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催淚彈扔出去之後,室內室外都是嗆人的氣味,咳嗽聲也應之響起,沒有絲毫違和感。
可仔細想想,那些人是戴着防毒面具的,既然用了催淚彈,沒理由一個人戴、一個人不戴,而且咳嗽聲異常沉悶,比戴着防毒面具咳嗽還要悶,像是用什麼東西捂在嘴上咳的。
接下來就是奇怪的輕響和重物的落地聲,黑澤櫻用衣服捂着頭都聽到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沒有在意,可是樑琛聽到後卻立即朝門的方向看去,伸手壓着黑澤櫻,讓她蹲到最低,自己也半跪下去,仍擋在她身前,也用衣服包住了自己的腦袋。
怪異的聲音是qiāng xièxiāo shēng qì發出來的,而且是特製的xiāo shēng qì,能把槍聲減到最小,而且肯定看不到槍口噴出的火焰,就算在夜裡開槍也不會引起注意,擁有這種級別的xiāo shēng qì,那個人一定不是普通角色,而且不是與警察對峙那方的人。
那些人拿着突擊bù qiāng、帶着催淚彈就來了,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會有什麼後果,完全沒必要用xiāo shēng qì,警察已經全部倒下,現在還在開槍,也說明受到槍擊的只會是剩下的那方人馬。
果然,倒地聲出現沒多久,就出現了驚呼聲,然後是槍聲。
密集的槍聲再起,這一次顯得混亂,不像先前和警方交戰時那麼有序了。
樑琛和黑澤櫻都縮起身子躲在辦公桌後面,催淚彈還在噴着煙霧,沒有先前那麼濃了,但是辣眼睛,淚水直流,很難看清什麼。
外面亂成一團,樑琛想要趁亂做些什麼,找到自救的方法,就算沒有,至少也把黑澤櫻藏起來,他用力的擦乾眼淚,把衣服拉下來一些,看向周圍。
只一眼,樑琛就嚇了一跳,他面前站着一個戴防毒面具、穿着防彈衣的人,拿着把xiàn dàn槍,用槍口指着他的腦袋,防彈衣的胸腹連接得有一個破損的地方,裡面還鑲着顆撞扁的彈頭。
正是先前被樑琛一槍打出去那個人,他扔了催淚彈,再重新走進來,俯視着樑琛,絲毫也不爲外面的人擔心。
“是傭兵。”樑琛從對方黝黑、粗糙的皮膚判斷出來,這些人要麼常在荒蕪的中東沙漠奔行,要麼常在的非洲平原上作戰,經驗豐富,別說是一隊警察,就算是一支持槍的士兵都可能被他們給幹掉。
“呵。”那人冷笑了一聲,用挑釁的目光看着樑琛,像是在說你一動我就開槍。
樑琛絲毫不懷疑對方開槍的決心,這些老練的傭兵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否則不如回家種田,他還活着是因爲對方不想傷害到黑澤櫻,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找到機會,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能繼續保護這個會開槍,但依舊脆弱的小女孩。
“轉過身去。”那人淡淡的說道。
樑琛知道對方是要以處決的方式殺死他了,他當然不會如對方的願,笑了笑,把警服穿得整整齊齊,抹了把眼淚,挺直身體,咳着,看着對方的眼睛。
門外的槍聲變得斷斷續續,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混亂了,咳嗽聲仍然不時的響起,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悶了,催淚彈裡的氣體也已經釋放完畢,只是空氣依然混濁,催淚瓦斯是難以忍受的,但總比去外面吃子彈要好,而且有腎上腺素幫助,這些痛苦還是可以忍受的。
見這個年紀不小的警察倔強的看着自己,那名傭兵又笑了笑,說道:“閉上眼睛。”
樑琛沒有照做,繼續看着傭兵的眼睛,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強烈的cì jī下,眼睛劇痛無比,必須有很強的毅力才能睜着,眼淚自然流得更多了。
“想要裝硬漢,就不要流那麼多眼淚,你的樣子很可笑。”傭兵繼續笑着,聲音低沉了一些。
他說的是英語,樑琛聽得懂,黑澤櫻不懂,就聽到有個人在離得很近的地方說話,好奇的把衣服看開了一些,見一個高大的人用一把很大的槍指着樑琛的腦門,嚇得猛吸了一口氣,又嗆得大咳起來。
外面槍聲也在這時停下來了。
樑琛從傭兵的眼神看出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下去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黑澤櫻,伸手把她的衣服拉下來,罩住了她的眼睛,然後轉頭再看着那個傭兵。
這一看,樑琛又嚇了一跳,只見傭兵的側後方已經站了一個人,個子不高,臉色發綠,戴着副游泳眼鏡,大概是在商場某個地方順手牽來的,左手拿着塊毛巾捂着口鼻,右手隊擡着一把造型怪異的槍,指着傭兵的腦袋。
那把槍是普通的阻擊槍,但是槍口前面有一個像短粗版的伸縮式單筒望遠鏡一樣的東西,總共三截,靠近槍口的那一截最細,離槍口最遠的那一截最粗,喇叭型,是個非常專業的xiāo shēng qì,自制或是訂製的,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
傭兵竟然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存在,仍笑着,用槍指着樑琛。
樑琛也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那個人彷彿是飄進來的,像幽靈一樣。
“現在……”傭兵還想再說句帥氣的臺詞,卻被身後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
他猛的回頭,臉撞在了那坨很大的xiāo shēng qì上,身體僵住不動了。
“不想你的樣子變得很可笑的話,就把槍移開。”拿着阻擊槍的人咳了幾聲,身子震動,可他的手中的槍卻紋絲不動,彷彿不是被他握着,而是鑲嵌在一塊大石頭上一樣。
傭兵沒有照做,只是沉聲問道:“你是誰?”
“地獄裡的小鬼會告訴你的。”來人清了清嗓子,游泳眼鏡可以保證他的眼睛不受催淚彈的傷害。
“我的人呢?”傭兵又問。
“他們在地獄裡等着告訴你我是誰。”那人又用槍頂了一下傭兵的腦袋,示意他已經沒有耐心在這裡回答問題。
傭兵看了樑琛一眼,區區警察在他眼裡實在算不上什麼,也因此他不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警察的命,慢慢把xiàn dàn槍的槍口往上擡。
當槍管擡離樑琛的頭頂之後,“蹼”的一聲輕響,手qiāng zǐ dàn穿過了傭兵的頭顱,打碎了防毒面具右側的護目鏡,撞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