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諾坐倒在地,疼得險些暈過去。
他剛把那個年輕人翻過來,注射完腎上腺素,手臂就突然一疼,疼進命裡,疼得他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
手臂上出現了兩個大坑,每一個直徑都有四釐米左右,像是被某種有着鋒利牙齒的恐怖存在咬了兩口,骨頭倒是沒事,可是傷口深得已經能看到骨頭了,冒出來的血已經填滿了兩個大坑,溢出來流到地上。
這隻手還沒廢,但是傷那麼大,還有兩處,必然會留下永久的後悔症,就算傷能好,不感染、不壞死,肌肉也不可能完全恢復,這隻手將永遠是變形的,手上的坑就算皮膚長好了也將存在,臂力、握力都將小得可憐。
這還是最理想的情況,不理想的情況是,他的主血管斷了,傷口之下的部分沒有足夠的供氧,會慢慢壞死,導致截肢。
達裡婭聽到了聲音,衝進房間來,吃了一驚,掏出槍就對準了牀上的年輕人,年輕人受腎上腺素的cì jī,已經醒過來了,眼睛睜得幾乎能把眼角撕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耳中咚咚直響,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彷彿只剩下了一顆腦袋。
“不是他……”安迪諾疼出了一身汗,咬着牙對達裡婭說道。
腎上腺素纔剛注射進去,年輕人不可能醒得那麼快,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厲害的能力,這兩個坑不是年輕人挖出來的。
達裡婭收起槍,走過去抽出自己的腰帶,綁在安迪諾上臂,用力擰緊,止住了安迪諾的血。
安迪諾臉色蒼白,大口喘着氣,血流得有點多,血壓驟降,頭有點暈,需要適應一下。
達裡婭知道怎麼回事,她等在門口,一直在觀察着孫安那邊的情況,雖然沒看清楚那個小圓球bào zhà了有什麼後果,不知道默斯的手被尖刺刺傷了,但是隻要將這裡的情況和那邊聯繫起來,就能得出結論。
“我去把情況告訴他。”達裡婭見孫安和默斯又開始玩抓人遊戲,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去,你和這傢伙說明情況吧。”安迪諾說着撐地站起身來,就算他受了不輕的傷,跑起來也能比達裡婭快得多。
達裡婭點點頭,等默斯離開後,關上了門,走到牀旁,低頭看着那個年輕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她問出了一個外科醫生在病患從手術中醒來後,通常會問出的第一句話。
年輕人微微張開嘴,發出了一些聲音,但是聽不清楚,看起來很痛苦。
達裡婭拿出自己帶着的手,喂年輕人喝了一些,喝了半瓶水,年輕人看起來終於不像個死人了。
他的腦袋也被燒傷了,頭髮眉毛全無,臉上、頭頂有大水泡,不過和身體比起來,這些燙傷就算不上什麼了,疼痛在腎上腺素的幫助下也能減輕不少。
“殺了我……”年輕人用很小的聲音說道,他知道自己的情況,雖然不知道癱瘓的原因,但保持這樣的狀態,也活不了太久,白受多少痛苦。
達裡婭沒有答應他,只是問道:“爲什麼你要急着去殺伊恩?”
包括伊恩在內,所有人都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要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根本沒必要盯着伊恩殺,導致自己變成這副模樣,而要是有深仇大恨,他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去偷襲伊恩,而是去殺孫安?
年輕人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只是……想藏在那裡。”
他不是去殺伊恩的,只是想藏到引擎室裡,伊恩已經十分虛弱,又有着厲害的範圍能力,加上那是引擎室,有高溫會bào zhà,伊恩不會輕易使用能力,在他眼裡,引擎室就成了船上最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藏在那裡,安迪諾和達裡婭就找不到他,畢竟底層船艙有重要的機械,還有郵件、行李,只有滅火器,沒有消防水龍頭,也沒辦法用噴水的方法將他噴出來。
年輕人不知道伊恩是打算讓這艘船沉入海底的,巧的是,在他剛進入引擎室的時候,孫安突然把空調給關了,空調一關,這艘船的耗電就變得非常小,位於底層船艙的發電機不需要工作,停下來,這裡突然變得死一般寂靜。
於是伊恩聽到了他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會認爲他是來偷襲自己的,理所當然的引爆了引擎室。
年輕人自己也不知道這裡爲什麼會突然靜下來,被伊恩發現,他也沒有精力把發生的事說給達裡婭聽,好在達裡婭性格沉穩,並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從年輕人口中知道了他只是想去藏身,而不是殺伊恩的,也就滿足了。
“我可以殺死你,”她低頭說道,“但是需要你先幫我做一件事,只需要在適當的時機,使用你的能力就行。”
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我的能力幫不到你,你需要我做什麼?”
達裡婭沉聲說道:“在時機來臨的時候,讓默斯看不到孫安。”
時機就是孫安比出勝利手勢的時候,他在舞廳門口說出來的那句話已經被安迪諾和達裡婭猜出意思了——“當我比出勝利手勢的時候,就是默斯死亡的時候,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只要保證我能勝利就行”。
比出勝利手勢就是讓年輕人使用能力的時候,不管用什麼方法就是不擇手段讓年輕人在那個時候使出能力影響默斯,這是一個簡單粗暴的計劃,默斯要殺人就必須用視線鎖定目標,看不到孫安他就沒辦法通過zì shā來殺死孫安,那麼孫安就有了殺死默斯的機會。
幾秒鐘後,達裡婭衝出房間,追着安迪諾跑去。
…………
“我做不到……爲什麼……你會認爲我能讓孫安消失?”年輕人皺着眉向達裡婭問道。
“你的能力難道不是影響別人的視線?讓我們看不到默斯牌面的真實模樣,如果能影響別人的視線,就算你不能讓孫安消失在默斯眼前,至少也應該能讓默斯看錯些什麼。”達裡婭一聽年輕人的話,心裡就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讓她衝出房間的是年輕人說的最後一句話——默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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