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被放出來了,被成噸的沙子埋在裡面,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沙子的流動性使得他無法呼吸,也正是因爲流動性好,壓力分散開來,不至於把人壓出太大的問題。
這確實是比較溫柔的攻擊。
讓那人提前消除沙子也是孫安的無奈之舉,阿什確實遲早會被放出來,那人一死沙子也會消失,可是提前與推後會有較大的區別,阿什需要時間恢復,沙子提前消失,他就能提前恢復,而沒有了茶刀的孫安還得先殺死玩沙的這個人,再去找阿什。
加上累得要命,腳癱手軟,消滅了奧裡沙派來殺他的五名孤兒,只剩下阿什一個,情況卻變得對孫安更加不利了。
對付多個人和對付一個人是有很大區別的,情況越複雜,人就越難集中注意力,在場的有敵人和同伴,和在場的全員皆敵完全不同,阿什現在不需要指揮、顧及同伴,可以專心的和孫安打了。
二人幾乎是同時從地上爬起來的,同時起來的還有濃煙。
被沙子埋起來後,濃煙就不再釋放了,冒不出來,而沙子消失後,濃煙又開始作妖,這是孫安唯一能夠依仗的東西,畢竟阿什的能力是通過視線觸發的。
可是煙霧散開是需要時間的,二人同時起身來了個對視,孫安又噗通一聲躺了回去。
他的槍還在阿什手上,算是爲阿什的能力錦上添花,那能力可通過影響大腦,讓身體出現異常,只有持續相當長的時間,這能力才能真正的讓大腦產生病變,可能需要一兩個月或一兩年,因此這不是個能傷人的能力,可是手裡有槍,就能直接殺人了,他沒有把子彈打光,裡面至少還留着一兩顆,在關鍵時刻能發揮重要作用。
孫安一躺下去,阿什就站了起來,他太高,地上那具屍體根本不可能擋住他的視線。
聽覺過敏只是折磨人用的,戰鬥的時候幫不上什麼忙,針對雙眼的攻擊纔是最有效的,阿什再一次讓孫安的視線變得一片漆黑。
孫安起身就跑,跌跌撞撞跑向遠處。
阿什舉起了槍,又放下手來,他不需要離得這麼遠開槍,那是浪費子彈,以他的能力,完全能用槍頂着孫安的腦門開槍,計劃已經擬定出來了,先把孫安dǎ dǎo,想辦法將他綁起來,或是困在某個地方,然後數着秒,到那個時間就開槍,這樣遲早能把孫安殺死。
他追了過去,孫安速度再快又怎麼樣?雙眼看不見了,就不可能全力衝刺,否則撞也把自己撞死了,而且他看起來十分疲倦,體力根本不是阿什的對手。
阿什腳很長,跨一步幾乎等於孫安跨兩部,他只要保證孫安不脫離自己的視線就行。
…………
重新躺下去,沒有直接站起來跑是有原因的,孫安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在腦中規劃出了自己的逃跑路線,等眼睛看不見了纔開始跑。
他猜到阿什會針對他的雙眼下功夫,這是最有效的。
剛開始跑得很順利,那條線路的畫面仍殘留在他的腦海裡,可是跑出去二十多米就不行了,原因是距離感,孫安的大腦可以精確數秒,卻不能精確判斷自己的速度,知道哪裡有顆樹,卻不知道自己離那顆樹的距離,這就很要命了。
孫安也正是朝着一棵樹跑去的,他在躺回去那個瞬間就想出了之後的作戰計劃,躲在樹後面等視線恢復、規劃路線,再找下一棵樹,就這樣兜圈子,等煙霧擴散開來,就能利用煙霧反殺阿什了。
設想夠豐滿,現實夠骨感,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跑到那棵樹前了,要是繼續飛奔,迎面一腦袋撞樹上,小命都得撞掉大半條。
能力已經冷卻完畢,déjà-vu消失了,無法感應危險,可孫安很清楚危險就在身後,他能聽到阿什奔跑時的沉重腳步聲,減速的話會被追上,那比撞樹還糟糕。
失明是件讓人絕望的事,孫安很想知道自己在哪裡,可惜眼睛睜得再大,周圍都是一片漆黑的,視杆細胞幾乎全滅,現在可能得用他點燃布包那把生存手電直射眼睛,他才能隱約看到一點光線。
大不了撞死!
絕望之中,孫安一咬下,下定了決心,擡起手護在頭、胸前面,繃緊肌肉,加快了腳步。
手已經很酸,和不死人戰鬥時揮舞太快,利用走路恢復了十分鐘,疲倦感剛消失又和樹女打,現在很酸,保護力度沒辦法達到預期效果,可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需要克服的是恐懼,在空曠的地方閉着眼睛跑,跑多久都不用擔心,在環境複雜的地方就不一樣了,恐懼會隨着迎面吹來的風的強度增加,不僅僅是怕撞,還怕一腳踩空摔到什麼要命的地方。
奇蹟般的什麼也沒撞中,又跑了十秒左右,孫安停下來了,雖然離他開始逃跑還不到半分鐘,但他已經承受不住這壓力,打算直接在這裡等着,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返回起跑點。
“嗵、嗵、嗵……”阿什的腳步聲迅速接近,在幾米外停下來。
孫安苦笑着張開雙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阿什沒有開槍,同樣沒有說話,他本就是個沉默的人,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殺孫安和他的同伴無關,和他自己無關,只是爲了阿克帕比奧。
“知道我們在互相殘殺,法拉齊一定很傷心。”孫安提起了那位聖人,這是在垂死掙扎,希望阿克帕比奧的名字能夠動搖阿什。
阿什當然不會動搖,他有顆鋼鐵般冰冷、堅硬的心,現在那顆心是完全屬於阿克帕比奧的,傷心只是一時的,被人遺忘是永久的,兩相權衡,他當然會選擇讓聖人傷心。
孫安擡起手伸向脖子後面,抓住那張皮的邊緣,拉址下來,血已經冷了,緊緊貼在他的頭上,拔下來不少頭髮和汗毛。
把皮往地上一扔,滿頭血污的他微笑起來,說道:“不知道法拉齊看到這些東西,會怎麼想。”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把套在手上的皮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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