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的打鬥通常沒什麼意義,孫安和石毅的這一架尤爲莫名奇妙,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在猜測孫安這麼着急的原因是什麼。
他完全沒必要這麼衝動的。
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來的石毅趴在地上,被孫安騎着,他的後腦勺被重重砸了一下,臉磕在地上,疼得淚水打轉,砸得頭暈腦脹,卻清醒了過來,不再眩暈,分得清上下東西了。
到現在爲止,孫安還沒有捱過打,可是因爲飢餓和傷勢,他沒辦法很好的發力,攻擊不斷,卻沒能真正的傷到石毅,只造成了疼痛和一些輕傷。
石毅一清醒,顧不上臉上的疼痛,虎吼一聲,用力一撐地,把孫安頂了起來,擰腰出腰,朝着孫安的腳踝掃去。
孫安沒有被頂得失去平衡,順勢站了起來,一撐石毅的背,跳小黃牛似的從他頭上越了過去,也躲過了那一記掃擊,讓他意外的是石毅居然沒有被他這一撐撐得趴下去,雙手好好的撐着地,像是感覺不到他的身體重量似的。
“這傢伙力氣夠大的。”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不等轉身,左腳往後一撅,腳後跟朝着石毅臉上踢去。
石毅還撐着地,身材矮、身體壯最大的缺點是缺乏靈活性,現在纔剛把掃出去的腳收回來,要去擋孫安的腳,他就必須放開一隻手,那就得重新躺下去,不去擋,又沒辦法躲開。
瞬息之間,石矮子做出了判斷,用額頭朝着孫安的腳後跟撞去。
他沒想到孫安這一腳只是虛招,腦袋用力撞下去了,那隻腳卻繞過了他的腦袋。
孫安的腳擡到了空中,轉身的同時,腳在空中轉了一百八十度,用力往下一壓。
“嘭!”
鞋底重重的踏在地上,沒能壓中石毅的後腦勺,反而震得他腹部又是一陣刺疼。
石毅在孫安的腳繞過自己腦袋時,就猜到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撐地的手往前一送,現在仍可以挺舉兩百來斤的胳膊輕輕鬆鬆就把身體往後推出去一截,躲過了孫安的重壓,左手一伸,朝孫安的腳踝抓去。
縮腳的速度自然比伸手要快,孫安躲過了這一抓,也拉開了他和石毅之間的距離,石毅趁機用右手撐着地站了起來,肩膀一沉,看着孫安。
歡呼聲響起,石矮子的左臉夾雖然腫了起來,紅中帶紫,但監獄裡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傷對他這個不怕死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獅子還能戰,只是從剛纔的那番交手來看,他要打到孫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孫安實在太敏捷了。
沒有歇氣,石毅朝着孫安衝過去,吃了兩次虧,他終於學乖了,知道飛撲是嚇不到孫安的,腳踏實地的和他打纔是正理。
他能看出來孫安的動作受傷勢影響較大,剛纔是因爲起手就被壓制,失了先機,一直處於被動,所以纔沒能傷到孫安,現在再來,孫安就沒那麼容易傷到他了。
沒想到的是,孫安居然又豎起大拇指,朝着他的眼睛刺來。
石毅立即去抓孫安的拇指,卻發現孫安的胳膊在繼續往前伸着,他卻抓了個空,心中泛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實際情況是孫安突然往後退去,退的速度比伸手的速度快,導致他預料孫安的拇指位置錯誤,自然抓不中,可仍會覺得怪異,就像看到了那些錯覺圖一樣。
孫安退的速度勉強和石毅的速度持平,這個地方也足夠大,夠他慢慢風箏石毅,但是他不打算這麼做,拖下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因此他急停,伸出去的手腕一翻,反抓住石毅的手,用力一扯,扯得石毅往前猛衝,自己則借力從石毅的身側擦了過去,然後再次用力蹬地,改變方向,追着石毅而去,伸手探向了矮子的後背。
石毅心中一驚,可是腳步停不下來,回頭的同時,一條胳膊已經從他的頸側伸過來,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剛要反手去揪孫安的衣服,孫安的另一隻手又他的頭側伸過來,拇指伸進了他的耳朵裡卡住,中指摳進了他的眼睛內側,按得他的眼珠子像是要bào zhà一樣的疼。
這雙手擡得優雅、熟練,行雲流水,明顯已經做過無數次這個動作,勒着脖子能阻止人發聲,摳着眼珠能讓人不敢反抗,這是bǎng jià的好方法,能悄無聲息的把目標帶走。
“別動。”孫安的聲音在石毅耳邊響起。
石毅不動了,他就算現在反抗,拼着一隻眼珠子被摳出來,也不可能把孫安殺死,那麼接下來,他就要忍受着失去一顆眼球的劇痛和恐懼繼續戰鬥,勝算已經微乎其微。
石毅的那些手下看到這一幕,終於不再擋獄警,而是和獄警一起朝着這邊走過來。
“別動!”孫安又喝了一句,震得石毅耳朵發鳴,也阻止了那些人的繼續前進。
他昨天沒有絲毫猶豫就把一個人開了膛,拉出了那人的內臟,沒人懷疑孫安動手的可能,他真想要石毅的一隻眼珠,就一定會把中指戳進石毅眼框裡。
問題是他爲什麼這麼做?在監獄裡bǎng jià個人質,能換來什麼?他是個重刑犯,就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也會再失去,而且還得面對獄方的懲罰,獄方又不可能爲了石毅這個囚犯恢復他的zì yóu。
bǎng jià個獄警還說得通,儘管也沒什麼大用。
“退開。”孫安看着那一雙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微笑着說道。
已經有警察拿出了槍,對着這邊,石毅個子矮,孫安的整個腦袋都露出來了,相對容易擊中,但也可能一槍把石毅給崩了。
不過監獄有塔樓,塔樓裡有**,要擊中孫安相對容易得多。
“退開。”孫安又說了一遍,按了按石毅的眼睛。
石毅被按得金星亂冒,揮了下手,叫道:“都退開,退開!”
他的配合態度讓孫安感到滿意,於是湊到他的耳邊,說道:“好了,現在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從你的答案裡我就能看出來,你是想當我的朋友,還是想繼續當我的敵人。”
勒着脖子、摳着眼珠說出“朋友”二字,像是在開一個拙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