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公朝着卓楠微微點頭。“卓小姐太客氣了。”回頭一揮手,兩個丫鬟這才走進來,把食盒內還冒着熱氣的飯菜端了出來,擺放到桌面上。
兩個丫鬟留下兩隻食盒,退下。
嚴公公交代道;“卓小姐跟三王妃用完膳,讓下人把碗碟收進食盒內,放在大門外,自有人收走。”
“麻煩公公了。”卓楠只是微微點頭而已。嚴公公既然討好她,別有所求,她的目的又已經達成了一半,就沒必要再對着他卑躬屈膝的奉承。
嚴公公見卓楠不在像之前對他那麼有禮,嘴角的笑容反倒越大,但是一轉身,整張臉又變得肅然哀傷,離去。
辛夷上前關上房門。
躲在牆角的丁香,不敢置信的上前,把桌面上精緻的飯菜盡收眼底,擡頭衝着卓楠大肆肆的問道;“楠姑娘,您跟嚴公公認識?”剛纔嚴公公進來的時候,她嚇的兩腿發軟,渾身瑟瑟發抖!
腦海中浮現的畫面,他不久之前帶着禁衛軍闖進喜房,冰冷的一句;‘處死,’她身邊的丫鬟跟小廝被拖下去,傳來他們被處死時的淒厲慘叫聲。
卓楠已經拿起筷子嚐了一口青椒鱔背,咀嚼乾淨嘴裡的食物,這才放下筷子看向丁香。“不認識。”
“不認識?!那他剛纔怎麼對你那麼恭敬?”丁香不相信的追問。
卓楠挑眉看着丁香,心情愉悅的解釋了一句;“他不是對我恭敬,而是對本小姐背後之人恭敬而已。”拿起筷子,再次進食。
丁香見卓楠再次吃了起來,不敢在多問,跟辛夷站在一旁守着。
直到卓楠吃完之後,才示意丁香跟辛夷坐下來享用剩下的飯菜,自己起身歪倒在一旁的美人榻上,休息着。畢竟逛了一下午,有些累了。
辛夷一坐下就開吃。
倒是丁香,趕緊把幾樣卓婭愛吃的小菜放進食盒中。生怕一旁躺在美人榻上的卓楠誤會,對着辛夷說話,其實是解釋給卓楠聽。
“小姐從早上到現在都未進食,我得給她留一些。哦對了,還有師太。”又把一盤子饅頭也放進食盒中。
做完這些,丁香偷瞄了幾眼正閉目養神的卓楠,見她沒有意見,這才坐下來,跟辛夷一塊吃。
卓婭是新娘,一天未進食。她作爲卓婭的貼身丫鬟,同樣也一天未進食。
卓婭至少坐了一天,她卻忙了一整天。
辛夷先吃,還及不上丁香進食的速度。看着丁香風捲殘雲,把剩下的飯菜全部掃進肚子裡。吃完之後,又喝了整整一壺的茶,連打三個飽嗝,這才心滿意足的掏出自己刺繡的手帕擦嘴。
丁香把吃完的碗碟往食盒裡收拾,辛夷則收拾桌面。
門簾被人掀開,光着頭,身着海青僧袍的卓婭走了出來。
丁香乍一眼見到如此模樣的卓婭,哪怕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眼淚依然止不住的瞬間流下。撲過去,抱住卓婭,哭了起來。不敢大聲哭,怕招來麻煩,只能壓抑的無聲流淚。
師太這時也挑開門簾走了出來。
卓婭拍拍丁香的後背。
丁香漸漸止住了哭聲,放開卓婭,把她拽到桌子旁,讓她坐下,趕緊從食盒中,把提前收起來的饅頭跟飯菜端了出來。
丁香摸了摸碗碟,微微皺眉。“有些冷了。”
卓婭已經拿起一個饅頭吃了起來。
丁香看着差點又要落淚,但是想想能保住一條命,又止住了淚。拉開一張椅子,向師太示意;“師太快點坐下一同用膳。”
師太也不客氣,坐下來之後,跟卓婭兩個人一同開始享用饅頭。
丁香習慣性的站在一旁伺候,見卓婭只啃饅頭吃大白菜,着急的趕忙問道;“小姐,您怎麼不吃葷?這幾天您都瘦了,趕緊補補。”
師太第一時間看向卓婭。
卓婭連忙阻止丁香要給她夾葷菜的舉動,神色平靜的看着丁香道;“丁香,以後別叫我小姐了,師父剛纔給我起了個法號,靜蓮。以後我就是出家人了,只能吃素,不在碰觸葷腥。”低下頭,繼續啃饅頭。
丁香神情失落悲傷的放下筷子,這才注意到,她特意給卓婭留的兩個葷菜,她確實一個也沒碰,連師太也是同樣如此。
“那,小姐你跟師太都不吃,剩下的也別浪費了。”
辛夷木着臉,看着丁香化悲憤爲食慾,把兩個葷菜一股腦的全部送進自個的肚子裡。貪吃的樣子,就好像吃最後一頓斷頭飯似的。
丁香吃完之後,把剩下的碗碟跟剩菜全部裝進食盒中。剛剛打開房門,佩刀的禁衛軍立刻凶神惡煞的看着她,右手放在了佩刀上。
“我,我放食盒而已。”丁香嚇的連忙把兩隻食盒放在地上,砰地一聲,又關上房門。飛快的跑到卓婭的身邊,小聲的哭訴道;“小姐,奴婢也要剃度!”轉身,跪在了師太的腳底下,連連磕頭!
卓婭看着丁香,眸中溢滿了同情的哀傷之色,爲難的看向師太。
師太早就盤腿坐在一邊,閉着眼睛,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她爲卓婭剃度,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沒辦法再幫她的婢女也剃度。
卓婭見到師太閉眼,也知太過爲難師太,祈求的眼神看向卓楠。“楠姐姐,這是卓婭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姐姐,求求你,把丁香收作貼身婢女,把她,救出去。”
丁香從小陪伴着她一塊長大,等同親姐妹,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葬送在這三皇子府中,再添一個無辜的亡魂。
躺在美人榻上的卓楠坐起身來,看向卓婭。“現在連我自己都出不去了,我如何救她?”
卓婭神色淡定的道;“我記得父親大人賜給你一塊可以自由出入宰相府的龍形玉佩對嗎?你可能不知道,那塊玉佩乃是當今聖上欽賜,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宰相府,甚至能自由出入宮中。只要你對着禁衛軍出示這塊玉佩,多帶一個婢女出府,必沒有人敢攔着你,更不會有人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