妃入宮。”江太妃坑兒子也是一把好手了,如今礙於她是懷琰生母的面子,她才屢次讓她三分,如今她竟還不知足,暗中打算拿長孫祁燁來陷害懷琰。方纔這藥她聞過了,是摻了能讓人變得癡呆的毒藥,服了這種藥的人,會漸漸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由人訓練後,便會完全聽從另一個人的傀儡。

這種藥本就十分歹毒,西夏的人是禁止用、也不屑使用的,這藥多半出自長孫玄隱的手筆!

這個長孫玄隱,如今正是成了塊毒瘤了!

林錦嫿想到這裡,便覺得惱,還是要早些想法子除去他纔好。

林錦嫿的令迅速傳了出去,天色這會兒也已經不早了。

她的心思全部聚集在徐家人和最近發生的事情上,一時都忘了林家的事了。

林錦澄去尋過墨雪,去了好幾次才遇見她醒着的時候,不過墨雪所知道的事,大多是跟韓備蕭有關的,如今韓備蕭生死未卜,也就沒什麼用了。

京城的流言越傳越兇,甚至到了晚上的時候,徐家家門口還會被人扔臭雞蛋。

林錦澄去的時候,看到門口一片狼藉,心都沉了。

“那些百姓,事情都沒搞清楚呢,就開始砸雞蛋呢,雞蛋不用錢呢。”徐昭昭氣得鼓起包子臉,爲了徐程青的事兒,她都好幾日不曾睡好了。

“這件事也不能怪他們,他們只是被有心人煽動罷了。”徐泊山坐在上首的位置,只看一側的林錦澄,道:“現在汝嫣怎麼樣?”

“已經醒來了,而且我使人去請王夫人了,相信她很快也會入京的,等她一來,汝嫣想必也會好的快一些。”林錦澄提起王汝嫣,笑容都溫柔起來。

徐泊山欣慰笑笑:“你們夫妻好生過日子,只可惜程青這個不孝子,至今也沒給我討個兒媳來。”

“可不是麼,也難怪外人都說哥哥飢不擇食了。”徐昭昭道。

屋子裡的人看她說出這等話,徐夫人連忙嗔怪了幾句,其他人倒是難得笑了起來。

林錦澄見他們暫時還沒有別的事兒,倒也放心回去了。

他騎着馬快速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跑過,可還不等到林家,就在街巷轉角的地方遇見了流氓欺凌少女的事。

他見狀,立即就上前去了。

“你們在做什麼!”

他大喝一聲,那些人一瞧是他,忙捂着頭跑了。

“天子腳下,竟還有這等惡事!”他微微皺眉,這才翻身下了馬去,小廝也很快遞了燈籠來。

“姑娘,你沒事吧。”林錦澄看着縮在角落衣衫襤褸,髮髻散亂在臉上的女子,輕聲問道。

少女不說話,緊緊捂着身子瑟瑟發抖,看起來是害怕極了。

林錦澄皺眉,以爲她是嚇壞了,只從袖子裡抽出一錠銀子來,放在她跟前,越發柔和的聲音:“這些銀子,你拿去先去客棧住下,若是再有人欺負你,你來尋我。”

少女看着那銀子,終於顫顫的擡起了頭,望着他,聲音細細小小的道:“謝謝公子……”

林錦澄本不多在意,可就在她聲音出來的一瞬間,立即怔住了。

他猛地朝着女子的臉看去,雖然髒污,但卻絲毫掩飾不住那清麗精緻的五官,若不是她左臉上一道大大的紅色胎記,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叫什麼名字?”林錦澄立即問道。

“你想做什麼?”少女一副恐懼的樣子,又往角落縮了縮。

巷子口等着的小廝見他遲遲不出來,才上前準備問問怎麼了,等瞧見那少女時,也怔了一下,轉身就拿了水往她臉上潑去了。

可等水潑完,她的臉絲毫不見變化,只是這陰冷的天氣裡,又被涼水潑了的少女,瞬間便猛地咳嗽起來,不等咳嗽完,就好似一口氣悶住了一般,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暈過去,那小廝才怯怯道:“少將軍,這位不是皇后娘娘吧?”

林錦澄雖然覺得不合適,但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也摸了摸她那塊紅色的顯眼的胎記,可入手的觸感,跟那些帶着人皮面具的人一點也不一樣,這個女子方纔看到自己時的恐懼和害怕也是真的。

他微微咬牙,才沉聲道:“去備馬車來。”

“是。”小廝不敢耽擱,好在這裡離林府也不遠了,很快便叫了馬車過來,等林錦澄把人帶回去後,林麓之也矇住了,直到這時,他才說出了當年林錦嫿其實有一個雙生姐姐的事,但那胎兒生下來產婆便說是死胎,他自己也看過,的確沒有哭聲……

“難不成當年是弄錯了?其實那嬰兒只是哭得遲,結果被扔了以後才哭出來,便又叫好心人給撿走了,一直活到現在?”林錦澄心中激動不已。

他頓了頓,又謹慎道:“那爹爹,你可還記得,當年那嬰兒,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林麓之點點頭,因爲當時是死胎,他還傷心許久是,也記得格外的清楚:“臉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

正說完,有丫環來報,說已經替那女子梳洗乾淨了。

林麓之和林錦澄對視一眼,立即提步齊齊往那房間而去。

等他們到房間時,那女子已經醒了,但卻似嚇壞了一般縮在牀角瑟瑟發抖。

林麓之纔看了一眼,便心疼不已了,這女子身形瘦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起來,臉頰都微微有些凹陷進去了,緊緊抓着被子的手指更可見滿是傷痕。

“姑娘,你能告訴我,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裡,父母所在嗎?”林麓之自己都未察覺,自己開口說話時,聲音都是微微顫抖着的。

“我告訴你們……你們能放了我嗎……”那女子哭着道。

“自然……”

“我今年十六了,父母早亡,住在陳家村。”她恐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輕聲道:“我來京城,是來找我的未婚夫的,我不給人做小妾,老爺們,你們放過我吧。”她說完,立即就跪在牀上開始給兩人磕頭了。

“那你的名字呢?”

“我叫阿妙,陳阿妙。”她一邊哭一邊道,就連這屋子裡的十一二歲的丫環看起來,都比她胖些。

因爲京城發生的這麼多事,林錦澄到底謹慎些,立即就叫人去查了。

可林麓之卻彷彿更加相信了,因爲陳家村附近就是墳場,也正是他當年委託了產婆去埋了那死嬰的地方。

“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讓你做小妾的。”林麓之看她實在害怕的緊,這纔跟林錦澄先退出去了,又叮囑了丫環們好好伺候着,這才獨自提步去了祠堂。

林錦澄現在是驚訝大過驚喜,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跟錦嫿有着一模一樣臉的陳阿妙,他總覺得不像是巧合。

要麼她真是當年那個錦嫿的雙生姐姐,此番是被人發現後,遭人利用了。

要麼她就是跟錦嫿長得極像的人……

他本打算立即把消息給錦嫿送去,但想着她最近這段時間瑣事纏身,便想着乾脆等查清楚了再說。

此時的林錦嫿剛哄完兩個孩子睡覺,而江太妃也沒有請來,反倒是入住到儲秀宮的老太后,當晚便說鬧了鬼,死活要搬回去慈寧宮,林錦嫿直接將消息給壓下了。

她要作妖,就在儲秀宮看看鬼怪是怎麼作妖的!

只是冬日的夜總是漫長,對於老太后來說,住在儲秀宮提心吊膽,尤其是宮裡還點了安息香,有了那想睡又不敢睡的感覺後,簡直如凌遲一般的難受。

漫漫長夜,她這凌遲之刑受的又久了些,林錦嫿本沒打算去管她,沒想到她自己嘴裡竟吐露出了一些東西來。

“我告訴你這些,是爲了大齊的江山社稷着想。”老太后髮髻略有些凌亂,一夜未眠,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現在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底下站着的林錦嫿道。

“老太后方纔是說,當初那玉璽,其實是宮裡的人帶出去給了袁郡主的,好打算等袁郡主產子後,再謀反,是嗎?”林錦嫿將她原本模棱兩可的話說的清楚了些,問她道。

老太后牙關微咬:“是。”

“那這人是誰?”

“哀家不知道。”老太后沉聲道。

林錦嫿嘴角微揚:“那您繼續住在儲秀宮。”說完,轉身便要走。

老太后哪裡還住的下去,死容易,但如此沒有尊嚴的死,她不能接受。

“就是如今的禁衛軍副統領……”

“來人,立即拿下禁衛軍統領文淵!”林錦嫿不等她說完,直接寒聲道。

老太后微微一怔:“哀家說的是副統領……”

林錦嫿嘴角微微勾起:“太后難道不知,現在的禁衛軍副統領,乃是由侍衛高稟擔任嗎?”太后想要放出有價值的消息,又不想犧牲一個有分量的文淵,卻沒想到副統領早已經給了高稟。說誰背叛懷琰都好,但絕對不是高稟!

老太后面色微微一白。

林錦嫿繼續道:“太后您折騰這許多事,爲的無非是匡扶你趙家正統。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正是趙家長子,如若太后還不知悔改,一心要攪亂這齊國江山,皇上可以寬宏大量,但臣妾小肚雞腸,卻是容不得你。就算死後,也不得葬入皇陵!”

老太后看她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氣得一口血就吐了出來,兩眼一翻,便直挺挺的暈了過去了。

一側的太醫迅速上前把脈,不多會兒,便跪在了地上:“娘娘,老太后疑似……”

“如何?”

“中風了。”太醫忙道。

林錦嫿眉梢微微一挑,倒不想她這麼不經氣。

“送回慈寧宮好生看顧。”都已經氣到中風了,總不至於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了。

她說罷,便立即轉身出去了。

很快,墨月再次傳來消息,說江太妃忽然回了穆王府,非但沒有發怒,反而開始聯絡京城的各家貴族,開始給穆王相看婚事了。

“婚事?”

“是,昨兒半夜她回來後,心情好似好了不少,也不再鬧了,今兒一早就開始張羅婚事,也不知爲何。”墨月不解道。

林錦嫿也覺得不解,難道說弦月帶走長孫祁燁,並沒有傷害他?

她想起之前墨月拿來的藥,知道八成弦月是把長孫祁燁訓練成提線木偶,到時候南疆的人跟着一鬧,西夏的再鬧一出,那今年這年關對於齊國來說,可就過得艱難了。

“下雪了!”

外面忽然傳來小宮女驚喜的呼聲。

墨風立即呵斥了兩句,才從外面走了進來,撣了撣身上飄落的些許白雪,才道:“娘娘,陶家人已經接入宮來了。”

“安置在客殿,不必來見。”林錦嫿看着阿寶支起的紅爐子,想了想,道:“現在已經十二月了?”

“是呢,已經下雪了,想來那些要朝貢的使臣們應該也很快就要到了。”

林錦嫿起了身,走到廊檐下站着,伸出手還能接到飄落的小雪花。

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就化了。

她淺淺一笑,跟一側墨風道:“吩咐下去,全城替穆王殿下招親。”

“娘娘,你是要……”

“本宮親自替穆王招親,本宮倒要看看,弦月到底要耍什麼花樣。”林錦嫿道。

墨風立即應下。

墨花從前殿趕來,瞧見她正淺淺笑着,也跟着上前笑道:“娘娘,您交代的,奴婢都安排下去了。”

墨風墨花不解,娘娘安排什麼了她們怎麼都不知道?

林錦嫿卻只是看着墨花,輕輕一笑,她做的事,自然是以前最常做的。

京城裡。

雪飄落下來,最難受的當然是小乞丐們,他們衣不蔽體,餓的面黃肌瘦,只能一家一家的敲門討要吃食。

兩個小乞丐依偎在一起,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立即上前去敲了門。

沒多久,裡面傳來一道冷沉的男聲:“誰?”

“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那兩個小乞丐可憐兮兮道。

裡面的人聽到,半晌才拉開了院門,扔出個包袱給了他們,話都不說便又重新關上了房門。

門關上後,兩個小乞丐卻沒有先去看包袱,而是對視一眼,悄悄拿了手裡面粉,在門角抹了一個叉叉。

接着他們又如法炮製,今日整個京城,大大小小的乞丐幾乎要把京城的搜遍了。

當天晚上,京城裡的人都睡了以後,便有一組行動利落的黑衣人紛紛潛入了這些人家中。

有的好一通打鬥,有的甚至都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抓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京城才又恢復了寧靜。

梅花陣中住着的人,聽到傳來的消息時,眉梢微挑:“她倒是會想法子,損失了多少?”

“咱們暗裡藏着的人,被清除掉了大半。”來回話的人道。

既然要在京城裡混的開,自然要備下不少的耳目眼線,有時候還要還要作爲傳播謠言的引導者,但沒想到藏得極深的這羣人,一夜之間就被清除了大半。

一側陶謀冷哼一聲:“想必是林錦嫿的手筆,她一個女子,也就會這些小打小鬧。”

“小打小鬧?”赫連璟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弦月帶他回來做什麼,不僅自傲自大,如今竟絲毫不瞭解林錦嫿的手段。

她一開始肯定是奔着長孫玄隱來的,但長孫玄隱是塊硬骨頭啃不動,自然就從細枝末節開始動手。

而且如今的動作,看似小家子氣,但這一時半會兒,他們要想再迅速製造起流言並掌控流言,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了,尤其是在年末使臣來賀的關鍵時刻……

就在這事之後,外面又有小廝急急跑了進來,手裡還顫顫巍巍拿了幾張紙,道:“主子,全程都貼滿了這個……”

“什麼東西?”

赫連璟才瞥過一眼,也都瞬間愣住了,林錦嫿她是哪裡想出這麼些歪招的。

“什麼?”長孫玄隱看他不出聲,側過身睨了一眼,才發現那紙上的畫着的人,居然是自己,而且這通緝令上寫着的,還是採花大盜一枝梅……

“採花大盜?”陶謀又要諷刺,長孫玄隱卻是笑了起來。

百姓們可不管什麼謀反不謀反的,畢竟距離他們太遠了,倒是採花大盜……家中凡事有女兒的,都要看自己一眼了吧。

“小打小鬧,不必管她……”

“可是現在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談論這個採花大盜。”小廝略有些顫顫道。

赫連璟看他:“那又如何?”

“抓到採花大盜的賞金,是一座城池,而且通緝令上說了,這採花大盜就在京城中,城門在今日也已經封閉,只許進不許出,現在所有人都開始熱烈的尋找起這採花大盜起來。主子,您這兒也不安全了……”

這塊地方尋常沒什麼人來,但若是所有百姓都要來掘地三尺,這兒便是看守的再森嚴,怕也擋不住這樣的搜查。

赫連璟眉梢微挑,道:“趙懷琰的人已經跟着江太妃找到弦月所在了,現在就等着你出現,你一旦被發現,弦月會第一個死。”

“你在威脅我?”長孫玄隱淺淺笑道。

“你不是已經把你的師妹送出去了麼,依我之見,你倒不如先安分一段時間,等此事過去了,你再做其他安排,如何?”赫連璟道。

長孫玄隱看他一副自己不答應,就要背叛自己的樣子,嘴角微揚:“你們都說她小打小鬧,如今居然如此害怕。”

陶謀也在一側有些不滿道:“若是一直不動手,豈不是給了他們養精蓄銳的機會。過去這個年關,可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你閉嘴,這裡何時有你插話的份!”赫連璟冷冷睨着他。

“當初是你們……”

“你現在可以走啊,我不攔你!”赫連璟說罷,手裡的劍已經慢慢拔了出來。

陶謀咬牙,面容陰鷙的撇過臉去不再說話。

長孫玄隱沒出聲,只朝入口的方向看着:“等等,她只怕還有後招。”

果然,沒多久便又有小廝急急來了。

“主子。”

“說!”赫連璟不耐煩道。

“是!赫連將軍的祖墳,有人揚言要去掘了……”小廝遲疑道。

赫連璟一聽,當即轉身便快步往外去了。

他一條殘命早已不在乎,但先祖的墳卻怎麼能被人給挖了?

他還當真是小看了林錦嫿,她一次又一次,倒是很能抓住自己的痛處!

他出門口直奔城門,但還未出城,就見趙懷琰的人忽然出現在了他跟前,將他攔住了。

“赫連將軍,皇上有請。”

暗衛道。

赫連璟咬牙:“掘墳一事,也是皇上提的?”

“皇后娘娘並未真的要挖您先祖的墳墓,不過是想借此引您出來罷了。皇上已在宮中等候,請。”

“你們……”赫連璟之前還在嘲諷陶謀小看了林錦嫿,現在看來,他自己也輕敵了,怎麼就腦子一熱就跑出來了?而且長孫玄隱居然也允許他跑出來了!

但其實他們都沒猜到的是,長孫玄隱本就不打算繼續鬧事了。

他一時間鬧出這麼多動靜,如今又故意放出赫連璟,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轉移所有人的目光,不讓他們發現辛夷。

辛夷現在,已經很安全了吧。

“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麼?我怎麼看不明白,你們不是要殺了林錦嫿和林家人嗎,爲何到現在還磨磨唧唧不肯動手!”陶謀完全不理解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他自然不會明白,弦月一心要報復林錦嫿和趙懷琰,但長孫玄隱不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是這個目的,所以纔會處處留情。

他看了眼面前的陶謀,道:“往後,你不必來這裡了。”

“你什麼意思……”

“弦月自會告訴你怎麼做。”長孫玄隱轉身便要離開。

陶謀怒極,上前擡手便要去抓他的肩膀,卻還未碰到他,便被一股極大的力氣給彈開了,直到狠狠撞落在地上,才被小廝們蒙着眼睛給扔出去了。

陶謀氣急敗壞,很快便要去見弦月,但他不知道,纔出了門,就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也赫然貼滿了大街小巷。

林錦嫿要攪得他們無暇分身,又怎麼可能單單隻針對長孫玄隱和赫連璟呢?

街上的人現在爲了那一座城池的豐厚獎勵,連正經生意都不想做了,就想着抓到人,然後雞犬升天,畢竟成爲一城之主,那是普通人奮鬥三輩子都不不一定能成的餡餅事兒啊!

他怒氣衝衝出了巷子時,很快就發現街邊原本平平無奇買豆腐腦的漢子忽然就盯着他的臉看了。

他咬牙,擡起袖子捂着臉就跑,但沿途他的畫像簡直到了走兩步就能看到的地步。

等他見到弦月時,才發現弦月這裡也出了事。

“都給我滾出去!”

弦月怒喝。

裡面的侍女全部被趕出來,陶謀靠近了,才拉着個侍女低聲問道:“公主怎麼了?”

“沒……沒事。”侍女們對視一眼,旁低頭走了。

“陶謀,你給我滾進來!”裡面傳來弦月的暴怒聲。

陶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即跑了進去。

等到了裡頭一看,便發現弦月滿面怒容,一張臉也扭曲極了,看起來極爲猙獰可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解問她:“公主,方纔梅園那裡……”

“我問你,那些流言是不是你散播出來的!”

“什麼流言?”陶謀一臉懵逼,他一直在梅園,哪裡有功夫傳什麼謠言。

“就是從你父母嘴裡流傳出來的,說本公主是用清白,才換了你的相助!”弦月一想到這些話可能要落到趙懷琰耳朵裡,便怒不可遏。

起初她嫁給赫連璟,只是爲了氣一氣他,沒想到他絲毫不爲所動。

但氣他,和在他眼裡,自己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她恨他,怨他,但絕不容許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陶謀怔住:“我沒說過這些……”

“混賬,你們都是混賬,我要殺了你們,殺了林錦嫿,殺了她的孩子,將她碎屍萬段!”弦月現在不管是不是,都恨不得立即就入宮去殺了林錦嫿和她的孩子,好讓趙懷琰永生永世都後悔!

“赫連璟呢,叫她來見我!”

“赫連將軍已經出去了……”

“去哪兒了?”弦月的手緊緊抓着椅把,指節畢白。

陶謀皺眉,赫連璟跑得那麼急,誰知道他去哪兒了。

“罷了,不必管他,林錦嫿敢如此羞辱我,我定不輕饒了她!”弦月面色陰冷起來,思來想去,嘴角冷冷勾起,看着陶謀道:“徐家的女兒徐昭昭你認識吧。”

“自然,你是要對她下手……”

“本不打算這麼快就用掉她一個軟肋的,奈何她欺人太甚!”弦月咬牙,原本清麗如仙子的小臉,現在只有憤怒。既然她讓自己如此不痛快,那她便原原本本還給她!

不多時,陶謀便從她的院子出來了,還帶了暗處幾個人跟着。

走時,陶謀看了眼停在巷子口許久了的馬車,未曾在意,很快便離開了。

卻不知道他們才走不久,那馬車也慢慢開動。

林錦嫿的計劃很簡單,他們要在暗處耍手段,那她就不惜一切,逼他們到明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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