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靈符文-【純真】,奇蹟-【永恆】,啓迪-【心靈】,低語-【最初】,啓迪-【塵埃】。
十三環命環之上,五枚靈符文連爲一體。隨着純白的光芒進一步的侵染這片黑暗的世界,就連空中不斷與亡靈們的黑色光流對撞的紅蝶們,都能看出純白世界中顯現的場景居然也是如今的維斯塔市。
夏德很早之前就問過艾米莉亞的低環昇華之語,這對每個環術士來說都是隱私——大概比今天內衣的款式還要隱私,但小精靈很樂於向夏德分享。
今晚的決戰之前每個人都爲使用昇華之語準備了對應的魔藥和儀式象徵物,而精靈則因爲【精靈王權】的存在可以抵消一部分使用昇華之語的副作用。只是夏德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可以下定決心使用它。
喧鬧的城市風景逐漸覆蓋了黑暗的城市,但托馬斯·班納特依靠“時間中轉站”倒轉時間的昇華之語,卻又讓那擴張的純白風景逐漸停滯,甚至開始向內收縮。
因爲雙方的昇華之語都不是攻擊性質的,因此昇華之語與昇華之語的對撞悄無聲息,只是在黑暗與純白交接的混沌之處,靈與要素的碰撞帶來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光怪陸離的色彩。
而當托馬斯·班納特在空中將視線投向那片純白光景的那一刻,精靈低階昇華之語的真正力量便顯現了出來。
白光中,中年男人彷彿一下看到了青年時代的自己,大量關於過去的回憶於是涌上心頭。他以爲這是精神類的攻擊,急忙又集中精神將雜念拋到腦後。但也正是因爲這種想法,托馬斯·班納特感覺自己的一部分似乎被剝奪了。
青年時代的記憶被艾米莉亞的昇華之語攝取,於是藉助托馬斯·班納特本人的力量構造出的全身散發着純白光芒的班納特便出現在了精靈的身邊。只是這位托馬斯·班納特看上去更加的年輕,擡頭看向黑色天空中“未來”的自己時的表情也相當的悲哀。
雖然他一言不發,但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對這個年老版的自己相當不滿意。
於是攜帶着純真的光芒,在艾米莉亞的昇華之語中出現的年輕班納特如同逆飛的流星一樣飛向了高空的托馬斯·班納特。二者的相撞意味着兩種來源不同的昇華之語的真正碰撞,白與黑在深邃的夜空下交織,迷離的幻象於此刻甚至影響到了不是昇華之語主要目標的夏德。
其表現就在於,他居然不自覺的開口問向自己——“夏德啊夏德,你爲何變成了現在這種人呢?”
“這是有原因的!”
他立刻又反駁道,然後便是“她”輕聲在夏德耳邊笑了起來。
當一切的光芒平息,甚至連班納特家族的先祖屍骸都在昇華之語的劇烈碰撞中無聲的消失了。夏德持劍重新落回到了手風琴旅館前的街道上,哪怕剛纔的戰鬥再怎麼激烈,城市的場景也沒有被破壞絲毫。
艾米莉亞喘着粗氣用【時之笛】支撐身體,哪怕有着【精靈王權】的輔助,全力使用昇華之語依然對她來說是巨大的負擔。
而在她不遠處的街道上,托馬斯·班納特則是側着身體躺在街面上。在夏德扶住艾米莉亞的時候,兩人分明聽到了男人的抽泣聲。
“你把他打哭了?”
夏德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艾米莉亞輕輕搖頭,被汗水打溼的髮絲黏在耳邊:
“他在我的昇華之語中能夠看到什麼,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當初我在學院的《昇華之典》中挑選它的時候,也只是知道心中越是悔恨.”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托馬斯·班納特已經重新爬了起來:
“我真的要感謝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年輕時的事情了。”
剛纔的昇華之語對撞實際上是艾米莉亞佔據了上風,旅店老闆此時雖然看不出有很嚴重的外傷,但他的精神力起伏非常大,這是典型的精神力嚴重受創的表現。
只是這場順位第二與第三的時間之戰仍然沒有分出勝負,不讓此地凝固的時間繼續向前奔流,托馬斯·班納特就是不敗的。
如今托馬斯·班納特的狀態已經瀕臨精神崩潰,在他重新恢復正常前,現在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雖然夏德也感覺今天的托馬斯·班納特似乎有些弱,但只要艾米莉亞能夠獲勝,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既然艾米莉亞已經佔據上風,夏德便沒有再插手揮劍。他退後兩步示意艾米莉亞自己使用林中精靈教給她的方法,小精靈於是放開了夏德的手臂準備施法。
與此同時,那捂着自己的額頭開始低聲發笑的旅店老闆也搖搖晃晃的向着兩人走來。因爲夏德已經不在天空,因此剛纔照亮城市的月光早已消失,此時此刻這凝固在時間中的城市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黑暗和怪異。
隨着托馬斯·班納特向着兩人走來,無窮無盡的惡意自城市的各個角落匯聚而來。窸窸窣窣低語着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已經包圍了這裡,那些聲音呢喃着對於過去的悔恨、對於現實的不滿。
彷彿千百年來所有使用過“時間中轉站”的人們,全都將自己的負面情緒留存在了這裡。此刻街邊蠕動着的不具有形體的陰影代表着詛咒,他們詛咒自己的人生、詛咒這座城市,更加詛咒那些無憂無慮的幸福的人。
夏德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這座黑色城市存在的意義,明明應該是現實世界的倒影卻沒有光和星星,這並非存在別的原因,單純只是龐大的怨念與憎恨早已熄滅了這裡所有的光芒。
時間穿越者們的悖論蟲沉睡於林地、時間詛咒由咒蝕大樹吸收,而他們靈魂消散前最後的怨念和憎恨,則一直留存在了時間中轉站之中。
而此刻,作爲中轉站最後一任店主的托馬斯·班納特在情緒失控之際,僅憑自己便引動了這些詛咒與怨恨。他在低沉的笑聲中逐漸飛向了高空,而那象徵着千百年來怨念的無數黑色人影則自黑暗城市中一同飛向了他。
托馬斯·班納特的身影逐漸被淹沒在了那些怨念與憎恨之中,此時的黑暗比任何時刻都要幽邃和怪誕,他自高空俯瞰着手風琴旅館,在周圍的細碎低語與無窮的呢喃聲越來越清晰的同時,代表着他身影的黑影也越來越大。
在這凝固的時間之中,似乎有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即將誕生了。但站在艾米莉亞身後的夏德卻分明感覺到,吸收這些要命的詛咒與怨恨似乎也不完全是托馬斯·班納特的本意
“古老者要讓他發揮最後的作用嗎?”
夏德心中想着,很是擔心的看向面前的艾米莉亞。出於時間之戰的規則,他不方便此時直接對托馬斯·班納特動手,否則只需要引動那神聖的月光,便足以重創這龐大的怨念。
但艾米莉亞應該沒有這種手段,樹與時間的力量並不剋制怨念與憎恨。
他想要詢問艾米莉亞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助,但精靈姑娘此時已經重新激活了頭頂冠冕的力量,然後在命環顯現出來以後也飛向了空中。
純白與翠綠的光芒在她的身上交織,手持長劍的艾米莉亞在空中直面那個已經看不到面貌的巨大黑影。
並非是因爲光線原因而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而是這堆積而來的怨念本身就沒有固定的形態。普通人只需要凝視此刻的它一眼,便會徹底瘋狂,哪怕是環術士們也絕對不敢輕易接觸這種等級的負面精神力聚合體。
艾米莉亞身上的光芒也無法驅散此刻哪怕一絲的黑暗,但站在旅館門口的夏德卻分明感覺她一點都不緊張,依然在有條不紊的使用着自己的力量:
“林子裡的艾米莉亞到底教給了她什麼?”
那無面無相無形無質的黑影也注意到了面前升起的光芒,黑暗涌動間它向那光芒中央的精靈伸出了“手”,或者說是龐雜的詛咒與精神力向着那小小的精靈蔓延。
黑暗侵蝕了她周圍的光芒,與那道巨大的黑色身影相比,此時的艾米莉亞像是螢火蟲一樣的渺小。
但就是在她周身的光芒真的被壓制到了接近螢火蟲的微光、夏德已經準備出手救援的那一刻,那抹最爲明亮的光芒突如其來的在夜空中爆發了。
無數聲重疊在一起的咒罵與哀嚎聲中,壓迫在艾米莉亞周圍的黑暗向後退去。那無形無相的巨大黑色身影也像是原地倒退了一步,還想要伸“手”握住那抹綻放的光芒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是要融化在那光中了。
身後伸來的手臂與艾米莉亞一同握住了【時之笛】,蒼翠的綠色讓二人裙甲的裙襬如同花朵一樣在這漫長的黑夜中綻放。容貌近乎一致的林中精靈從身後擁抱着頭戴冠冕的更加年輕的自己,四隻手一同舉起了手中綻放出刺眼光芒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