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長孫玄隱還能感覺到周圍香香軟軟的氣息,因爲之前的毒,他現在依舊渾身燥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釋放出來一般。
靠近他的身體對他來說很涼,也很軟,讓他恨不得緊緊抱在懷裡。
宮衣魚看着他微微睜開的眼睛帶着不清醒的光,掙扎了一下,下一秒紅脣便被人堵住了。
*而又狂野,帶來她從未體會過的酥麻和熱烈。
她又試着掙扎了幾下,見掙扎不動,便也由着他了。
只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殿下……”
她嚶嚀出聲,但下一秒卻只有肌膚相親時的*和痛苦。
長孫玄隱彷彿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他要的只有發泄。
屋子裡的嚶嚀百轉千回,四月底的空氣中也夾雜着桃花淡淡的香氣,宮衣魚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股香氣,和今晚搖曳晃動的窗幔。
再次醒來,長孫玄隱已經清醒了,但他對昨晚的事隱約有印象。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裡衣,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等宮衣魚再過來時,已經不見他的蹤影了。
她望着牀上那一抹刺眼的鮮紅,和早已空蕩的屋子,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卻發現了長孫玄隱來不及帶走的一塊玉佩。
她將玉佩握在手裡,咬着嘴脣,告訴自己他一定還會再回來的。
“魚兒。”
門口傳來喚聲。
宮衣魚擡頭看去,竟是哥哥,連忙起了身笑道:“你怎麼來了?”
“見你一大早來別院,以爲你出事了。”夜生說完,朝屋子裡看了眼,不見異常,才淺笑道。
宮衣魚準備如以前一般小跑着出來,卻覺得身子骨好似散了架似得疼,差點摔倒,好在夜生及時進來將她扶住,才道:“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我要離開了,你一個人留在家裡要小心些。”夜生道。這麼久他都被父親關在家裡,但他怎麼能眼看着仇人被封了定王還去江南逍遙快活?這仇他一定會報的!
“哥哥,你要去哪兒?”
“你不用管,我只要你幫我一件事。”夜生看着她認真道。
宮衣魚點頭,便聽他道:“替我多照看攝政王府的兩位小主子。爹不肯聽我說,你的話他會聽一些的。攝政王往後必定是這天下之主,他就算不滿他把控朝政,也不能生出二心。”
宮衣魚雖然聽不太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夜生這才扶着她出去了,走時睨了眼那撩開了一般窗幔的牀,瞥見了那抹鮮紅。
夜生離開後,沒有直接出城,而是去找了張曉芳。
張曉芳現在正一心籌備着糧草之事,瞧見他來,還笑道:“許久不見世子過來了。”
“我來是提醒你多提防弦月公主。”他道。夏妃之死皇上就算想瞞也根本瞞不住,他知道,夏妃之死定有弦月的手腳。她既然不惜做出這種事只爲帶兵攻打南疆,想來她是不甘心攝政王沒有娶她的,她要是真想對攝政王下手,如今的糧草也一定會是她的目標。
張曉芳略有些緊張:“難不成她真想斷了王爺的後路?”
“怕是如此。”夜生道。女人絕情起來,也可以是翻臉不認人的。
“我知道了,我會立即安排的。”糧草的運輸並非只有京都這一條線,就算弦月發現了一條也沒關係,只要遮掩好其他的就行了。
夜生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到底沒說出什麼,轉身便走了。
張曉芳面色複雜的看着他離開,轉身就去安排了,也讓人把消息送去給了林錦嫿。
林錦嫿現在正在跟趙懷琰籌備着攻入南疆之事,接到她的消息也已經是好幾天以後了。
士兵們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畢竟拿下南疆,日後再收復了錦朝,這天下便都是西夏的了。
“王妃,翠嬸兒不見了。”
就在她沉浸在很快要見到父兄的喜悅中時,墨月急急趕了過來。
林錦嫿一聽,二話沒說便起身往翠嬸兒住的房間去了,到時,翠嬸兒的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屋子內很整齊也不像是有過搏鬥的痕跡,而且不遠處廚房的鍋子裡還煨着湯。
她皺眉道:“可是出去買菜了?”
“早上出去的,已經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墨月道:“此番去,也是帶了兩個侍衛去的,而且這兒已經投誠,應該不會被擄走纔是,可是……”
“王妃,翠嬸兒被人餵了啞藥了。”
正想着,一個侍衛匆匆便跑了過來道。
林錦嫿皺眉,很快便隨那侍衛往外去了,等見到翠嬸兒時,她坐在凳子上捂着喉嚨,已經是說不了話了。
她瞧見林錦嫿來,眼淚立即就流了出來,跪在地上嗚咽不已。
林錦嫿擡手去給她把脈,纔看到她手腕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根本沒法把脈。
“我們已經請了大夫了,不過翠嬸兒這嗓子怕是好不了了。”一側的侍衛道。
“啞藥而已,等遲些我再看看。”林錦嫿將翠嬸兒扶起,安慰道:“即便啞了,也可以跟在我身邊一輩子,沒人會嫌棄你。”
翠嬸兒感激的點點頭,林錦嫿看她情緒不太穩定,只讓墨月帶着她下去休息了。
等她走後,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屬下們也不知,本是出去買菜,但還沒走多遠我們就被人羣給衝散了,等再找到翠嬸兒的時候,有人想殺她,被我們給救了下來,不過嗓子卻是毒啞了。”侍衛回道。
“那手腕上的傷呢?”林錦嫿不解道,若是要殺人,何必要先毒啞然後再在手腕上割出傷疤來?直接殺了不是更好麼?
侍衛們也不知道:“我們看到的時候,她手腕便全是傷口了,興許是那殺人的男人變態吧。”
林錦嫿睨了他們一眼,只朝翠嬸兒離開的方向看了眼,才沉沉道:“往後更加小心些。”
“是!”
衆人應下,林錦嫿這纔回去了。
大軍收整後,很快便要出發了。
這二十萬大軍,傷殘兩萬,加上留守的五萬,錢副將便帶着這七萬留守在這裡,而趙懷琰則帶剩下的兵,跟林麓之一起攻入南疆,形成合圍之勢。
因爲南疆的大軍一部分借給了錦朝,剩下的一大部分又派去攻打蠻夷了,所以內裡虛耗嚴重,趙懷琰跟林麓之左右夾擊,不到半個月,便成功奪下靠近錦朝的十九座城池,並且會見了。
林錦嫿這半個月天天在做各種藥,帶着墨月和幾個侍女去給傷兵治病,加之晚上還要聽他們研究策略,已是消瘦不少,林麓之見到她時,當即別過臉去悄悄抹了眼淚。
營帳內,林麓之看着她還在忙着給傷病們研究藥方,心疼不已:“嫿兒。”
“爹爹。”林錦嫿起了身,看着他眼底的溼意,淺淺笑起來,藏起心裡的感慨萬分,不讓他再覺得愧疚。
趙懷琰跟着走上來,吩咐副將們領兵去四處查看以後,這才上前淺笑:“先進屋再說吧。”
林麓之看着如今的趙懷琰,沒了以前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反而柔和不少,也越發的滿意。
“此番若不是王爺,只怕根本走不到今天。”若不是他高瞻遠矚,早早在邊關做下埋伏養好精兵,他早就死在趙闞的刀下了。
“往後的路還長,父親還要多多提攜。”趙懷琰道。
父親?
林麓之受寵若驚,但看得出來趙懷琰是真的心疼女兒,一顆心也跟着軟了下來,哈哈笑着便將人迎了進去。
林錦嫿隨他們進了裡間,左右看了看,才問道:“怎麼不見哥哥?”
“他遲些回來。”林麓之一面想着自己以前犯的糊塗,一面看着如今成長的堅韌不發的女兒,激動和感慨混合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
等他們進去後,墨月纔看着一旁面容有些沉的翠嬸兒道:“翠嬸兒,你想什麼呢?”
翠嬸兒連忙搖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墨月笑笑:“你是害怕林將軍?放心吧,林將軍雖然看着兇,但人很好的。”說罷,便拉着她進去了。
翠嬸兒只笑笑,深深朝裡間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看了眼,藏起了眼底的陰翳。
此時的錦朝,得到消息的皇帝氣得將來奏報的摺子都摔在了趙闞的臉上。
“這就是你的計劃?看着他們奪下南疆,對錦朝形成合圍之勢?”皇帝怒道。
“父皇別急。”趙闞倒是能忍下這份屈辱了,慢慢彎腰撿起那奏章,才笑道:“之前西夏的弦月公主嚷嚷着要攻打南疆,如今卻沒動靜了,父皇覺得她想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
“兒臣的人已經深入趙懷琰的身邊,只要趙懷琰的死訊傳出,西夏攻打下來的錦朝城池很快就會被弦月接管。弦月說到底是個女子,遠比趙懷琰好對付多了。而且趙懷琰一死,西夏將士必定人心渙散,到時候豈不是我們與南疆對他們形成合圍之勢?現在兒臣不過是一招請君入甕而已。”趙闞笑道。所有的問題都系在趙懷琰一人身上,而且他派過去的人,不論是真殺了他還是假殺了他,只要消息傳出,那等着趙懷琰的,就只是早死和晚死而已了。
皇帝聞言,這才覺得有些可靠了。
但看着他,沉聲道:“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朕告訴你,你好好替朕守下這江山,這江山便遲早是你的,但你若是做不到……”
“兒臣明白,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守住的!”趙闞邪魅淺笑,看着他日漸蒼老的樣子,轉身便出去了。
出宮後,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着當初德妃跳下去的那道城門。
他以前覺得母妃對他只有利用和控制,現在回過頭一看,才知當年自己的片面和愚蠢。
“太子殿下還在緬懷德妃娘娘麼?”
熊霖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趙闞這纔回頭看着她笑了起來:“娘娘難道不想替家人報仇麼?”
熊霖雨如何不想,她做夢都很不得將皇帝千刀萬剮,但她孃親還在皇帝手裡……
“舅母早就死了。”
趙闞知道她在掛慮什麼,直接道。
熊霖雨的臉霎時白了起來:“你說什麼?”
“舅母在舅舅被殺之日,便上吊自盡了。父皇一直在騙你,就算你生下了這個孩子,他也不可能把舅母活着交給你的。”趙闞顯得有些悲傷道:“舅母若是知道你還能活下來,她一定不會自盡的,可惜了……”
“怎麼可能……”熊霖雨身子一軟,差點就摔在了地上,好在被趙闞扶住。
趙闞看着她,同情道:“你身子弱,要小心一些,不然這個孩子掉了,父皇一定會痛不欲生的。最近他身子不大好,你可不要這樣刺激他。”
熊霖雨眼眶紅紅,緊緊抓着他問道:“孃親她真的已經……已經死了嗎?”
“我難道還能騙你麼?”趙闞悲傷道。
熊霖雨聞言,當即心若死灰,撥開趙闞的手,流着淚踉蹌着往自己的宮裡去了。
趙闞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的悲傷慢慢消失,轉頭看了眼身後那高高的城牆,嘴角諷刺揚起。父皇千般設想萬般算計,就怕自己弒君。可他如今已是堂堂太子,何須再弒君留下千古罵名?他要做的,是讓他自己活活氣死。
皇帝還在盤算着如何殺了趙懷琰以絕後患,就見熊霖雨宮裡的太監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才進來,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來做什麼?雨貴人又不舒服了?”皇帝冷漠問道。
“不是,是雨貴人她……她……”太監說話都不利索了,皇帝面色猛地一沉,寒聲道:“她怎麼了!”
“雨貴人她上吊自盡了……”
太監立即跪伏在了地上,皇帝手裡握着的硃筆卻是忽然一下掉了下來。
他匆匆趕到熊霖雨的皇宮,看到那房樑上掛着的屍體,恍惚間,似乎都聽到了歲月侵蝕自己的聲音,讓他一瞬間便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
熊霖雨死前都沒怎麼掙扎過,孃親是她唯一活在這世上的希望,孃親原來早就死了,她又何必還活在這骯髒的世界屈辱的過每一天,即便是肚子裡的孩子,她也覺得是不該來到這世界上的。
可終於啊,她還是沒能離開這皇宮一步。
她掛在房樑上時,能看到宮闕樓閣巍峨而瑰麗,從今往後,她也只是這深深宮牆裡的一抹冤魂了。
趙闞纔出宮不久,就聽到了熊霖雨自盡的消息,淡淡跟旁人吩咐道:“把這個消息去告訴舅母。”
“萬一熊夫人她……”
“活着一定比死更難受,與其讓她每日以淚洗面,不如早早去了。”趙闞冷漠說完,直接讓人趕着馬車走了。
接下來他要等着的,就是皇帝退位了。
不知弦月那裡安排的怎麼樣了呢?趙懷琰已經入甕,他還真是期待看到他絕望的樣子呢。
弦月這廂已經入宮了,但長孫祁燁卻根本不再見她。
赫連璟跟在一側,看她執着的樣子,道:“公主,您何必如此?”
“你自然不懂。”弦月冷諷一句,才轉身上了軟轎,道:“去皇陵。”既然長孫祁燁一心偏向趙懷琰,那麼就只能請江貴妃出馬了。她跟自己一樣,野心不小呢。
不過不等弦月來,江貴妃已經準備好了。
她以重病爲由,沒有等長孫祁燁的令,便直接起駕回宮了。
回宮之後,她便不再是江貴妃,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嬤嬤看着坐在馬車裡冷靜的江貴妃,道:“娘娘,您真的要這樣做嗎?”
“燁兒心軟,不這樣做,難道要等他將這天下都拱手送人才動手麼?”
“可攝政王畢竟也是您的骨血……”
“好了!”江貴妃冷漠打斷她的話,轉頭看她:“蘭姑,我發現你心軟了不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娘娘日後後悔……”
“本妃已經後悔了一輩子了,絕不會再後悔。吩咐下去,想辦法除了弦月,她實在不必留了!”江貴妃說罷,不再多提。
弦月現在對她已經無用了,以前還想着弦月至少救過她一命,但她的野心實在不小,留她在,也遲早是個禍害。
“是。”
蘭姑應下,看了眼絕情的江貴妃,不再多言。
不過各方勢力的壓迫,所有人都以爲趙懷琰不知道,但他其實早有安排。
晚上徐程青和林錦澄一道回來時,瞧見林錦嫿,高興的就差沒跳起來了,幾人圍在一起什麼話都說,各種詢問,直到林麓之無奈打斷,這才停頓了下來。
林麓之看着坐在上首的趙懷琰,道:“王爺擔心南疆會反撲回來,跟錦朝聯手?”
“不止錦朝。”趙懷琰從做攻入南疆的決定開始,就已經猜到後果了:“還有西夏。”
“西夏怎麼會……”林錦澄不信,但林錦嫿卻是知道:“江貴妃一開始就只是想利用王爺親手殺死錦朝皇帝而已。江貴妃就是當年錦朝皇宮的茵嬪。”
“茵嬪!”林麓之詫異不已,當年茵嬪被皇帝親手殺了的事他是有所瞭解的,甚至當年皇帝跟茵嬪有多相愛,他也是知道的。卻沒想到茵嬪居然沒死,還想出如此殘忍的報復方法。
“如今王爺跟錦朝皇帝已經是非生即死的地步了,江貴妃不會允許懷琰繼續壯大勢力,而是繼續逼迫他攻入錦朝的。”林錦嫿道。若是懷琰奪下南疆,加上父親的兵,他便不用繼續再受西夏挾制,這也是他真正要奪取南疆的目的,但江貴妃肯定也猜測到了,所以等到南疆反撲回來之時,江貴妃一定會利用此事,斷懷琰的後路,逼他殺入錦朝。
徐程青在一側都聽得直皺眉:“父子相殘,江貴妃是怎麼想出這樁事的,王爺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兒子。”
“不必再提她。本王已有計劃……”趙懷琰正要開口,林錦嫿卻瞥見了門口悄悄偷聽的翠嬸兒。
自從上次翠嬸兒回來後,她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但這段時間她又未曾表現出異常,所以她也沒多管,可是今日之事……
她由着趙懷琰說完,看似在聽,目光卻一直鎖定着翠嬸兒。
等到她聽完,悄悄離開時,她纔看了眼墨月,墨月立即就跟了上去。
翠嬸兒離開後,出了他們暫住的府邸,小心謹慎的繞過好幾條巷子後,才終於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停下了。
“趙懷琰打算明晚偷襲南疆都城,他會親自帶一萬的精銳,走山谷而去。”
墨月在暗處聽到她說話,面色微沉,而且她的聲音也並不是翠嬸兒的聲音。
那暗處也傳來了說話聲:“那明晚動手,你小心。”
“是!”
翠嬸兒應下,很快便出來了。
墨月沒有聲張,在暗處躲好,只等她離開後,又朝那暗處看了眼,才立即回去將這件事稟報給了林錦嫿。
林錦嫿聞言,只是冷笑一聲:“原來竟是揣着這樣的目的。”
“奴婢就說她怎麼忽然啞了,手腕還都被劃傷了不能讓王妃把脈,原來是戴了人皮面具。”墨月憤憤道。
“繼續盯着。”
“要不要先處置了她?”墨月問道。
林錦嫿只冷淡道:“他們來一招請君入甕,那我們就將計就計,也請他們入甕。只希望真的翠嬸兒現在還活着……”她說罷,微微嘆了口氣,才轉身悄悄去找了趙懷琰和林麓之。
墨月看她有計劃,也不再多說,只盯着那假翠嬸兒去了。
長孫玄隱現在也盯着趙懷琰的情況,清幽看他體內餘毒未清,還道:“師父,您先歇會兒吧。”
“不急,趙懷琰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睿智,看來這次的棋局有變呢。”他笑着說完,才望着清幽道:“那兩個孩子的毒解了?”
“解了,但很快就會復發的。”
“嗯。等着他們把孩子送上門。這幾日不要再出去了,師兄已經出了山谷,我們要先接待他。”長孫玄隱想起那個人,淺笑起來。
清幽聞言,還皺了皺小鼻子:“他怎麼敢跑出百毒谷來?出了百毒谷,必死無疑。”
長孫玄隱看了看這沉沉夜幕下漫天的繁星,淺淺一笑:“他既然想死,便由着他。”不過上次他算是聰明,非但沒死,還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還有宮家那小子,已經去您的封地找您了,若是發現您沒在封地怎麼辦?”清幽問道。
話才說完,院外便傳來了敲門聲,而後一道熟悉的女聲便響起了:“定王殿下,您在嗎?”
長孫玄隱眸光微黯,他本是想放她一馬的……
清幽道:“師父,怎麼辦?”
“讓她進來。”宮家的小子不懂事,便由宮家的女兒來償吧。
宮衣魚進到房間裡時,便看到長孫玄隱正坐在一邊看書。
她想起那晚他的狂野,面容羞得緋紅,上前行了禮,纔將他落下的玉佩遞了來,道:“我是來送還這個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住處?”
“我一戶一戶問來的,絕對沒有跟蹤殿下。”宮衣魚緊張道。
長孫玄隱擡頭,看到她羞紅的小臉和小鹿般的眸子,忽然淺淺一笑:“很喜歡我?”
宮衣魚咬脣,雖然害羞,但還是點了點頭。
長孫玄隱淺淺一笑,朝她招招手:“過來。”
宮衣魚上前一步,轉眼便被他拉在了懷裡,紅脣也被他給堵上了。
他身上還帶着好聞的藥香,這一次的他也很溫柔。
夜風吹來時,帶着些許的涼意,讓她渾身一顫,卻沒有初次的疼痛了。
“喜歡我,是會丟命的。”長孫玄隱看着閉着眼睛羞澀不已的人,眸色清涼道。
宮衣魚睜開眼睛,微微咬着嘴脣,只軟了聲調道:“便是不要這條命,也甘願,只要殿下能讓魚兒多陪伴在你身邊。”
長孫玄隱嘴角勾起。
窗幔搖晃起來,夾雜着桃花的香氣,伴着女子嬌弱無依的婉轉呻吟。
清晨,弦月站在長孫玄隱屋外時,便見到了面帶紅暈出現的宮衣魚。
她看着她快步離開,嘴角微涼勾起,才下了馬車,提步走了進去。
“皇叔近來悠閒。”她看着坐在桃花樹下小憩的男人,笑道。
“備了茶,坐吧。”
“皇叔早知道我會來?”弦月冷漠看他。
長孫玄隱卻是緩緩睜開眼睛,淺笑:“江貴妃已經回宮,你已經是她的廢棋,你不來尋我,還能怎麼辦?赫連璟手下雖有十萬大軍,但對於南疆已被趙懷琰攻下的情況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弦月眸色微深:“看來皇叔已是有應對之策。”
“有。”
“什麼辦法?”
長孫玄隱輕笑:“總得拿什麼來換才行。”
弦月面色微寒:“你要什麼?”
“赫連璟。”十萬大軍,對他來說很是足夠了。
弦月手心微緊,但也知道,如今江貴妃已經捨棄自己,自己又失去了攻打南疆最好的時機,她已經別無選擇。
“好。”
話落,清幽便從外面進來了,道:“師父,攝政王府傳來消息,那兩位小主子又病了。”
長孫玄隱這才緩緩起了身,看了眼弦月:“我給你的東西,絕對超過一個赫連璟。”他淺笑說罷,便帶着清幽直接出門去了。
弦月是不屑於跟他們合作的,但現在被逼到如此境地,她別無選擇。
看着離開的長孫玄隱,提步往回而去。
第二天晚上,趙懷琰還是按照前一晚的計劃帶着一萬的精銳出去了,林錦澄做副將。
林麓之跟林錦嫿站在城牆上看着離去的人,心中沉沉,直到墨月過來。
“假翠嬸兒已經跟去了。”
“很好。”林錦嫿說罷,看向林麓之:“父親,今晚就辛苦你了。”
林麓之看看她,又看看一側同樣披上了鎧甲的徐程青,道:“嫿兒就託付給你了!”
“姑父放心!”徐程青面容堅定道。
林麓之不再多說,很快便下了城樓。
既然要甕中捉鱉,那還得將這鱉趕到甕裡去才行。
夜深,各方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錦朝現在的現在的大將只帶了少數的兵,越過趙懷琰的防守,很快進入到了南疆境內,跟如今手掌大權的南疆大皇子會和了。
南疆大皇子也想借此一戰,殺了趙懷琰,鼓舞士氣的同時立下威名!這樣南疆的皇位必然就是他的了,即便朗月寒一字一頓的,讓他不要再跟錦朝合作,他也只是讓人把皇后和他軟禁在了皇宮便親自帶兵出來了。
趙懷琰要路過的峽谷,雖然隱僻,但易守難攻,他們只需要在兩邊山頂準備好大石頭埋伏就行了。
一切似乎都在按計劃進行着。
翠嬸兒跟着出來後,立即就讓人叫下了趙懷琰。
趙懷琰看着林錦嫿的面子上,對她的下人也是素來客氣的,聽到有人來傳話,立即就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翠嬸兒這才小心攥着手裡的毒藥慢慢靠近。
等走到了尋常根本近不了身的趙懷琰身邊時,才露出殺意,擡手便要去抓趙懷琰的手腕,但不想還沒碰到趙懷琰,一柄寒劍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本王停下等你,是想聽你說說,你們的計劃是什麼。”趙懷琰淡漠看着她道。
翠嬸兒怔住:“你發現了?”
她話才說完,那拿劍的侍衛擡手便砍下了她那隻抓着毒藥的胳膊,才寒聲道:“趕緊說!”
假翠嬸兒面色發白,擡手要去摸腰間的信號彈,卻聽趙懷琰道:”不說也沒關係,本王看你如此猶豫,也知道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等着你們的人上山埋伏罷了。“說罷,不等她開口,直接讓人堵了嘴押了下去。
這時林錦澄才上前道:“王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嫿兒想請君入甕,真是個好主意。”他薄涼的脣角微微勾起,纔看了眼林錦澄;“爲何嫿兒這般聰明?”
林錦澄:“……”
不過看他如此鎮定,想來是有計劃了,也絲毫不急,跟他在原地等着,只等天上烏雲遮蓋住月亮,夜色完全暗了下來,趙懷琰才下了馬,悄悄讓人將馬全部趕入山谷,才帶着人往山上而去。
林麓之這廂也已經帶了兵直接去攻打今日防守鬆散的錦朝了。
錦朝大將以爲趙懷琰今日必死無疑,絕不會還有人來偷襲,沒曾想就是這一疏忽,讓他們一夜便連丟了兩座最重要的城池!
此時的峽谷,守在山上的人也以爲那些飛奔的馬蹄聲,是趙懷琰已經入谷,而且還有‘翠嬸兒’提前毒害了趙懷琰,今日就是不殺死他也要將他困在了這峽谷中。等困守幾日,他的大軍軍心渙散,他們再一舉進攻就很方便了。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已經興奮不已的時候,趙懷琰已經帶着人殺上來了。
山谷間滿是廝殺的聲音,南疆的大皇子見到有人殺來,轉頭就跑,卻被堵在山下的林錦澄抓了個正着,至於錦朝的來的守軍,也在逃跑時失足掉入山谷,直接活活摔死了。
第二天天不亮,連夜趕到邊境的趙闞便看到了潛伏進去守將的屍體。
一時間,趙懷琰和林麓之所帶領的兵士氣大增,反倒是錦朝的兵頓時蔫了下來,連出去對戰的勇氣都沒有了。
趙闞坐在首座,看着底下紛紛主張投降的將士,面色黑沉,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誰還要投降?”
“可是太子殿下,繼續打下去,也是勞民傷財啊……”有個大將話未說完,便被趙闞一劍給殺死了。
在場的人看到濺出來的血,半個字也不敢再說。
趙闞看着外面無精打采的士兵,直接道:“本宮親自坐鎮,本宮都不怕,你們就更不用怕,趙懷琰現在不過是一時運氣罷了!”等到西夏反水,他就不信他們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說罷,轉身便讓人去備了筆墨,他就不相信,西夏的人真的願意讓他手握這麼大的權力。等趙懷琰奪下南疆,反口就可以吞了西夏。
他的信送出去,八百里加急,很快便送到了西夏,不過不必他送信,江貴妃早已經在宮裡佈置了,她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太后,只是她沒想到一向順從的長孫祁燁會拒絕自己的決定。
“燁兒,難不成你正打算把江山拱手相讓?”
“江山是父皇給的,兒臣自然不會讓出去。不過現在攝政王正是危難之際,也是吞併南疆最好的機會,若是立即下旨撤走他的兵,逼他攻打錦朝,等南疆緩過氣來,且不論錦朝如何,他也是凶多吉少!”長孫祁燁冷淡說着,心裡卻是失望。在她眼裡,似乎只有讓那個男人後悔更重要,兩個兒子的一輩子根本不值一提。
“一開始他就是去討伐錦朝的,進犯南疆本就是違背聖旨的,如此大逆不道,你若是再不阻止,你讓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如何看你?說你是個傀儡皇帝麼?”江太后寒聲道、
“母后是鐵了心要立即攻打錦朝?”
“是!”
“好,那朕派赫連璟帶兵,立即攻入錦朝!”長孫祁燁說罷,轉身便走了。
等他一走,江太后才緊緊閉上了眼睛。
這個兒子,纔跟趙懷琰相處了幾日,就學會了他身上那股桀驁不馴麼。
“太后,皇上還不懂朝政,您別生氣。”蘭姑在一側勸道。
“他的確不懂朝政,暫時也不該管朝政了。衾息呢?”江太后睜開眼睛,已是沒有半點的寬容。
蘭姑看她如此,已是猜到她要做什麼了:“您可曾想過,因爲當年皇上被關在小屋裡的事,他已經與您隔閡了這麼多年,您若是再次……往後他若是恨您……”
“哀家給他萬里江山,他還會恨我麼?”江太后冷聲說完,皺皺眉睨她:“哀家告誡過你,不要太心軟,若有下次,你也不適合留在哀家身邊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蘭姑不敢再說,立即出去了。
走時,才幽幽嘆了口氣。
衾息過來時,交上了朗月夏蘿留下的東西。
“是一些勢力分佈圖。”
“誰的?”江太后問道。
“奴婢不知。”衾息垂眸,斂去眼睛裡的神色。
江太后淡淡掃了她一眼,未曾多疑,只將東西放在了一邊,才道:“有件事要你去辦。”
“娘娘請吩咐。”
“讓祁燁好好睡上一段時間。”江太后美眸微微眯起,看着長孫祁燁方纔離開的方向,滿是無情。
衾息手心微緊:“娘娘希望皇上睡多久?”
“一年……甚至更久。”江太后道。
衾息忍不住擡起頭,等看到一側蘭姑跟自己搖搖頭,才忍住沒有多問,點了點頭。
她回去準備好藥後,便送去給了長孫祁燁。
只是在踏入他的寢宮時,看着從牆外爬進來開得格外好的紫色小花,心有觸動。她垂眸看了看碗裡的藥,直接走了進去。
等再出來時,裡面的人已經睡着了。
她沒有直接去江太后那裡回話,而是拿了腰牌徑直出了宮,去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的大門緊閉着,門口有人守着,她走上前去,輕聲道:“跟高侍衛說一聲,我來求見。”
那侍衛看着她腰間掛着的宮牌,不敢耽擱,連忙去了,不多會兒高稟就急急跑了出來,見到是她,皺了皺眉:“衾息姑姑,你怎麼來了?”
“來給兩位小主子請安。”她淺笑。
高稟有些疏離:“小公子和小小姐現在不在府中。”
“不在?”衾息皺眉,擡眼看他:“他們之所以反覆中毒,是因爲你們之中有人暗中下毒,誰帶走了他們?”
“下毒?”高稟詫異,衾息點點頭。這件事她也是偶然聽太后提到的,下毒之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長孫玄隱。太后還想借那兩個孩子的死,來逼趙懷琰除去長孫玄隱呢!
高稟看她不似作假,才道:“那姑姑可有法子治好他們?”
“自然。”
高稟四下看了看,見無人跟着,才低聲道:“姑姑請隨我來。”說罷,轉身往攝政王府內走了去。
衾息不解,入了府後才問道:“不是說孩子被人帶走了麼?”
“真正的小主子,無數雙眼睛盯着,我怎麼可能那麼蠢,真叫人將他們帶走。那人帶走的,是假的,卻也中了一樣的毒,我要的只是解藥罷了。”高稟說完,領着她進了一個密室,才進去,墨花便不知從哪兒出現了。
墨花的劍架在衾息的脖子上,語氣冰寒:“你既然知道小主子們是有人下毒,那想必一定認識下毒的人吧。或者說,你和你的主子,都在盯着攝政王府。”
衾息看着她警惕的樣子,淺淺一笑,果然,越是沒跟自己相處過的人才會警惕自己,反倒是高稟和長孫祁燁,總還是信任自己的。
“聰明的姑娘。”衾息笑着說完,擡手,一縷粉塵便撒了出來,墨花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音便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