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琴看也沒有看這個人,沉吟道:“你當着我的面誇獎他?”
這人爽朗一笑,道:“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我又何須忌憚那麼多。”
玄琴冷漠道:“你只是自己選了一條死路。”
“那我還可以再選擇一條活路嗎?”
玄琴來回踱步道:“有的時候人的一生選擇就那麼一次,做錯了,那麼就要受到懲罰,錯的離譜,那麼就該殺。”
這人狂笑道:“你永遠都是這麼的冷酷無情,不過我卻很佩服你。”
“你說。”
“你身邊從來不缺乏朋友,而我卻始終孤身一人。”
“冷雙雲沒把你當兄弟?我沒有把你當兄弟?”
“那只是曾經,”傲光大吼道:“你們永遠都高高在上,永遠都那麼目中無人。”
玄琴聽着,雖然很刺耳,但他還是聽了下去。
傲光又道:“你們有把我當兄弟?恐怕我在你們面前連條狗都不如吧!”
玄琴輕蔑的笑了一聲,“你來這就是爲了告訴我這些?”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傲光平靜了下來,臉色緩和道:“我是來送死的。”
送死?竟然有人願意去送死?這說出來了大概沒人會相信吧!
可是玄琴他們卻相信了,沒有理由的相信。
對紫怡諸葛流風他們而言,玄琴本就強大之極,如果他要殺人,傲光又怎麼逃的掉?
傲光卻不知道,玄琴根本就不會擊殺他,無論他做錯了什麼都不會殺了他。
當然,這只是玄琴一個人的想法,如果冷雙雲要擊殺傲光,那就是冷雙雲的事了,他絕不會多看一眼。
玄琴真的沒有看他一眼,帶着諸葛流風及紫怡就緩緩離開了水逸軒,彷彿他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玄琴!你又無視我!”傲光在他身後大吼,歇斯底里,已近乎於瘋狂。
“他本來就該無視你,難道你覺得自己值得尊重?”
說話的不是玄琴三人,聲音從虛空傳來,宛若滾滾雷聲,整個洛陽城連連作響。
玄琴依然沒有回頭,他不用猜都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個人除了冷雙雲還會是誰?
看到玄琴並沒有擊殺傲光,紫怡有話說了,他不明白玄琴爲何不擊殺傲光,難道傲光犯下的錯誤不值得該死?
玄琴道:“因爲他是故人之子,無論他做錯什麼,我都會原諒他。”
看到兩人疑惑的神情,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機會只有一次,他已經把這個機會用掉了。”
紫怡柳眉微蹙,良久才道:“玄琴哥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你問,我回答。”
“爲什麼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旁邊的諸葛流風也一併開口:“我覺得紫怡師妹說的很對,我也覺得你完全變了一個人。”
玄琴轉過身,凝視着迷惑的兩人,“沒什麼覺得奇怪的,因爲我本來就不是玄琴。”
這句話說出口可是嚇壞快諸葛流風,連紫怡都一臉警惕的打量着玄琴,像是在審覈這個人的一切。
玄琴淡然:“你們放心,我依然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只不過我的名字不應該叫玄琴。”
“那你應該叫什麼名字?”
玄琴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複姓皇甫,其他一概不知。
長街的盡頭還有很遠,遠到無法想象,彷彿連步子也邁不開了。
離家越近,玄琴的心情就越沉重,絕沒有歸鄉時的喜悅,更沒有心臟跳動的急躁心態。
是不是他怕看到不該看到一切?是不是他依然沉溺在兒時並沒有留下多少的記憶?
玄家一片死寂,昔日大門外規矩擺放的石獅也已掀翻在地,大門上方應該懸掛的燈籠,也已被風無情的吹落。
推開僅剩的半邊殘破大門,裡面更是看不到一個人,連一個活着的動物都沒有。
這個地方殘破的不成樣子。
玄琴感覺心臟在抽搐,就好像有一隻冰涼的大手伸進了胸膛,使勁的捏着他的心臟,讓他痛的無法自拔。
紫怡乖乖閉嘴了,諸葛流風更是大氣不敢出,玄琴身上散發的冷意讓人頭皮發麻。
他們跟玄琴相處的時間雖然不是太久,但不難猜出玄琴此刻想殺人,**裸的就是想要殺人。
走過寬大的庭院,再穿過兒時記憶淺薄的假山,他又來到了一座涼亭。
他記得爺爺就喜歡坐在這個亭子裡,那乾淨的石桌山也總是擺了一壺泡好的茶水。
可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了,假山上的泉水不再流,水池裡的魚兒也不再遊,一株株花樹更是枯死在草地。
整個後院荒涼的令人可怕,四周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終於,後院廂房裡傳來了憤怒的怒罵聲,有一種惡霸欺負行人的感覺,讓人聽了怒火攻心。
後院廂房,一個老者躺在一具屍體前,老者將死未死,仍然還有一口氣,一口咽不下的怒氣。
在他身邊,站着兩個高大的男子,其中一個手握冰冷的長劍,劍就指着老者咽喉上。
這人冷酷道:“知道你們爲什麼會橫遭此禍?”
玄天明舔了舔嘴角乾涸的血跡,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問…我也會說。”
他忽然整理了自己衣襟,那張微笑的臉忽然也已變的嚴肅無比,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驕傲。
他艱難的擡起頭,仰視着門外,一字一字道:“你們在害怕我孫子。”
他瞟了一眼死去的玄峰,又一口氣道:“我兒子死了沒關係,我還有孫子,我的孫子會給我兒子報仇。”
聽到玄天明提到玄琴,這兩高大的男子就不由自主抖動着身體,是一種本能的懼怕,無法控制的。
他們並不是天玄的人,而是來自天界,早在玄琴踏上通天之路,玄琴的名字久已名動天界。
而如今再次聽到玄琴的名字,他們沒有理由不懼怕。
玄天明又笑了起來,笑的非常燦爛,亦非常痛苦,“我有一個人好孫兒,此生無憾了。”
“老不死的,閉上你的狗嘴!”執劍男子狂吼,滿臉怒容,宛若發狂的雄獅。
“殺了他!別在讓他提那惡魔的名字!”另一個人大吼一聲,殺意頃刻間籠罩這間寬大的廂房。
“你來動手!”執劍男子把手中的劍拋給另一個人。
“怎麼你也在害怕?”另一個人冷笑。
“難道你不怕?”
“我當然怕,可是我更怕白凝天!”
“那就你來動手!”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一向只會退給我。”
“那就別再廢話,趕快殺了他。”
可是這個手握長劍的男子遲遲未動,站在玄天明身邊的男子急了,頓時回頭一看。
這一回頭他也就明白了爲什麼還不出手,因爲他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野獸般的眼睛。
這雙眼睛的主人就站在門外,手掌撐託在門上,冰冷的眸子餓狼般盯着兩個人。
他身後站在兩個人,兩個同樣滿臉怒火的人,無比冷漠的盯着他們倆。
玄琴緩慢走了進去,走到了玄天明身邊,然後再緩緩跪在老人面前,柔聲道:“爺爺,我來遲了。”
玄天明努力的微笑道:“爺爺這…輩子沒求…過你,但我現在…要求你一件事。”
“您說,我一定去做。”
玄天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良久才道:“替…天玄的每…一個人報仇。”
說完這句話,他就躺了下去,再也沒法再站起來,再也不會開口多說一句。
玄琴怒了,真的怒了,怒火滔天已不可遏制。
“白凝天!!!”
玄琴仰天大吼,霎那間全身涌起沸騰的殺意,整個人宛若燃燒的焰火。
“走,快跑!”另外兩人相視一眼,見勢不妙,衝破房屋,逃向天際。
可是玄琴會放過他們麼?
“想走?”玄琴大吼,手握青銅戰矛,頓時擲向虛空,“噗嗤”一聲,將兩人射殺在虛空中。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也敢走?”
玄琴一步登天,環視天地,冷眸頓時掃向天玄東域。“白凝天,給我死來!”
嗖!
一柄通天戰劍破滅萬里虛空,直接從洛陽城殺向天玄東域,宛若一道不滅之光。
整個天玄隆隆作響,可怕的萬丈戰劍彷彿跨界而來,要滅殺億萬生靈。
轟隆!
天道宗頓時一分爲二,恐怖的萬丈戰劍幾乎快將整個東域斬爲兩塊。
白凝天一臉冷漠的走出了殘破大殿,凝視着橫跨而來玄琴,冷冷道:“想不到你還是下來了。”
“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玄琴大吼,萬里虛空大破滅,手執冰冷青銅戰矛刺殺而來。
青銅戰矛破除一切,激盪着萬道神光,刺向白凝天眉心,如那戰場開路的先鋒。
白凝天頓時眸光大盛,出手出現一柄綻放七色神光的劍——天罰之劍。
他以劍尖抵住了玄琴絕世戰矛,熾熱的神力再度毀滅大地,天道宗盡數瓦解。
天道宗有強大的修者沖天而起,想要躲過高天橫穿下來的餘波,可是一衝出來就化爲了一灘血泥。
玄琴一臉冷漠,大手一拍,整個天道宗四分五裂,偌大雲嶺峰化爲齏粉,數千生靈化爲了血霧。
犯下錯誤的一定要死,不是每個都如傲光那麼特殊。